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归山赴雪

1、第一章

　　夜间，公路上行驶着一辆小轿车。

　　司机抬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今晚他走了小路，奔着晚上没人脚上踩着的油门放快了些。

　　前方路灯好像坏了再加上夜间起雾，于是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看也没看的转动方向盘，在这期间他又打了个哈欠，手上动作加快。

　　等他转过弯，前照灯扫过路面，他便看见了站在马路中间的人。

　　猛的踩向刹车，因为踩得猛，惯性使他向前扑了一下，但又被安全带拉住。

　　等到他大口喘了几口气，消化了刚才的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撞了人。

　　打开车门，却看到车前根本没有什么，前照灯也没关，就直直的照在水泥地上，周边的路灯也都因太旧闪烁微弱的亮光，而他的车前面正好有一家门面正亮着灯。

　　当他看到牌匾上写的字时，瞬间被吓得睁大双眼，脊背发凉，连滚带爬的上了车。

　　“见鬼了!”

　　随后，开着车子扬长而去，只剩下留给路灯下的于廖一排尾气。

　　于廖于是就又站在了夜色里。

　　他看了看四周，抬手去摸了摸旁边的路灯杆，上面还被贴着小广告。

　　这是什么，还能发光，但总是一闪一闪的。

　　他又把目光移到了那个店面。

　　两层高，二楼开着窗，都用木柱支撑开可以看见窗外的大小，一楼挂了个大的牌匾，牌匾上用刻刀刻了两个大字。

　　茶馆。

　　这个牌匾看起来很旧，连带着这个茶馆也有一种年代感。

　　而门口各两边蹲着两个石狮子。

　　相对于旁边其他，这个是唯一一家亮着的地方，而且，除去通体用木头做的，这就是于廖在来到这里前最后去的茶馆。

　　便撩起衣袍踏入门槛。

　　抬手拨开白色透明的帷幔，带动了门上的铃铛。

　　进入这个茶馆的于廖，才发现里面没有人。

　　馆内摆放着几张木桌，一张桌子上还放着抹布，像是上一个客人刚走。

　　柜台上放着招财猫，猫的手臂上下摆动着，旁边有一个自动消毒机，而后面的架子上一个个摆放着于廖没见过的白色透明瓶子。

　　像是刚才那个铃铛起的作用，从柜台旁的后门走出一个人，那人没看到于廖就开口道。

　　“这里是茶馆。”

　　于是时允之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柜台前的于廖。

　　时允之顿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认识眼前的人，就是他面前站着的人的穿着另他感到意料。

　　也是……他都好久没看见过有人穿之前的衣服上路了，但他还是出自礼貌没有说什么。

　　于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色长袍墨发披散在背后，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古典和清冷想着他应该与自己是一样的，于是问出了自己来这里说的第一句话。

　　于廖四处瞄了一眼问他，“我这是在哪？”

　　时允之又是顿了一下，今天要送的客人好像有点奇怪。

　　于廖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灯光背对着他，投射下了一片阴影。

　　时允之拿起放在柜台上的黑色发圈，把刚吹干的头发半扎了起来，回他的话。

　　“人死之后，有什么未了心愿都会来我这里。”

　　等到时允之扎好头发，那位客人还是没有开口，于是疑惑的看向他。

　　于廖心里正在纠结。

　　难道自己死了？

　　他还是向面前的人解释。

　　“我进了这个茶馆，就喝了杯茶，就来这了。”他声音很冷，代表他现在的不高兴。

　　于廖是一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有什么事不会藏着掖着。

　　就像现在，他不喜欢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时允之眨了眨眼，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

　　茶馆要来一位新人了。

　　时允之让于廖在木桌前等着，自己则进了后门。等出来时他便换了衣服。

　　于廖看着他身上怪异的服饰皱眉。

　　于廖刚才见时允之穿着浴袍，现在就简单穿着白T，睡裤，头发扎在脑袋后面。

　　他笑着坐在了于廖对面。

　　桌子很矮，板凳曲着腿才能坐下。

　　他打量对面的人，眼里满是欣赏，开了口，“你说你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来这之前还恰好进了这家茶馆。”

　　他说话一直都很温和，这让于廖放下了警惕，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

　　于廖是一个雨夜进了这家茶馆。

　　小雨转大雨，雨水击打着石头地，雨幕中有个人影撑着伞，背后背着一把剑身上也早已湿透。

　　那人正是于廖，他步入茶馆。

　　茶馆内里喝茶的人很多，桌上堆着瓜子壳，小二肩上搭着毛巾笑着添茶，人们两两或三人四人坐一桌聊着进来琐事，没人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刚起劲的话头。

　　后院因为晚上也没了唱戏声。

　　小二笑着跑过来，接过伞没去碰剑，鞠着腰问他，“客官吃点什么。”

　　这地他不经常来，也不知道这块还有座茶馆，今夜就只能在这避雨了。

　　“一壶茶，一盘炒豆子，再来二两肉。”

　　“好的客官。”

　　他随便找了个空桌子，放下背后的剑，靠在板凳上，小二连忙跑过去摊开抹布扫掉桌上的瓜子壳，在桌上重新放了碟炒瓜子。

　　于廖从自己上衣内掏出用牛皮纸包着的茶叶递给站在他旁边的小二，小二接过纸袋顺带夸了句“好茶”就走进后厨。

　　没到一会儿茶和肉都来了。

　　“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喊我。”

　　他吃了口肉，又喝了口茶，不知不觉困意席卷全身。

　　他还想撑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还是沉沉睡了过去毫无征兆。

　　之后来了这里，还经历了刚才发生的事。

　　于廖眼神不善的看向坐在对面的时允之，说出的话也暗流涌动。

　　“然后就来到了这。”

　　话冷得冻人。

　　坐在他对面的时允之低着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灵当啷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冯矢站在门口，染着棕色烫发，身上还穿着刚从文身店里出来还未脱掉的黑色围裙，满是肌肉的臂膀上纹着一朵玫瑰花，他的头发微卷，偏欧美长像。

　　一进店门就注意到时允之旁边坐着的于廖，眼睛微眯。

　　“老板，今天要送的人看起来很trend。”

　　时允之等到冯矢走进笑着说道，“介绍一下咱们的新人，于廖。”

　　冯矢并没有表示惊讶，他们这些人里哪些还是正常的，于是伸手向于廖问好。

　　但来自一千年前的于廖还不知道这是友好手势。

　　于是冯矢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冯矢没等到向他伸来的手，有点尴尬。

　　而坐在旁边的时允之却看着他们两个笑。

　　这时铃铛又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尴尬。

　　站在门口局促抱着笔记本的吴东东低着头额前碎发挡住了他带着眼镜的眼睛，他小心的用旁光看着他们，他穿着黄色带帽卫衣，下面是一条运动短裤，板鞋被刷的很白，正在小心挪着步子。

　　冯矢看着吴东东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立马快步走向他，然后搂住吴东东的脖子。

　　然后这时吴东东就被迫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冯矢搂在怀里，吴东东就会喘不过气，想推开冯矢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他，于是只好让冯矢搂着自己。

　　自己刚梳下去的呆毛就翘了起来。

　　时允之偏头扶额，苏少娩这时会走进来，然后控诉。

　　结果下一秒，铃铛响了。

　　苏少娩走了进来，她口里嚼着口香糖，黑色齐肩短发也遮不住她脸上的妆容，两边鬓角都挽到了耳朵后面，上身穿着校服短袖，下身系在腰上的校服外套低下是黑色牛仔裤。

　　她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给冯矢。

　　“别一天到晚欺负人家吴东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人家呢。”

　　这时冯矢就会被说的面红耳赤，而身旁的吴东东则会安慰他。

　　吴东东安慰冯矢道，“没事，没事。”

　　时允之见着苏少娩向他走过去，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苏少娩双手撑着桌面，逼向时允之。

　　“我说时允之，咱以后能不能别发微信。”

　　“我说了，我这个时间段正在上晚自习，你自己意念传话不更好吗？这不手机刚一响我还没来的及看你发的信息我的手机就被没收了。”

　　“你知道我偷摸去老师办公室拿手机，还要背着黄芹翘自习，爬墙出来有多惊险吗？”

　　时允之依旧面带微笑，“我记得你们学校底下有一个狗洞。”

　　苏少娩强笑，左手紧握成拳。

　　冯矢这时见势不妙急忙打断他俩的谈话，“我刚进来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了这个。”

　　说着拿出一把剑展示给众人，剑身通体承淡蓝色，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于廖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剑。

　　而时允之只是抬眼。

　　摩扳指的手细微一顿。

　　“这剑是我的。”他一把夺过剑，像是怕别人弄坏。

　　冯矢没觉得有什么，剑本身就不是自己的，但看时允之却看着那把剑愣神。

　　“好了，好了说正事，”转头看向时允之“刚才梅老板让我转告一下，她祖宅有事一时半会可能来不了了。”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时允之旁边，其他人都陆续坐下。

　　时允之这时也回过神来，但不去看于廖，和他们坐在一起。

　　时允之在手机上已经通知了他们于廖的消息，但吴东东的到来却另他没有想到。

　　吴东东像是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吴东东道，“我不是因为新人的事。”

　　苏少娩更加好奇。

　　她抓着吴东东的胳膊，“那是什么？”

　　吴东东没有说话自顾自把笔记本搁在桌上，然后翻到最新的一页，做完这些事他把笔记本转了个面推到时允之面前。

　　时允之接过笔记本，只见空白那页不知什么时候更新了内容。

　　而这时门口的铃铛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