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刃：长安替命劫》》彼岸希诺

31、糖丝缠心（上）

　　曲江池的芦苇荡里，我拧着裙角的水，看裴昀生火时绷紧的脊背线条。

　　湿透的玄色锦衣贴在他身上，后颈有道淡金色的细痕随动作若隐若现——像极了傀儡关节的接缝。

　　"大人，"我摸出块被水泡化的松子糖，"吃糖吗？"

　　他劈柴的手顿了顿，火星溅到糖块上，焦香混着松子味在暮色中散开。

　　我突然想起阿娘熬糖时总说："糖丝缠得太紧会苦。"

　　裴昀忽然扯过半干的披风罩住我："披着。"

　　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我低头看见他掌心被火燎出的水泡，鬼使神差地蘸了糖浆抹上去："这样好得快。"

　　他指尖颤了颤，没抽回手。

　　火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破庙残壁上，纠缠如池底摇曳的水草。

　　"当年..."他忽然开口，喉结上的朱砂痣红得刺眼，"温夫人给我换命时，用的就是这种糖浆。"

　　我捏糖块的手僵在半空。

　　庙外夜雨忽至，雨丝穿过残破的窗棂，在他眉骨投下细密阴影。

　　"七岁那年的七月初七，"他拨弄着火堆，火星像坠落的星子。

　　"你娘把我的生辰八字刻在糖人上，放进炼蛊炉..."

　　瓦罐突然被雨点击翻，糖水泼在柴堆上腾起蓝焰。

　　火光中浮现出记忆残影：炼蛊炉前，阿娘握着我的手教画符，炉中糖人渐渐显出裴昀的眉眼。

　　"所以这些年..."我嗓子发紧，"你一直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换命的受益者？"他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知道每次蛊毒发作时，我都要靠回忆你吃糖的样子撑过去？"

　　雨声中传来马蹄声，柳明修执伞立在庙门外，伞沿雨水串成珠帘："小棠，该喝药了。"

　　白玉碗中的汤药浮着糖丝，细看竟拼成"子时地宫"的字样。

　　我正要接过，裴昀突然打翻药碗。瓷片割破他指尖，血珠坠入糖丝，竟凝成只浴火金蝉。

　　"他的血能破阵！"柳明修眼神骤变。

　　裴昀将我拽到身后，剑尖挑起带血的糖丝："十年前你给温夫人送毒糖时，也是这般殷勤？"

　　雨幕中突然炸开烟花，五彩光晕里，我看见柳明修袖中滑出把金剪——正是当年剪断我傀儡线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