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修仙》既晞

4、第 4 章

　　“咳咳”，自修仙后耳力便异常灵敏的赵棯在听到熟悉的笑声后，眼里闪过无语，他瞟了身旁的谢缘一眼，发现她还是面无表情后，就加快了步伐，在准备踏入山洞的时候轻咳了几声，不出意外地，山洞里的人瞬间噤声了。

　　才刚问出仇楸是如何与赵棯结识的霍荨并没有听到赵棯和谢缘走过来的脚步声，哪怕是最低级的练气期修仙者，行动间悄无声息、踏雪无痕是最基本的本领，是以在赵棯轻咳出声前，霍荨都未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不过那样声调不自然的咳嗽明显提醒着霍荨来者是谁，于是她微微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转头看了过去。

　　霍荨现在所在的地方，说是山洞，但其实只是山壁上凹下去的一块地方，在仇楸的小火球还没来的时候，悬崖底下的光源便只有头顶的繁星和谢缘的玄冰微光，是以霍荨一直没能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于什么环境中。

　　悬崖极深，本来看着满天星辰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但在小火球照亮四周后，霍荨再一抬头，便察出端倪来了——她的确已经不在柳坞国境内，柳坞国地势平坦，哪怕是边境苦寒之地，也不会有这样极深的悬崖。这是一处峭壁，而且壁面光滑，坑洼的地方不多，着力点极少，霍荨猜测这也许是谢缘出不去的原因。她与对面的墙体只有三米，且她窝着的凹处似乎悬崖的小道尽头，右边是墙壁，左边则是刚才仇楸走过来的地方，听她说左边还有一个拐角，她走到拐角之前并不能发现霍荨的存在，而如若站在霍荨的对面位置，却能将左侧道路一览无余。

　　这样说来，侵入者一般只会从左边和上空袭来，此处是个易于防守的好位置。

　　在轻咳声传来的十几秒之后，霍荨终于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赵棯的长相其实非常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情，唇红齿白，笑起来还会有小酒窝，只是脾气不太好，也许是小时候被长辈和同龄人逗弄多了的原因，他在长大后就喜欢冷着张脸，说话也不大好听，他上下打量着霍荨的惨状，眉头立了起来，脸色冷凝得吓人，质问道：“霍荨，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霍荨这时候反倒支吾起来了，谢缘不清楚，赵棯还能看不出吗？她一说是炸伤的话，赵棯肯定知道是她自己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扔炸药做法了。

　　“唔...这个，就是，那个啦，燎怪的攻击你还不了解吗？这很明显吧...”，霍荨仿佛被仇楸传染了说话方式，一句话就顿了好几次，还顾左右而言他的，拙劣的辩解让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谢缘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检查覆在霍荨身上的玄冰，然后说道：“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霍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当务之急便是出了这悬崖，她的伤势要尽快处理。”

　　“温和滋补的伤药我这里...”，赵棯摸出一个小瓷瓶，在准备递过去之前却停住了手，他看向仇楸，不确定地问道，“丹药都不行，是吗？”

　　他早该在看到那还裸露着骨头的伤口时就明白的，仇楸身上的丹药只会比他更多，而她比他们早来了几乎是一刻钟的时间，如若霍荨已经服用了丹药，不可能还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三年的时间，他已经忘了普通人和修仙者的体质差别了，更遑论是霍荨这样特殊体质的人。

　　仇楸看出了赵棯不易察觉的焦急，走过去像大姐姐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这种，玄冰，更好用。”

　　霍荨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便伸出手握了几下拳头，语气上扬地说道：“谢姐姐的玄冰很厉害的，你看，我这样都不会感到疼痛。”

　　这话像是火上浇油，赵棯看着那黄白色的脂肪组织和红色的微微跳动的肌肉组织，心都停了几拍，他沉声道：“霍荨，你还很得意吗？”

　　...察言观色接近于零但也不是瞎了的霍荨立刻闭嘴，手也乖巧地垂了下来。

　　谢缘叹了口气，她表情严肃地说道：“如果大幅度运动的话，玄冰可能会从伤口处脱落，伤势会更加严重。”

　　是假的，霍荨对上谢缘写满不赞同的眼眸，第一反应便是，她刚才那句话是在吓我的，不过在场三人都紧紧地盯着自己，于是霍荨低头诚恳地保证道：“抱歉，以后不会了，我肯定小心谨慎，谢姐姐，赵棯，别生气了吧。”

　　“呵”，仇楸笑着朝霍荨眨了眨眼，随着她的轻笑，氛围总算是没有那么压抑了。

　　这一件事揭过了之后，霍荨才有心思好奇道：“刚才听仇姑娘说你们是追查燎怪来到这里的？还遇上了我家的侍卫？还击杀了雨淹枉？”

　　赵棯和仇楸席地而坐，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娓娓道来，他们来这儿的原因并不复杂，也没有牵涉到灵虚门的机密，再加上霍荨是燎怪的受害人，而谢缘是击杀雨淹枉的主力，是以赵棯将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半个月前，檀云城连续十几天没有下过雨，烈日挂在高空之上，傍晚的温度也和正午一样，让人苦不堪言，这自然是不正常的，赵阮便给赵棯去信，让他回来查查是否有妖魔在作祟。

　　霍荨垂眸，心中有了疑虑，却没有开口询问。

　　当时赵棯接了门派的任务，正在为递嬗馆的馆主千金寻药，那地离柳坞国极远，且驻扎在檀云城周边的灵虚门弟子并未检测出妖异之象，在赵棯纠结的时候，曾经得罪过他的胡道长主动联系上了他，绕着弯地想要去檀云城帮忙，赵棯知道这人是想讨好自己，胡道长虽然修仙资质有限，而且是丹药堆起来的修为，但他毕竟是筑基期的修士，年岁也摆在那里，经验还是有的，于是赵棯点头同意了，并将此事告知了赵阮，连带他和胡道长的纠葛也在信中说得明明白白。

　　五日前，仇楸跟着赵棯一起回灵虚门复命，却在半路接到了新的任务，称檀云城外不远处出现了疑似燎怪的踪迹，当时赵棯便想到了赵阮此前的来信，立刻往檀云城方向赶去，两人一路循着燎怪的痕迹，碰上了霍家的侍卫，一问才得知霍荨已经被掳走三天了。

　　而后一群人结伴探查后，迎面撞见了雨淹枉，正当他们缠斗不休时，谢缘突然出现，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将雨淹枉斩杀。

　　本来他们还只当谢缘是路过的修仙者，没想到对方却说出了霍荨的名字来，雨淹枉死亡后极易产生洪灾，是以他们商议后让仇楸根据谢缘的灵力反应先行一步到霍荨身边，而谢缘则在处理完雨淹枉的隐患后，才和赵棯一起动身赶去。

　　“听起来还挺一波三折的...”，霍荨眼神微妙地看着赵棯，总感觉赵爷爷和自己家的长辈都在谋划些什么，只是赵棯似乎对此没有半点察觉。

　　不过谢缘不是出不去这悬崖吗？那她又是在哪里碰见的雨淹枉？为何她这里听不到任何打斗声呢？

　　霍荨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在这悬崖底下碰到的雨淹枉吗？”

　　赵棯摇了摇头，反问道：“悬崖？”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好吧，你现在这位置看着的确像是悬崖，但实际上，这里是一个盆地，在这不远处还有一片雨林呢。”

　　如果不是纯粹的山壁，还有可以隔音的一大片植被，再加上距离原因，以及霍荨普通人的听力...那么她之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霍荨在脑海中构建这盆地、雨林和悬崖的糅合体，脸上的困惑愈加明显。

　　仇楸解释道：“这里，是极西，地貌迥异，而且，撷神殿...距离此处不远。”

　　这些可就涉及霍荨的知识盲区了，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决定回家后就找张大陆地图仔细研究一番，还有那撷神殿...好吧，原谅她真的对那些修仙门派不了解，赵棯刚才说的递嬗馆她也没听说过，就连赵棯所在的灵虚门，如果不是当初赵棯被选作灵虚门掌门的徒弟，霍荨还不会去了解这个大陆第一的修仙门派呢。

　　但无论是悬崖还是盆地，谢缘之前出不去是个事实，霍荨微微扭头，探究地看向谢缘，而后者则是朝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们东扯西扯地聊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赵棯立刻前去查看，十几秒后便回来了，他的脸上终于不再紧绷，语气轻快地说道：“霍荨，你们家的人接你来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为首的并不是霍荨熟悉的柳渚侍卫长，他站在那两人的后面，态度恭敬。

　　“属下金万福，奉大人之命接小姐回府。”

　　“属下青爻。”

　　极其相似的眉眼，只能从身高和体型上分辨出两人。身形高挑健硕，笑起来略显憨厚的金万福恭敬地朝霍荨弯腰拱手，较为纤细瘦弱，似乎有些先天不足的青爻也一同弯腰拱手，只是动作幅度小了许多。

　　霍荨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他们身上的衣服纹饰倒是瞧见过几次，不过...她抽了抽嘴角，依她对父母的了解，金万福这样通俗易懂的名字，应该不是他们取的，那么这个是他原来的名字？这个暗卫有何特殊之处吗？

　　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后，霍荨看向最为熟悉的柳渚，他早已红了眼，满脸都是焦急担忧，在和霍荨对上视线后，他宽慰道：“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两个婆子年纪大了，解毒后生了大病，还在休养中。”

　　“...没事就好”，霍荨喃喃道，这话一出，她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带出了些许哭腔。

　　赵棯打破了霍荨和柳渚那两眼泪汪汪的对视，说道：“好了好了，叙旧就以后再说，你们家小姐这副惨样，快点抬她出去才是要紧。”

　　柳渚擦了擦眼角，朗声说道：“没错，赵小少爷说得对，小姐你等一下，属下们现在就带你回家。”

　　谢缘跟在霍荨身边，几乎是紧挨着她出了这地貌迥异的盆地的，出来后，谢缘便重新拉开了距离。

　　她回头看向困住自己近一个星期的盆地，再次向霍荨投去探究的眼神，她这次成功离开...果然是因为霍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