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情敌上门 ...
-
莫青青从自己房间游到草草的房间，红色木门掉了漆，还有很多不知何时留下的划痕，她自己睡的是绷子床，草草睡得是木板床。原本草草跟她一样睡的绷子床，她担心他正处于长身体时期，睡了不好，跟陈奶奶一说，陈奶奶帮忙弄了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
莫青青坐在床边，虽然铺了两层厚棉絮，依旧感到硬实，和衣躺了下来，床头上全数是草草的味道。把头塞进枕头里面，憋着气，像似跟自己赌气一样。
软软的东西蹭在脸上，有点痒。伸手一摸，摸出一张材料纸。
白色的材料纸泛着黄，边角发毛，折痕很深，看来被人打开、合上了许多次，前后字迹颜色深浅不一，显然不是同时写的。
最后一段与很多电影镜头相似：“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觉得被我骗了很寒心，请原谅我，真的难以启齿。每当我提到阿书哥，你那仇恨的眼神，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知道你一直避免跟我说当年的事情，甚至于阿书哥也没有告诉过我，但是请你相信，我爱你跟你爱我一样，阿书哥爱你跟你爱他一样。无论何时，我们都是最亲的一家人。”
每一段开头都标明时间，从去年过年开始，到今年九月初。
主谓宾是围绕着两个人，“我”与“阿书哥”，某某事。
莫青青觉得可笑，她想大笑，想嘲讽自己的愚蠢，可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想一把撕碎这张薄纸，可手指根本不能动作。
她恨黎少懔，竟然连自己最爱的弟弟都倒戈了；她更恨自己，心里深处竟然有一种隐隐的雀跃，原来他是这么在乎她。
这一刻，视仇恨为生存动力的莫青青被迫站在了矛盾之地。
盯着材料纸，脑子里出现一副副画面，一个成熟男人跟一个毛头小子，他们勾肩搭背，开怀大笑，他们一起跟踪某个傻女人，对她品头论足……
或许那双阔眼里也会含着一丝她从未曾见过的想念？
敲门声解救了莫青青，把她从矛盾纠结的情绪里抽拉出来，拍了拍脸，弯了弯唇，莫青青又恢复如常，这样可以自我掌控情绪的感觉，真好。
见到门外的何诗，莫青青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生活赐予她的意外，实在是太多太频繁了。侧身让何诗进来，问：“喝水吗？”
何诗不说话，只环顾着所站的房间，斑驳的水泥地面，泛黄的墙，裂开的天花板，破旧的皮沙发和缺了一角的蓝色玻璃茶几。
一个字足矣形容，差！
“莫青青，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也有今天呐。”
何诗抱臂，啧啧感叹：“我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比这里环境还遭，你小心翼翼踩着地板，深怕掉落陷阱似地，看着摇摇欲坠的黄灯泡，明明嫌弃得要命，却偏生要装出一副理解同情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讨厌极了你的自以为是。”
莫青青端了杯水给何诗，她接过，仰头喝干了。
莫青青坐下来，拍了拍沙发，何诗没有动作，依旧站在沙发外，说：“可是我又羡慕你又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黎少懔。我听到风声他们家要迁到南方去，赶到机场也来不及见他一面，之后跟着我妈榜上的大款一起去了珠海，一次逛街无意中碰到了王宝华，从此我挖空了心思讨好她，后来飞去了加州，找到了他。”
“整整两年过去，跨越数个国度，我终于找到了他。”
“莫青青，要比爱，我一点也不输你。”
“莫青青，既然你那么恨他，干脆成全我吧。”
何诗说完这话，终于看向莫青青，而莫青青也恰好抬头，迎上了何诗一览无余的眼神。一丝丝哀求，从凤眼里露出来，直抵莫青青。
“何诗，我做不到。”莫青青指着心口说：“这里做不到。”
“你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何诗咄咄逼人。
“你又知道我没试过？”
莫青青拉住何诗手腕，感觉她抖了一下，动作很大。
叹了口气，放开她：“如今为了一个男人，我们变得如此生分。”
“是啊，彼此猜忌，暗自较劲，真累。”
“没想过放手？”
“想过，没一次成功，总不甘心。”
“我懂。”
“青青，我们竟然可以这样平静的说话。我原先以为再见到你，你一定对我破口大骂，可你笑得那么自然，让我以为你忘了他。我好天真，竟然还信以为真了。青青，你变化真大，叫人看不懂摸不清。”
“谢谢。”莫青青看着何诗笑了下，何诗跟着一笑，笑里带着牵强。
“其实没什么，我们不过爱着同一个男人而已。”
八年来，莫青青首度承认，她爱黎少懔，没想到还是在何诗面前。话出口时，莫青青自己也被惊到了，不禁自问：是示威吗？
“你原来已经这样成熟了，想得这么开。依着你以前的脾气，你大抵是再不屑搭理我的，可是，”何诗话锋一转，“看来我在你心里也不再重要了，这样也好，情敌跟姐妹只能选一样。”
莫青青认真注视何诗，轻声说：“我从前也有错，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伤了你的自尊也不知道……现在，咱们算是两清了吧。”
这两人说话的语气动作，外人光看姿态，哪里知道是在诀别。她们四岁相识，十六岁相离，十二年的感情，八年后却为了一个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舍又怎么样？
有些东西变质了就是变质了，脏了的白纸，再也不是一尘不染的那一张了。
何诗的脚步在门边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莫青青，她双手搭在膝盖上，安静的靠着沙发背，只留给何诗一个侧脸。
“莫青青，我不得不承认，你现在真是又穷又漂亮又有思想，真是个劲敌。”
“还有，加州那些年，陪在黎少懔身边的是我。”
何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一句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经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那些苦难，是我一个人陪着他走过的。”
高跟鞋叮叮咚咚的声音由大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莫青青关上门，开始收拾东西。除了那张红木桌子和笔记本，实在没有大件值得拖走，草草的衣服大都带去了北京，而她的衣服极少，除了工服，春夏秋天那几件一目了然。
出差用的小红皮箱足以装下，去了浴室，还有些洗浴用品没用完，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
打开抽屉，掏出一包烟，还剩七根。这烟上礼拜才买的，基本上一天一根，比之以往的记录，算抽得很凶了。
心烦的次数，着实是多了许多，靠着这尼古丁，其实是饮鸩止渴。
白沙，多么好听的名字啊，却杀人于无形。
到了晚上九点多，莫青青洗好澡盯着淘宝，周末生意挺好，她正忙得不亦乐乎，赚了钱心情也爽，听到敲门声，脚步轻快的跑过去开了门，又猫回了电脑前飞舞着食指。
“我来帮你搬家。”
莫青青下巴一点：“那里。”
黎少懔看到一个红色行李箱和黑色塑料袋：“还有呢？”
“草草房里的书桌。”
黎少懔掏出手机：“上来吧。”
不到一分钟又响起敲门声，黎少懔捏了捏莫青青耳垂，拿着东西，带上房门。家具移动的吱呀声，换成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低声说话声。莫青青打开快递的窗口，发消息说她家换了地址，以后去新地址取货。
不久后黎少懔回来，她关机，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黎少懔接过包，另只手拉着莫青青：“咱们回家吧。”
楼道依旧漆黑一片，他却熟门熟路的带着莫青青避过人家推在外面的破家具、煤球、垃圾，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带着莫青青离开这个住了八年的地方。曾经莫青青发誓一定要离开这里，这些年下来竟也住出了感情，步履里带了些不舍。
而黎少懔那短短五个字太有诱惑力，一时迷乱了她的心，让她盲目的随着他走。
车开出去三分之一，莫青青终于平静下来。
“何诗在你之前来过。”
“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没多久就是你们的订婚宴了吧。”
“嗯。”
“所以你是脚踏两只船？”
沉默半响，到了红灯，黎少懔侧过头，好笑的打量莫青青：
“你承认是其中一条船？我真荣幸。”
“你变态。”
“那天你会不会来？”
“看心情。”
“你不妨去看看，有好戏上演。”
“你真变态。”
黎少懔但笑不语，莫青青受不了那副嘴脸，转而盯着窗外。
这个人，如今变得莫青青更加捉摸不透，阴晴不定、反覆无常、时而冷漠如冰时而热情如火，究竟是怎么样矛盾的个体！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情敌上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