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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和你住? ...

  •   北山等了一会,才推荐背后传来回答:“他们抢我的菌子……”语气里还有些强忍的委屈。
      北山其实也猜到了,是孤苦无依的少年被村中混子欺负的故事。
      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少年的家。
      北山背着少年推开破旧的小院,院内干净且空荡,也许一场风雨就能把小院吹倒。
      她小心地把少年放在床上,她一把拉起他的裤腿,道:“你这是外伤,并不是很严重,但需要处理一下。”
      北山打了一盆水,准备仔细地给他清理伤口,少年却道:“姐姐!我自己来……”
      北山推开他的手,她道:“我是医师,听我的。”
      少年看着她专注地清理自己的伤口,又从包袱中找到药膏,轻轻地在伤口处涂上药膏。
      她轻轻安慰:“有些疼,别害怕……”
      北山抬头,少年的眼泪大滴地落下。
      她拿起手中干净的纱布擦到桑桑的眼泪,“你不是男子吗?男子也那么爱哭吗…”
      桑桑立即把眼泪收住,他道:“我没有哭!”
      当晚,北山随意把厨房的几个番薯热了热,她不会做饭,番薯就当作是他们的晚餐了。
      吃完之后,夜色渐凉,北山开始感到困倦。
      她正准备在桌上趴着睡一宿,桑桑忽然道:“姐姐,要不你上来睡……反正这床挺大的,我……”
      北山立即点头答应。连续十几日风餐露宿,她已经困倦至极。
      桑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北山倒头就睡。
      第二日,日上三竿,北山还没睁眼,就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人。
      她还没来得及听清楚。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桑桑?”有人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紧接着惊讶声起:“桑桑!你在干什么?”
      桑桑睁开眼,发现北山在自己怀里,自己整个人还抱着北山,床边是李鹤铭强忍着怒气的脸……
      北山悠悠睁眼,一眼看到桑桑不知所措的双眼。
      床边的青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他看见床上的女子悠悠转头看向他,愣住,他也跟着愣住,怒气消了大半。
      她呆呆地起身,好像所有桌椅房屋都消失,她轻轻伸出手要来摸他的脸……
      他惊讶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桑桑起身拉过她,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北山感觉眼前的过去的时间全都消失了,只有他,只有他的脸近在咫尺。
      “姐姐,你怎么啦?”桑桑低声问她。
      她看向几步之外的青年,然后垂下眼睑,道:“你……你是谁?”
      桑桑虽然有些疑惑,还是道:“他是我的朋友,桑鹤。”
      北山又道:“也是村里的人?”
      他衣着并不像这破败山村的青年,他着了一身蓝色衣裳,衣服下摆处还有有若隐若现的白鹤,她虽然许久不了解时下的流行针法,但还是看得出来那衣裳可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那青年道:“在下桑鹤,家住南安城内。”
      北山点点头,“我叫北山。”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的,他不是他,只是太像了,他与她渴望见到的那个人有着七分相似。
      屋内沉默,气氛微妙起来,桑桑感觉有些奇怪,道:“桑鹤!你先出去吧……”
      桑鹤的怒气又上来了,但他只能先忍着怒离开。
      桑桑小心觑了觑北山的神情,她还在出神想着些什么。他接着道:“姐姐见过桑鹤吗?”
      北山没有回答,摇摇头。
      她站起身来,一边简单整理衣着,一边道:“我先去给你采点草药。”
      然后她就向外走,桑桑赶紧喊桑鹤跟着她去帮忙。
      桑鹤站在门口,不满地瞥了桑桑一眼。桑桑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他没有办法。北山从他旁边经过,桑鹤赶紧跟上。
      桑鹤走在后面道:“敢问姑娘要采什么草药?”
      北山回头深深看他一眼,他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姑娘这是怎么了?”
      “北山,我叫北山。”竟然连她的名字也记不住。
      桑鹤从善如流地喊她北山。
      北山点点头,给他报所需的草药白茅花,蓟草,三七,生姜,川芎……
      她道:“你知道在哪里找吗?”
      桑鹤点点头,带着她往村外走去。
      两人站在山坡上,北山低头寻找草药。桑鹤在一旁也帮着寻找,没一会,他把一根白茅花伸到她眼前。
      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立即恢复清醒。
      北山伸手接过,道:“你身后的侍卫不过来帮忙吗?”
      他没想到她竟然发现了侍卫的存在,桑鹤的神色冷了一分。
      北山看着他轻轻感叹:“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有侍卫啊。”
      桑鹤的神色又冷了一分。
      北山找了几种草药,先凑合着用吧。
      她转身往回走,桑鹤忽然道:“你为什么接近桑桑?”
      北山不想回答,转身就走,一直躲着的侍卫出现在她面前拦着她。
      她叹气,“你应该去问他,他来接近我的。”
      还没等桑鹤有什么反应,她一抬手,袖口飞扬出药粉,侍卫来不及躲开,捂着眼睛后退……
      桑鹤震惊地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北山淡淡道:“受点苦而已,没有大碍。因为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桑鹤低声道:“姑娘抱歉,是在下冒昧了。”
      北山不置可否,带着草药走了。
      再次回到小院的时候,桑桑坐在院中的桌前。
      北山刚刚踏入,桑桑焦急道:“姐姐,你们没有遇到昨天的张福子他们吧?”
      他一边说一边探头往门外看去,北山撩起少年的裤脚给伤口敷上草药,她蹲在他身前:“没有。”
      她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响起,道:“桑桑,桑鹤公子说我故意接近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鹤往前几步,“你!你……”
      桑桑听到北山的话已经愣住,再加上桑鹤如此反应,他顿时来气:“桑鹤!你瞎说什么!”
      桑鹤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地说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桑桑看他的样子更加生气,干脆说:“你肯定误会姐姐了。桑鹤你快和姐姐道歉!”
      桑鹤压着怒火,道:“已经道歉了!”
      北山忽然道:既然有人看顾你,那我走了。”
      她抬脚入里间取包袱,“哎……哎!”桑桑急得站了起来,桑鹤连忙扶住他。
      “姐姐!你别走!”桑桑急得大喊。
      北山看着桑鹤将桑桑扶在怀中的场面,对桑桑道:“可是他说我故意接近你。”
      此话一出,桑鹤忍无可忍,“你……你,你难道不是故意接近他吗?”
      桑桑皱眉看向他,“桑鹤,你闭嘴!”
      桑鹤怒道:“哪有正常的姑娘家会这样随意和陌生男子睡在一起的?”
      “你………你!你在想什么!”桑桑气急,“姐姐和我睡怎么了,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桑桑一把推开桑鹤,自己险些摔倒,桑鹤赶紧扶他,“走开!我不要你扶!”
      桑鹤不管,一把抓住他,道:“你不会对她做什么她就能上你的床吗!”
      “当然能啊!她上我的床怎么了?你是谁啊你管那么多?”桑桑气得脸都红了。
      桑鹤看着他,忽然不说话,两人沉默下来。
      北山冷静地看着两人吵架。
      桑鹤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是啊,他为什么那么急地来到这个破旧的小山村,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呢。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少年小鹿般的眼睛不安地看着他。
      桑鹤一直不说话,桑桑有些心虚,道:“姐姐没有故意接近我,是我叫她和我一起睡的,我……”
      桑鹤道:“我知道。”他一把抱起桑桑,道:“你先去休息,我会和北山姑娘解释清楚。”
      北山看着他把少年放在床上,顺着门的方向,她看到他轻轻地拍少年的头顶,那里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
      北山的听力也很好,她听到他轻声地安慰他。
      不一会儿,桑鹤走了出来,向她弯腰一拜,道:“先前得罪姑娘,是在下的不是。恳请姑娘莫要说些让桑桑误会的话了。”
      北山看向他的眼睛,“你喜欢他?”
      微风吹过,面前的青年方才的稳重和从容消散,他的耳尖红了红,然后称是。
      北山淡淡道:“那你为什么不带他出去?”这个小村庄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村中还有混子欺负他。
      青年沉默良久,“如果我的心意被人看穿,他也许会丧命,他毕竟是男儿身……在下不敢冒险。”
      北山惊讶一瞬,然后点头表示理解。
      过了几日,桑桑能够站起来稍微走动了。
      北山找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塞给他,少年已经明白了。
      “你要走了?”少年小鹿般的眼睛红了起来。
      桑桑低头,眼泪无声地掉落,北山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看着他哭。
      桑桑哭了一会,忽然道:“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跟着你学医?”
      北山一愣,眼前似乎还有一双小鹿般的闪过,也是如此动人。
      他还等着她的回答,北山有些犹豫。桑桑扯着她的衣袖恳求。
      北山心一软,点点头。
      她看见少年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北山看着少年真挚的双眼,忍不住伸出手拍拍他的头,“果然是小姑娘,那么爱哭。”
      她惊讶地瞪大双眼,满脸通红,“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我知道了,因为姐姐你是医师。”
      北山忍不住露出一点浅笑,小姑娘长期在山林打转,风吹日晒,着了男装确实不容易看出来。
      小姑娘又说:“那姐姐能不能等我好了再带我走?”
      北山露出一点笑,点点头。
      小姑娘顿时笑眼眯眯,靠着她的肩膀问:“那是不是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睡觉了!”
      北山再次点头。
      桑桑一把抱住她,靠在她怀里,北山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忽然,她感觉到小姑娘僵硬一瞬。北山放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李南殷站在院门口看着她们。
      他神色冷漠地看着她们。
      她轻轻拍了拍桑桑,示意她不必紧张。
      李南殷走进来,盯着桑桑看,不知为何,北山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他微微欠身,“师父辛苦了,随我回安南城吧。”
      北山点点头,“桑桑往后跟着我,一并带上她。”
      李南殷沉默一瞬,称是。
      桑桑不敢说话,这个男子站在青白的山林与破败的屋子之中,漂亮得如同鬼魅,和姐姐说话时也毕恭毕敬,可她总感觉他对自己不怀好意。
      她赶紧跟在姐姐后面。
      上了马车之后,桑桑紧挨着北山坐下。李南殷扫过一眼,目光落在桑桑脸上。
      上路一小会儿,桑桑早已呼呼大睡。李南殷闭目养神。
      北山垂下眼眸,她不知怎么的想到桑鹤,不知他如今在何处。仔细一想,他们迟早会在南安城相遇的。
      一个与他完全不一样,却又与他有七分相似的青年。
      她忽然想起一卦。
      北山掏出随身携带的鹿角算筹,她放轻动静,小心地卜卦。
      一直以来,她只祈求一件事——与他再次相见。
      北山深吸一口气。第一卦,北山看着眼前的鹿角算筹,卦象明明白白,这种卦象连初学者都能解——不可求。
      她想起她幼时学占卜,师父耳提面命:“北山一生,可通阴阳,可窥天机,但,轻易不起卦。”
      时人惊叹,别人辛辛苦苦妄图窥见一点天机,可她不是,老天赐予她轻易窥见天机的能力。她看过许多人的命运,人人称颂她,可她从来看不到自己的命运。
      命运既厚待她又薄待她。
      北山想到桑鹤,眼前浮现一张脸。
      第二卦,算筹落定的那刻,她一把捞起,为什么还是一样?她甚至不敢相信,为什么还是不可求,毫无转圜!
      北山握紧算筹,她的卦从未出错——再也不可能相见,想到此她的心开始抽痛。
      她拿起算筹,准备第三卦,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
      李南殷安静地看她起卦,一次心痛,再一次心痛。他讨厌她总是平静无波,这明明是她情绪最丰富的时刻,可他不喜欢。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师父连续两卦都一模一样,天意已尘埃落定。”
      他也学占卜,正是和她学的,他看得明白前两卦的含义。
      北山听到此话,神色一冷,抽回手腕,“以下犯上,回去抄一遍道德经。”
      李南殷闭了闭眼,她又拿师徒礼仪来压他。
      北山继续第三卦,鹿角算筹落定,卦象变了!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卦象——前路不清。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她不眨眼地盯着眼前的算筹看,似乎怕它变回之前的卦象。
      北山伸出手摩挲鹿角算筹,原来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祈求,原来我们还有重逢的可能。
      李南殷看着面前的卦象,他大概知道她在求什么,他第一次见她露出那么满足的神色,那么平静。她没有抬头看他,可他能瞧见她眉梢处透出的点点笑意,与她平日里的暮气沉沉完全不一样。
      他不喜欢。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安南城。
      下了马车,北山抬头一愣,安南王府?李南殷察觉,问:“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北山说:“没有问题,正好。”
      正好什么,她没说。一行人走进安南王府。
      安南王这会却正好有事上京了,桑桑低声道:“大家都说王爷上京给世子求药去了。”
      王府的管家殷勤地给他们带路,面前的院子清雅安静,管家道:“王府子嗣单薄,溪知楼是从前的郡主小时候的住处,王爷仅此一个妹妹,院子保留至今……“管家叹了一口气。
      管家又说:“下人们时常打扫,委屈姑娘暂时住这里。”
      北山点点头,而后管家对着桑桑道:“这位小兄弟随老奴到前院……”
      话还没说完,桑桑立即躲到北山后面。
      桑桑感觉李南殷沉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北山道:“不必了,她和我住这。”
      “好啊!”
      “他和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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