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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躲雨 ...

  •   四月中旬的广州,彻底陷入了恼人的梅雨季。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吸饱了水的灰色绒布蒙住,阴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

      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来,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土腥气。

      雨,成了这个季节的主旋律,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倾盆如注。

      这天下午,天色比往常更早地暗沉下来,乌云翻滚着,如同泼墨般迅速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

      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轰鸣。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教室的玻璃窗,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很快就连成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

      窗外的世界瞬间被白茫茫的雨帘笼罩,能见度急剧下降,远处的教学楼都只剩模糊的轮廓。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校园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急促的声音,“气象台已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为确保师生安全,学校决定即刻起提前放学!所有走读生请务必注意安全,尽快离校!请班主任组织好本班学生有序离校!重复一遍……”

      广播声在雨声的伴奏下显得格外紧迫。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学生们既兴奋于提前放学,又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感到措手不及,纷纷开始收拾书包,翻找雨具。

      江砚看着窗外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水,眉头皱得死紧。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早上出门时明明还只是阴天,他就把伞忘在了玄关!他下意识地看向同桌许默言:“默言,你带伞没?蹭……”

      话还没说完,就见许默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一下站起来,眼睛贼亮地望向教室后门的方向。

      那里,隔壁班的Omega蒲繁正抱着书包,有些无助地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显然也没带伞。

      许默言二话不说,抄起自己那把不算大的折叠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脸上堆满了不值钱的笑:“蒲繁!你没带伞吧?我送你!走走走!”

      江砚那句“蹭个伞”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眼睁睁看着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护着蒲繁,两人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靠……”江砚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环顾教室,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同学要么是住校生,要么是有人来接的幸运儿。

      他试图寻找另一个能“拼伞”的对象,结果不是摇头就是抱歉地表示伞太小。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狂风卷着雨点疯狂地拍打着门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广播里还在不断重复着安全警示。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江砚把书包顶在头上,深吸一口气,像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猛地冲出了教室后门,一头扎进了狂暴的雨幕之中!

      “哗——!”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尖,瞬间穿透了他单薄的夏季校服,狠狠地砸在他的皮肤上头发上脸上。

      视线瞬间模糊,脚下积水成河,每跑一步都溅起巨大的水花,鞋子迅速灌满了水,沉重而冰冷。

      狂风裹挟着雨水,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狼狈不堪。

      短短几秒钟,他就从头到脚彻底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操……”他低咒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努力辨认着校门的方向,感觉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就在这时——

      头顶上那铺天盖地的冰冷雨点,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隔开了狂暴的雨幕,将他笼罩在一片干燥而安稳的小天地里。

      江砚猛地停住脚步,惊愕地抬头。

      一把宽大的纯黑色的长柄伞,稳稳地撑在他的头顶。

      伞骨坚实,伞面将瓢泼大雨隔绝在外,只有边缘处雨水如注流下,形成一道水帘。

      顺着握着伞柄的那只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手向上看——

      迟煜那张轮廓深邃俊美得如同雕塑般的脸,正微微低垂着,墨玉般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

      他穿着同样湿了大半的白衬衫,额前的黑发也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非但没有显得狼狈,反而添了几分落拓不羁的野性。

      他的气息沉稳,带着雪松特有的冷冽,此刻却像一座突然出现的堡垒,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迟……迟煜?!”江砚的声音因为震惊和突如其来的获救感而有些变调,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盖过了震耳的雨声。

      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瞬间冲垮了刚才的狼狈和无助。

      “嗯。”迟煜应了一声,声音在雨声中依旧清晰低沉。

      他自然地朝江砚身边靠近一步,将伞的大部分空间都让给了他,自己的半边肩膀则不可避免地暴露在雨幕中,衬衫迅速洇湿了一片深色。

      “走。”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简单却无比坚定的指令。

      江砚几乎是本能地贴近了迟煜。

      两人并肩走在狂风暴雨之中,黑色的伞面如同移动的孤岛,在茫茫雨幕中艰难前行。

      迟煜的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江砚湿透的胳膊,隔着冰凉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热意。

      雪松的气息混合着雨水清新的味道,萦绕在鼻端,驱散了江砚身上的寒意。

      他偷偷瞄了一眼迟煜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混杂着一点心疼。

      校门口,意料之中地一片混乱。

      大雨导致交通严重拥堵,来接孩子的车辆排起了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

      江砚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以及站在车边焦急张望的司机余年。

      “余叔!”江砚连忙喊道。

      余年看到江砚,又看到他身边撑着伞的迟煜,明显松了口气:“小砚!你没事就好!这位是……迟煜?”余年显然是认识迟煜的。

      “你好。”迟煜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快上车!雨太大了!”余年赶紧拉开车门。

      江砚正要钻进去,却感觉迟煜并没有动。他疑惑地回头。

      迟煜的目光越过拥堵的车流,似乎也看到了自家司机在远处艰难挪动的车影。

      他收回视线,看向江砚,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湿透的衬衫领口。

      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声音在雨声的背景下,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我的车堵在路上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己完全湿透,紧贴着身体轮廓的白衬衫,以及同样狼狈不堪的江砚,“衣服都湿透了,这样回去……不太方便。”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然后,那双墨玉般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江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蛊惑的请求,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心照不宣的意味:

      “江砚,”他叫他的名字,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雨水的潮湿感,“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吗?”

      江砚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这暴雨砸懵了!借宿?!迟煜要去他家?!今晚?!

      迟煜湿透的衬衫勾勒出精壮的胸膛线条,雨水顺着他冷白的皮肤滑落,配合着他此刻低沉而带着一丝“脆弱”请求的语气……

      这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尤其是那句“不太方便”,简直是……明晃晃的暗示!骚得江砚耳根瞬间爆红,连带着脖子都烧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却在对上迟煜那双仿佛能吸走他魂魄的眼睛时,变成了一个细若蚊呐、带着点颤抖的字:

      “……好。”

      回到江砚家偌大却依旧显得空旷的别墅,两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余年赶紧拿来干毛巾。

      “快,都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余年看着两个湿漉漉的少年,催促道。

      江砚的脸还红着,不敢看迟煜,胡乱应了一声,就一头钻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的雨水和寒意,也稍微浇熄了一点他心头的燥热。

      他一边洗,一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校门口迟煜那句“借宿一晚”和那湿身的画面,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

      洗完澡,换上干净清爽的家居服,江砚站在自己衣柜前,却犯了难。

      给迟煜穿什么?他自己的衣服迟煜肯定穿不下。

      他眼神在衣柜里扫视着,突然,目光定格在衣柜最里面一个崭新的还未拆封的纸袋上。

      一个念头猛地窜进脑海。

      他记得……很久之前,迟煜第一次赖在他家不走时,被迫穿了他那套幼稚的卡通恐龙连体睡衣,那副憋屈又无奈的样子,至今想起来都让江砚想笑。

      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恶作剧,也许……是某种隐秘的期待,他鬼使神差地找人专门定制了一套新的睡衣。

      不是恐龙,而是更简约的深灰色纯棉材质,款式是宽松舒适的两件套,但……尺码,他特意报大了两码!比他自己穿的要大得多!

      当时定制的时候,他还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有点脸红,收到后就塞进了衣柜最深处,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江砚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伸手把那个崭新的纸袋拿了出来,走到客厅。

      迟煜也刚从客房的浴室出来。

      他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胸膛和块垒分明的腹肌一路滑落,没入浴巾边缘。

      他身上还蒸腾着沐浴后的热气,混合着雪松沐浴露的冷香,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江砚只看了一眼,就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差点原地表演一个当场蒸发!他慌忙低下头,把手里的纸袋像烫手山芋一样塞到迟煜怀里。

      “给……给你换的!”江砚的声音都在抖,根本不敢抬头,“新的!没……没穿过!”

      迟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纸袋,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从头红到脚连头发丝都透着羞窘的少年,墨玉般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浓重的兴味。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随意地拎着袋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特意为我准备的?”

      “谁……谁特意了!”江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反驳,“就是……就是以前买大了的!凑合穿吧你!”

      说完,他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门外,迟煜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纸袋,拿出那套深灰色的纯棉睡衣。质地柔软舒适,款式大方简洁,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他展开上衣比划了一下,尺码……刚刚好。不大不小,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一丝暖流悄然划过心尖。

      迟煜换上这套“凑合穿”的睡衣,柔软的布料包裹着身体,带着阳光晒过的清新味道,还有一种……属于江砚的笨拙却无比熨帖的心意。

      他走到江砚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江砚。”

      “干……干嘛?”门内传来少年闷闷的带着警惕的声音。

      “睡衣,”迟煜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愉悦和满足,清晰地穿透门板,“很合身。谢谢。”

      门内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更闷的、带着恼羞成怒的回应:
      “……闭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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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目前在改文,改的是第一卷,想看的宝宝从第二卷开始看,不会错过什么精彩内容的 新书《学长,别把我当朋友》《星冕》《呓语》宝宝们支持一下呗,作者专栏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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