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修仙》既晞

7、第 7 章

　　“你不和我一起吗？”

　　仇楸直白的话让赵棯的脑子直接宕机，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地对上了仇楸含笑的眼眸，好半晌才说道：“在，在下需要先，先回禀师尊...”

　　说到后面，赵棯的语气明显已经弱了下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他愿意和仇楸结伴而行。

　　“呵”，仇楸轻笑出声，她看着赵棯通红的耳垂，打趣道：“小棯，也，和我一样，结巴了。”

　　这样调侃的话语，却没有再让赵棯的脸颊升温，他一脸认真道：“仇姑娘你不是结巴。”

　　按理来说，仇楸这样磕磕绊绊的说话方式，用结巴来形容并不为过，她本人也不甚在意，偏偏赵棯是满脸的不赞同，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按仇馆主的推测，最多不过三年五载，仇姑娘就能和我们一样了，所以现在这样只能叫作...不善言辞。”

　　“扑哧！”另一边的霍荨此时正被谢缘抓着手腕，练习如何适应脑海中突然浮现大量信息和杂音，猛不丁就听到了赵棯的后半句话，饶是她功课上再不用心，也知晓不善言辞用在这里并不妥当，倒不如说现在的赵棯比起仇楸，更适合这个成语呢。

　　霍荨这一分神，和谢缘的共感便直接断了，她好奇地看着谢缘，问道：“所以赵棯那小子会和仇姑娘结伴同行吗？”

　　“...你若真想知道，等会儿直接问他不就好了？”谢缘收回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当面打听人家感情进展的画面后，霍荨打了个激灵，说道：“还是算了，怪尴尬的，细想下来，我刚才的行为属实不太道德，又是偷听又是八卦...幸好赵小棯不知道，不然又是一顿冷脸输出了。”

　　“的确是偷听，但形容自己八卦倒是过了。”

　　谢缘看着还有些不自在的霍荨，倒了杯热茶给她，而后才继续说道：“这种事情实非你的本意，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神技若是落在心术不正的人身上，早就用来为非作歹了，你刚才听得见方圆十里的一切声音，还能只专注于亲近之人，亦不含恶意揣测仇姑娘和赵公子的关系，只是处于好友角度的关心询问，实不是什么大事。”

　　霍荨被谢缘这一通明里暗里的夸赞弄得格外不好意思，总有种自恋的感觉，她笑了两声，然后问道：“莫不是修仙之人都如谢姐姐这般有如此本领？”

　　谢缘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倒是把修仙者想得过于厉害了，况且五感异常灵敏不见得是好事，你最开始也感受到了，杂音扰人心神，此为修行最忌讳之事，是以修仙者在学习如何听得更远看得更远之前，便要先学习如何凝神静心，摒除杂念，声音从左耳入从右耳出，一切事物从心中淌过却不在心中留下任何印记，这样才能得证大道，不然便是落了下乘，而那些心不静的人最多也不过是到练气后期罢了。”

　　虽只和谢缘相处了短短两日，但在霍荨的印象中，谢缘一向是言简意赅的，只有谈及修仙的相关事情时，才会如此的长篇大论，像是教书的老师一般，将各色理论慢条斯理地说与她知道。

　　“怪道一般的隔音材料只防范到筑基期呢”，霍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像在客栈这样的公共场合，如果旁边坐了位修仙者，那么即便再小声讲话，也会被听到的吧。”

　　“一向如此”，谢缘点头，“哪怕是在灵气产生之前，在没有修仙者的时候，武力高强的人便能听到无比细微的声音，在客栈这种地方讲话...不，话语一出口，便要知道它终有被外人听去的可能性。”

　　谢缘顿了顿，然后试探地问道：“你不喜欢这些？”

　　“虽然我也不曾掌握什么机密信息，但总感觉这样的话，有被冒犯的不悦...”，霍荨的声音低了下去。

　　“像蜗牛。”谢缘淡淡地说道。

　　“欸？！”霍荨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说俏皮话的谢缘，笑道：“那我现在是探出头来的蜗牛。”

　　“呵...没关系的。”谢缘宽慰道：“我也讨厌被窥探，也时刻设置结界。”

　　“所以现在？”霍荨看到谢缘点头后，放松地舒了口气。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请进。”霍荨朗声道。

　　最先走进来的是柳渚，他左手拎着几包药材，看到霍荨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他把药材放到桌子后，快步走向霍荨，在距离床还有两米的时候停下了，语气带着些许激动道：“小姐，您醒了，果然和仇姑娘估算的时间一样。”

　　赵棯和仇楸本是并肩而行，仇楸听到柳渚的话后走快了几步，上前仔细打量着霍荨的脸色，笑道：“比我，之前想得要...好。”

　　霍荨有些迷茫，问道：“原来仇姑娘懂得医术？”

　　“她可是递嬗馆数一数二的医药高手。”赵棯语气骄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自夸。

　　仇楸倒是不谦虚，含笑着应承了下来，说道：“我自幼...便在家中，阅览医书，也，接待了，不少病人，霍姑娘...的伤，严重，但只是，皮外伤，并不难，处理。”

　　“唉，虽说是这个理儿”，柳渚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些许愁苦，“但是小姐的体质特殊，该用些什么药，药的量要如何把控...这些也不是寻常大夫可以诊治出来的，毕竟现在大家都习惯依赖见效快的丹药了，刚我去药房购买，那边的掌柜还和我说那几味药材已经鲜少有人问津，还好奇我是否拿来研制新丹药。”

　　丹药和寻常药丸的区别便是在于前者掺杂了灵气，有了灵气的协调中和、萃取炼化，药性相冲的相反相畏的药材亦可以制成丹药，原本对人体有害、夹杂着毒素、有副作用的药丸可以蜕变成功效显著的丹药。丹药研制创新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常见的几种丹药在寻常药店都可以买到，一些新研制的丹药则会被牢牢掌控在修仙门派之中，其丹药的灵气浓度也只有修仙者可以承受，是以其极少在普通人中流传。

　　那药店掌柜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便是因为那几味药材是少见的惰性材料，万金油一般的调和性药材在以往的药丸制作中大受欢迎，却在丹药的制作中被灵气取代，于是渐渐地淡出了大家的视野，也就是春祭之乱后灵气浓度下降，部分药店才会重新关注它们，而现如今，便只有大型的药店会留有存货了。

　　霍荨也知道自身的情况，于是宽慰道：“柳叔，有仇姑娘和谢姐姐在，我肯定可以很快就好起来的，而且你看，我现在的精气神是不是比之前好很多。”

　　现在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未落下，客栈的选址不错，每间房间的采光都很好，加之霍荨醒来有一段时间了，和谢缘说了许久的话，还喝了杯热茶，是以她现在脸色红润，如若不掀起她的衣服查看伤口，便都会认为她身体无恙、健康得很呢。

　　谢缘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走到桌子面前，拆开药包仔细检查各种药材，说道：“玄冰再辅以这些药材煎汤服用，不出五日，伤口便能痊愈。”

　　“谢姑娘也懂得医术？”赵棯探究地看向谢缘，他对于谢缘还是保持着警惕的态度，尽管这人先是救了霍荨，再是帮他们击败了雨淹枉，但他到底只和谢缘简单地聊过几句话，对方的实力高深莫测，这样的人如果要动手，他们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这是他初见谢缘时便升起的戒备之心，至今日也还未消失。

　　“嗯。”谢缘无视了赵棯的目光，只点头道：“不是罕见的药材，但是这样的搭配，实属巧妙。”

　　仇楸也走了过来，笑道：“这样...见效最快。”

　　的确是能将每样药材的功能都发挥到极致的搭配，只是普通人服用会有损肝脏，有碍寿命，毕竟这些既是药亦是毒，先将本就摇摇欲坠的东西毁损再重建...大胆又有奇效，而且原本的副作用会在玄冰的影响下尽归于无，既消耗了玄冰中的灵气，又不至于完全压制住玄冰的作用...这样一来，谢缘刚才担心的事情便不会发展到最坏的结果。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几日，只要谢缘不主动接触，那么霍荨便只会在半梦半醒间共感到她的听觉，其余的感官不会进行共感，因为玄冰中的灵气大部分用于中和药材毒性，不会再游走于霍荨的脉络，便不会继续影响她的身体了。

　　谢缘对上仇楸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眸，说道：“仇姑娘的医术，果然精湛。”

　　“也，多亏了，谢姑娘的...玄冰”，仇楸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然，就难了。”

　　霍荨莫名地从谢缘的语气中察觉出些许怪异，她看了看依旧温和地笑着的仇楸，再看了看重新将药材包装好的谢缘，视线又转移到沉思的赵棯，以及和她一样一头雾水的柳渚身上，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奇怪的氛围，“柳叔，我想和父亲母亲说一下话。”

　　“那，我们就先，回房了”，仇楸走回到赵棯身边，“不过这药...”

　　“栊可！”柳渚喊了一声，下一秒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推门而入，朝众人拱手行礼。

　　柳渚拎着药包递给了栊可，并细致地交代了种种事情后，才让他离开。

　　栊可出门后，仇楸和赵棯也各自回房了，谢缘正打算离开，却被霍荨叫住，“谢姐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要向家人介绍你呢。”

　　得到谢缘的点头后，霍荨又看向柳渚，问道：“栊可怎么也过来了？”

　　虽然栊可是素彩的哥哥，但他到底是赵府的人，霍荨还以为过来寻她的都是霍家人。

　　“小姐您不知道，当日您被那燎怪掳走之时，萧管家正带着栊可和归雁来小院子探望您，没承想看到的却是中毒昏迷的众人。素彩那丫头稍微恢复点意识，便满口都是小姐，栊可看见妹妹这样担忧，便申请来了我的小队，还有一个归雁，就是那个赵家大少爷带回去的小厮，也一并跟了过来”，柳渚还记得当日萧锡那担忧的神色，幽幽地叹了口气，“萧管家和赵老爷也很担心小姐呢。”

　　“唔...那正好，反正我这几天都要静养，就挨个给他们报平安吧”，霍荨又看向谢缘，语气中略带自豪，“谢姐姐，如果有赵爷爷的帮忙，说不定两三日就能帮你找到记忆的线索。”

　　谢缘摇头道：“这件事不用急，我有预感...记忆的恢复就在不远的将来。”

　　柳渚点了点头，说道：“都说修为高深的修仙者能感悟天地，谢姑娘定是如此了。”

　　随后，柳渚从怀里拿出绣工精湛的小袋子，双手递给了霍荨，说道：“小姐，您的传讯玉符、水镜、换洗衣物以及平日间常用的物什都在这里了。”

　　“嗯，麻烦柳叔了，这一路上柳叔也辛苦了，左右这几日无事，柳叔也好好休息，当是出来游玩便好。”

　　柳渚点了点头，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房间。他住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左边的房间依次是聆莺、谢缘、霍荨、赵棯、仇楸，再然后，在走廊另一边的尽头则是韩闲、马无殊、栊可、归雁的多人间。

　　半个时辰后，柳渚的房门被敲响了，来者是马无殊和归雁。他们刚探听完消息，便立刻回来给柳渚汇报了。

　　马无殊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体型看上去是站在他旁边的归雁的两倍，他入府已有十年了，也跟了柳渚十年，他一进门，也不拱手行礼，直接说道：“头儿，我和归雁混进去聊了好几轮，把这曹家还有栖空城前前后后发生了，即将发生的大事儿，都问清楚了。”

　　这栖空城是柳坞国的边境城市，原是异常苦寒的，后来离这不远处建立了撷神殿，有了修仙者，这地才慢慢繁荣起来，不过撷神殿和灵虚门大不相同，是以这里远不如青墟镇繁华，但在柳坞国的高浓度灵气城市排行榜中也是进了前十的存在，由此可见这里的百姓幸福度还是较高的。

　　只是最近这地的灵气浓度却有了些许波动，它呈现出下降的趋势来，可城中却未听闻有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发生，正相反，这儿还有几件大喜事呢，这其中一件便是曹家小姐曹舒霁和齐家少爷齐清秋的婚事，从传出喜讯以来，两家便在城中热热闹闹地宣扬了近一个月，三日后正是这对才子佳人的成亲之日，是以现在众人才对这通缉令议论纷纷——究竟是怎么样的奇珍异宝才能让曹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地去找寻。

　　柳渚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栖空城的恩怨纠葛都与我们无关，这几日加强守卫，莫要让人惊扰了小姐的静养。”

　　他并不关心这背后的弯弯绕绕，毕竟他们只是过客，再大的事落下来，也该是栖空城的官员去处理，与他们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