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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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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常明追着晟阳出去,却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
“月伊,去找晟阳。”她说着,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
双胞胎?只是脸一样?还是说那次死亡只是她用某种手段达成的一场表演。
“看来是还记得我,别这么紧张。”拦路的人——早该不存在于这世上的郗潇言伸手指向季常明身后的夏晓青,“我只找他一个,不会妨碍你们。”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季常明对夏晓青说。
“还是不相信我吗?”郗潇言眼神死死地钉在夏晓青身上,问,“你明明已经亲眼见过我‘死去’。”
她挽起右臂的袖子,露出一节布满烧伤伤疤的小臂:“而且我们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见过了,罂粟和幻觉,还记得吗?”
“虽然我还不清楚你和这整个事件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顾小青,你必须醒来。”
夏晓青:“我姓夏,把人名记对了再喊。”
他和时月伊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从两边试图绕过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
郗潇言果真和她话里说的一样,任由时月伊同她擦肩而过,只盯着夏晓青。
她躲过箭矢,打落暗器,已经碰到夏晓青的衣角,眼看着就要抓到人,忽然脚下一软,视野也变得模糊。
“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用毒?看来是好好调查过我们几个啊。”季常明走过去,从她身上拔下一根极细的、发丝一般的针,“晟阳除了毒和药,其他本事都是我教的,收她点学费不是理所应当吗?”
寒光闪过,郗潇言任由沉重的身体倒在原地。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吧。
希望那两个人靠谱点,不需要她再“诈尸”一次。
解决了眼前短暂的意外,季常明调出地图查看晟阳的位置,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上面至少有几十个红点,分布在各个方向。
“去找晓青!”她对安尘说,可还没等对方从她视野里消失,又收回了指令。
她试图联络时月伊,但失败了。
他们彻底分散开了。
时月伊跟着地图上的指示移动,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周边逐渐热闹起来,人流、商贩、灯光,她被夜空下的繁华包裹。哪怕是“梦境”不再出现,夜晚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生气。
时月伊很确定,自己最近至少十几个小时的记忆没有断片,也没有模糊的地方。
可为什么周围所有显示日期的东西都告诉她,她身处未来。
日期不过是一串数字,不能证明什么,那周围这些完全陌生的建筑又是为什么?在梦里吗?可她现在明明是清醒的,为什么会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记忆是连续的,如果是梦,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是梦的呢?
人在遇到极度不合理,或真正束手无策的事情时,可能会希望自己只是在做梦,可能会问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然后不得不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实际上,这个答案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哪怕醒来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和身处梦境时的差别,但在梦中,除非很少的情况碰巧清醒了,又或即将醒来意识回笼了大半,否则是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的。
就像在现实中,遇到再不合理的事,也没几个人会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是在做梦对不对”,终究只是一种表达不可置信或不愿相信的方法。
时月伊看着上方不算刺眼的灯,想:现在应该是醒了吧?
她坐起身,四周全是表情各异的人,戏谑、期待、兴奋。
人群中站出来一个,时月伊没见过他,但她认得这个地方。
地下拳场中最混乱的一个,没有像样的场地、场上没有规则、输赢的赌注仅限于对战几方的躯体和生命。
一个仅仅服务于人类对暴力的欲望的地方。
唯一的规则,是想要彻底的离开这里,得从一场人数碾压的“对决”里活下来。也就是说,要不死,要不强悍到让这里的人对你束手无策。
“我记得我和这里已经没有关系了。”时月伊对站出来的那个人说。
“是吗?”男人说,“可是我们不记得。”
“那就再来一场。”时月伊懒得跟他废话,晟阳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第一个字说出口之前,她已经抬脚踹向离她最近的人,随后立刻起身,长鞭甩出,缠住顶上的一根铁管,将自己荡出去。
说是“对决”,实际上用“乱斗”来形容更准确一些,这里的所有人,参与进来的具体原因或许不尽相同,但基本不会有寻仇一类的原因。说得通俗一些,他们就只是想打架。
跟谁打,几个人,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时月伊现在要做的不是一个一个把这群人全部打趴下,身上没有什么杀伤力很大的武器,面对绝对的人数优势,即使是她也免不了落于下风,她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把他们的注意引到别人身上,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而对付这群只愿意动拳头,不愿意动脑子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两下就跑。
她鞭子一甩从头顶飞走了,原本位于包围圈内侧的人没法很快的追上去,对斗争的渴望被勾起,旁边就是和自己一样蠢蠢欲动的家伙,干嘛非要去追那一个呢?
这方法确实可以有效地帮她减少一部分敌人,但不可能解决全部,剩下的还是得靠她自己来。
时月伊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太对劲。
她不是一个对疼痛敏感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疼痛的人。以前的她来到这里,只是出于一股莫名的、对力量的执着。不过不论因为什么,她都不是一个很少打架、没怎么受过伤的人。
应该疼,但不应该是这种程度的疼,也不应该是这种方式的疼,骨头好像出什么问题了。
不过都无所谓了。
她一次次挥拳、出腿、闪躲,兴奋渐渐压过原本的焦急和烦躁。
拥有力量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而在这份力量被充分发挥时,这种感觉会充斥整个大脑。
它能挤掉疼痛,赶走疲惫,让人变得像失控的野兽。
这时候大脑里已经没有什么战略什么计划了,反而可能会飘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时月伊忽然想到刚刚的梦,想到怀溪云的问题,想到巫雨诚的回答。
她和那个真的是死也要面子的鱼肠不同,不觉得哪都可能是梦那在哪活着都一样。她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所谓的事实,哪边的她可以过得更好,哪边就是现实。而她现在有健康的身体,有力量,她过得足够好,没必要去冒险赌那一点更好的可能性。
等她拖着已经完全动不了的右臂从人堆里爬出来,原本被压制的疼痛才海啸般将她卷入。
还要去找晟姐姐,明姐姐和尘哥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夏晓青,不知道他顺利找到夏知春没有。
她拨开地上碍事的人,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想要走出去。
枪声在背后响起,残破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脸颊贴上地面,短发沾满了血水和灰尘。最后的最后,时月伊嫌弃地想: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