《唐匠：青烟破长安》糖拌古今

41、水眼劫

　　寅时的龙首渠泛着幽蓝磷光，张启的布履碾过湿滑的渠边青苔。他蹲身将改良炭粉撒入湍流，靛蓝的浪头遇炭转黑，在水面勾出蛛网般的毒脉走向。程处默的亲兵泅水探查，冒头时唇色发紫："水下铁栅栏卡着三车毒炭！"

　　"是宇文家特制的青冈炭。"七娘用软索勾起块炭渣，断面蜂窝状的孔隙里嵌着未化的蓝晶石，"这成色...怕是已在暗渠泡了半月有余。"

　　漕渠第七闸的绞盘结满冰碴，张启哈着白气转动齿轮。锈蚀的轴承突然崩裂，闸门卡在距完全开启三寸处——闸缝间赫然露出成捆的毒炭麻包，麻绳上双头鹰纹还沾着石脂！

　　"让开！"程处默挥刀劈向绞盘铁链，火星四溅中，上游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二十余个毒炭麻包顺流而下，在闸口堆积成靛蓝的死亡堤坝。

　　张启扯开腰间所有炭囊，改良炭粉如雪片般洒向毒炭堆。青烟与蓝雾在空中撕扯，爆出刺鼻的硫磺气息。七娘甩出九节鞭缠住闸梁，借力荡向对岸："我去毁上游的运炭船！"

　　孙思邈的药杵突然砸向某处冰面，裂纹中渗出黑红液体："是混着人血的石脂！宇文家用活人祭闸..."老医师银刀挑起半片襁褓，金线绣的"宥"字在冰晶中泛着冷光。

　　暂避的废棚里，张启就着油灯拼合密信残页。染血的《宇文氏秘录》末页记载："...双生子血脉可逆转炭毒，需以心头血为引..."他忽然攥紧青禾留下的玉锁碎片，锁芯暗格掉出粒蜡封药丸——正是孙思邈在太医署失窃的解毒丹！

　　"报——！"亲兵撞开棚门，"安兴坊水井涌出蓝沫，已有七人中毒！"程处默的横刀劈裂木案："宇文家的孽障，这是要水淹长安！"

　　子夜飘雪，众人摸到延寿坊炭窑。张启假作查账翻看炭行簿册，指尖在"贞观五年腊月"的条目顿住——那日正是平阳公主薨逝之日，炭行竟进购三百车西域硝石！

　　七娘的火把照亮窑顶悬着的铁笼，笼中蜷缩的匠人突然嘶吼："快走！窑底埋着..."话音未落，戴翡翠扳指的粟特商人从阴影中转出，手中火把映亮满窑毒炭。

　　"张博士的改良炭粉，正好给青鸾火添把劲。"商人狞笑着掷出火折，程处默的横刀劈空拦截，火星却已引燃硝石引线！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张启拽着老匠人滚出窑口。气浪掀翻的炭车里，飘出半幅焦黄的《长安水脉图》——九处水眼位置被朱砂重新标注，最新那点正落在太极宫甘露殿！

　　五更鼓歇，张启瘫坐在漕渠石岸。怀中的改良炭粉所剩无几，远处却已漂来新一批毒炭麻包。他摩挲着青禾的玉锁残片，冰凉的触感刺醒神智——这场以炭为刃的博弈，终究要回到最初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