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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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秋从楼上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包括夏知春在内所有人的手环挨个收上来，再给个新的。
“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在做这个？”巫雨诚摆弄着外观上和之前毫无区别的手环问。
“嗯，详细的功能之后再探索，先帮我做个测试。”仇秋说，“新的落脚点已经找好了吧？晟姐和明姐各带一个人跑一趟离这里最远的两处，方向尽量相反，晓青哥，可以麻烦一下你弟弟吗？我需要你们两个去一下防护罩边缘，尽量找个隐蔽些的地方，雨诚哥留下帮我。每个地点都必须是两个人，所以人都就位、我这边也准备好之后会通过手环传达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说：“尽快吧，尽量赶在日落之前。”
得了指令的人们散去，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还没等仇秋开口，巫雨诚主动问：“需不需要我临时有事走一下？”
被问到的人挑了挑眉，不过刚刚二十的青年，身形和面容都还未脱离少年的模样，如今在这番表情下终于是多了几分生动，他朝对方点点头，说：“需要。”
“好吧。”巫雨诚耸了耸肩，向门的方向晃晃悠悠地倒退着走了两步才转过去，“借口就不麻烦你帮我想了，反正晟姐她们也不会问的。”
他把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将门推开。
良久，巫雨诚问：“球球，真的想好了吗？”
仇秋答得毫不犹豫：“想好了。你呢？想好了吗？”
“嗯，各种情况都考虑到的那种想好了。倒是你，想好了还用这种稍微一想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借口？”巫雨诚转回身，靠在门上，说，“大天才不可能想不到更好的吧？”
“想得到也来不及。”仇秋笑着说，他今天比平时表情丰富太多，放在先前，巫雨诚定是要好好调侃一番，“总要有些无可挽回的遗憾，等轮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才不会太痛苦，落差太大人会坏掉的。”
巫雨诚：“其实我觉得今天这活儿我比你更合适。”
“我还没发明出能在几分钟内把你的外貌完全变成我的东西，光靠幻觉露馅的概率太大了。”仇秋说着，催促道，“快‘有事’去吧，再不走要走不了了。”
在巫雨诚重新关上门前的最后几秒，听到他说：“如果难过的话就信一下那个郗潇言的话吧，就当我只是回到另一个现实中去了。”
他看着合上的门发了一小会儿呆，一回头，那张常年平静的脸上继丰富的表情后又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次是吓得。
天才也是人，一个完全陌生的大活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背后也是会被吓到的。
“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这位不速之客既不自报家门也不表明来意，就那么坐在窗沿上笑眯眯地开起了玩笑，吊儿郎当地晃着垂下来的两条长腿。平心而论，这张脸不仅不可怕，还能说得上是个小帅哥。但这都是在忽略这人完全没有被包括冬友在内的任何人或物察觉地，凭空出现在栖影楼内部的前提下。
“你这些队友也不怎么样嘛，一骗一个准儿，就那么一个没被骗到的还放弃你了。”小帅哥从窗沿上跃下，三步并两步地跳到仇秋面前，把脸凑过去问，“考不考虑换个伙伴，我怎么样？”
“首先，我个人比较喜欢‘好骗’在这种情况下的另一种说法——无条件的信任。其次，我希望他留下来他却走了才叫放弃，而我不希望他留下来，这叫尊重我的选择。”仇秋退后几步和这人拉开距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紧到了极限，“最后，难道你会和一个突然出现在你家里的陌生人当朋友吗？”
“抱歉抱歉，应该先自我介绍的。”男人仍旧笑着，举起双手往后撤了半步，“他们起的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摩什么……什么斯……哎呀记不住，还是报大名吧，怀溪云，一个……急需一位强力外援代替我干活，让我能回归一下家里蹲生活回一下血的死宅。”
“摩耳甫斯？”仇秋保持着警惕，问，“你想让我加入你们？”
“没错。”怀溪云放下了双手，却没有再靠近仇秋，反而回到了窗边靠着，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诉苦，“我这好不容易盼到下班，结果人手不够，连我亲爱的床的面都没见到就又要上班了，现在怨气冲得堪比排课不是缺德就是脑残，连着上了三个月实训和专业课，天天忙到吃不上饭老师还一个比一个奇葩事儿多难对付的大学生！你帮我早日完活儿放假，我帮你解决马上要到这的那群人，不好吗？”
仇秋并不想接上他这轻松聊日常的气氛，反问道：“怎么帮你完活儿？帮你杀了我自己？”
“当然不是，我都说了会帮你解决……”怀溪云说着，刚想上前凑近一点，却被打断了话音，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你既然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既然有本事能在我不知道的前提下出现在这里，那就应该知道我正打算干什么。”仇秋说，“我也知道你想要我帮的忙是什么，你们目前最大的麻烦无非就是他们几个——既然知道，那你是从哪得出我有可能会答应你这个可能性的？”
怀溪云：“我还一点具体的都没说呢，连听都不愿意听一下吗？”
仇秋想了想，觉得这里可以借用一下晟阳的话：“我和那群需要被智障儿童关爱的臭老头们不是同一个品种的。”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脸上一直挂着笑的人终于放下了嘴角，正色道，“像过家家一样的管理者……”
仇秋接收着来自冬友的信息，再一次打断了怀溪云，没有时间再和他慢慢聊天了。
“你也想问为什么觉得这里是现实？”他自问自答，说，“我的答案是无所谓。我不觉得这里是现实，也不觉得这里是什么梦境，我只知道这里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不论选项的好坏，至少我可以自己做出选择，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都无所谓。至于你说的什么奇怪不奇怪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再说，是让弱智管理社会还是让脑残管理社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快走吧，我虽然不会帮你，但可以为你减轻一点工作，让你少一个目标。”一板一眼到能闹出点无伤大雅的小笑话的人，就这么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开玩笑，仇秋再次催促道，“还是那句话，再不走可真的来不及了。”
“你是不是……”怀溪云还想再问什么，却在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时戛然止住了话音，几息间便没了身影。
“还真是跟过家家似的……这声势大的，生怕我瞒得住啊。”仇秋又一次叹了口气，轻声唤道，“冬友。”
白发的男人出现，垂首站在在他身侧：“我在这。”
“对不起，我要把你带走。”他向自己最完美的产物解释，“你是我创造的，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冬友脸上仍旧是那副标准的微笑，语调也仍旧是一如往常的平稳：“我会在您设置的目标全部达成后销毁一切数据。”
“嗯，走吧。”
一切都同他的预计分毫不差。
仇秋知道，比起什么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控制自己的借口。是控制，而不是抹消，所以他们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而想要在不危及他生命的前提下强行带走他，必然要控制住冬友。
他让冬友陪他演了一出戏。
将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再配合一点幻觉，完全可以让在场除他和冬友以外的所有人都以为，伯奇全员都在栖影楼里，只不过他们之间好像正在起什么内讧，所以出来对峙的只有他一个。
接下来，就是让冬友的“控制权”被夺走。
仇秋给冬友设置的最优先指令有两条，一是消灭威胁自身安全的一切，二是保护仇秋。当这二者发生冲突时，由冬友自行判断如何行动的损失更小。
于是，仇秋第一次在模拟器以外拿起武器对准了人。
他第一次拿起枪，指着的却是自己。
他成功用威胁自己性命的方式“夺回”了冬友。却也被对方“发现”了弱点。
他们将武器对准了仇秋，“迫使”冬友停下了动作。
控制，夺回，又再被控制，好一出走投无路后发疯拉上所有人陪葬。
虽说是一出预设好的戏，但冬友被控制的桥段并不只是演戏。
只是想试一下而已，看自己的产物究竟会不会选择自己，现在已经看到答案了。
晟阳有一点说得不对。
他仇秋并不是最安全的。
比起什么摩耳甫斯又或者什么地下的人，眼前这些大概才是更大的麻烦。
而伯奇余下的几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虽说不会放过，但毕竟放跑了也不觉得会造成太大的威胁，便也不会动用全部的力量去抓。
也就是说，相反，没有自己，他们到会安全很多。
至于他自己，当然也不是全然的奉献，如果仅仅是担心敌人更多，那不如像晟阳最初提的，散伙好了。
仇秋认为有一句古话说得很好。
不自由，毋宁死。
比起躲躲藏藏，又或者被抓去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被做什么，仇秋还是更愿意自己选择如何画下这个句点。
夕阳是被流出的血液染红的，还是被冲天的火光映红的呢？
伯奇同栖影楼一起，融入漫天的红色中，不复存在。
换下了带有神话色彩的羽毛、分散在四处的伯劳鸟们在原本的巢穴毁于一旦之时，收到了来自巢中幼鸟的最后一份消息。
消息中详细讲解了新的手环和先前有何不同，讲述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讲明了他自己各种举动背后的原因。
那消息是一个使用说明，和一封遗书。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