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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有朋赠鲤,借此解君语 ...
破祠堂外有狂风大作,刮得两扇破门摇摇欲坠。
大雪顺着狂风飘进门后,祠内的将军像早已挂满蛛网,到处都是灰尘。这座祠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就矗立在这里,来来往往也没有人想着要去修缮,只有偶尔赶路的人经过这里会在大堂内稍作休息,那也是少之又少。
大抵是这位将军的信徒早在时光的流逝中泯灭了。
而今日破祠堂内罕见的迎来了两位客人。
他早已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了,从死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了意识,浑浑噩噩的那么流浪着。
他躺在布满灰供桌上,衣裳破破烂烂的,看做工能依稀辨认出是上好的料子,大概生前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离他不远处有一位玄袍的神仙,坐在火堆旁烤着不知道从哪里捉来的山鸡。
那山鸡烤得喷香,香得他闻着都感觉饥肠辘辘。
那神仙掰下一只鸡腿走过来同他一起躺在供桌上,扭头来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感兴趣的事。他却只睁着眼睛不回答。
神仙想了想,看着鸡腿又问他,有没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他也还是睁着眼睛不说话。
神仙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将鸡腿塞进了他嘴里他才有了点反应,抓着鸡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神仙坐起来看着他,良久才缓声道:“你既已流浪百年,尚未遇他,不知道是无缘还是捉弄,今日我与你在此重遇,想来这便是我与你的缘分了。”
说罢那神仙又跑去将整只鸡都拿了过来递给他,“快吃吧,吃了我便将尔送去江南,赋尔神识,与尔好酒,叫你大醉酩酊一场,与他再续前缘罢!”
也不管他能否听得明白,便与他一同啃起骨头来。
待到那骨头片肉不剩,破庙外的风里忽然掺了水流声。
他耳畔响起止不住的铃铛碎响,顺着耳朵灌进大脑撕裂他的神经——
三百里外江南码头上,魏家的仆从正从河边摇晃铜铃叫船。
江南早春,薄雨寒凉。
此时尚过清明,临溪岸边的杏树刚刚发芽。有一枝恰恰生的低,递到了魏程复书房边上,往窗外望去能看见早春的景色。
魏程复又做了儿时那个梦,梦见那个人背对着他跪在大雪里,在他每每伸手去触及他时,却又在那人回眸里惊醒。
清晨还未及下雨,他便静静靠在窗边闭着眼回想起那个梦来,迷迷糊糊中就好像看见梦里那个人站起身冲他走过来,在
风雪朦胧中依稀能看见对方的眉眼。
“噗通!”
钝物撞击的声音顿时吓醒了靠在窗边刚准备入睡的魏程复。他费劲揉了一把眼睛,睁开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有个人倒在他窗户下边了!
他急忙翻窗跃出去那人的情况,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刚触及倒是被吓了一大跳,这人体温怎的冰的很!他穿得破烂寡淡,素衣赤脚,衣摆处像是走了很久的路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连带着一条腿还一起浸在水里。
刚及初春,却穿得如此单薄,倒在这怕不是因为发起了高热吧。
他担心此人出事,欲要把人拉起来仔细瞧瞧。扭头刚把人的手搭上自己的肩时就冷不丁听见一句:“你瞧我像什么?”那人开口带着股酒气,冷冷的像是来自极北的严寒之地。
魏晏阳被喷在脖颈后的冷气冻得眉头一皱,回头正撞进一双盛满了春水的凤眸里。
那人生的极为貌美,几乎可以用妖异来形容,乌发如缎,被春雨打湿黏在身上。那双眼睛长在他脸上就像天工巧作,勾魂夺魄。
他几乎一瞬间就知道了对方是什么东西。
他冷冷的放开握住的那只手道:“刚及初春,狐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讨封了吗。”
对方却并未如他预想那样恼羞成怒,反而支颐掩面大笑起来:“错了......”他又抬起的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少年眉心,又露出一番楚楚可怜的样貌来,“我是.....孤魂野鬼。”
他一把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游荡的手,盯着他戏笑道:“我做什么信你?”
对方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却又乍然间将手伸进魏程复手中举着的烛台里。魏程复皱着眉盯着那只在灯火里灼烧的手,想象中的焦糊味道没有传来,在墙上照印的影子里除了魏程复一人什么都没有。
难怪。
忘了自己头七的鬼没办法投胎,只能飘荡在世间辗转反复。瞧他那样的衣服,不知道到底流浪了几百年还是更久,久到魂魄都生出了实体,蚕丝都被灰尘磨损。
魏程复又翻回窗去,轻轻地将灯搁在一边的书桌上,对那鬼道:“进来吧,向我说明你的来意。”
那鬼看了看他,站起来抖了抖衣裳就那样飘了进来,懒洋洋地在春凳上倚下。
魏宅里大大小小不少人,光魏氏弟兄一共就有五个,他是魏家第二子的儿子,魏家老二为人忠实,妻子王氏仁厚,多年只有魏程复母亲安氏一位偏房。王氏虽膝下有俩女,但皆官任四品,风头无两。
本该一家和气,可惜安氏在魏程复六岁早逝,往那后越来越少出现在人多的环境里,当家主母怕他年少思郁,便在姑苏城一个幽静偏僻的地方置办了一处别院,供他养神科考。
魏程复端着糕点在那鬼对面坐下。
他将糕点向这位新客人面前推了推,笼着手炉问道:“敢问客人姓名?”
对面瞧着他,凤眼弯弯一笑,并不说话。
魏程复皱起眉来,又问道:“客可还记得从哪里来?”
对面这才回答:“我从远方来。”
“客因何而来?”
“因我所见而来。”
“客所见何?”
“见君。”
早春寒凉的风从窗户吹来,吹动了魏程复书几上散着的诗文,那朵的杏花不知何时已盛开,颤颤巍巍的随风探进窗来,发出丝丝幽香。
二人顺着花香往窗边望去,那支花随风一碰,撞上了摊开的诗文书页,花瓣的露水打湿了文字,随风扬起时透出《论语》二字,论语下还压着即将举行的殿试书卷。
魏程复回过头来,瞧见了桌上鲤鱼做的鱼饼,对那鬼道:“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客今随水而来,想必也见过鲤鱼,君既见我而来,便是有缘。你我为朋,改日我科考,也愿朋送我鲤鱼来。我今愿为君赠一名,不知君意下如何?”
鬼微微颔首,瞧着那个清秀端庄的少年道:“我今为郎救,且说便是。”
魏程复端茶笑道:“为君赠名,或是我今生之幸。与君所赠‘说鱼’二字,如何?”
正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那鬼大笑起来,“郎今年少青青,意气风华,刚及舞象之年已通过礼部试,改日只等殿试便可试看金榜。郎今有幸遇我,我今亦有幸遇郎收留,也愿祝郎殿试鲤跃龙门,与日齐辉。依郎之愿,唤我说鱼罢!”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带起了风。
春风跑入书屋四处奔跑,吹灭了桌上的蜡烛,魏程复只得提袖去身后的矮几上寻找火折子。
等他转过身来时蜡烛已经被点上了,说鱼倚在桌上,脸颊边的发丝随着春风起伏,蜡烛的火焰跳跃着,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就躲在火焰的后面,瞧着他,那一瞬间,魏程复只觉得仿佛千百年来一切都会腐朽,那一双眼睛不会。
两人一坐一站,中间有千风而过。
连雨不知春去,一觉方觉夏深。*
说鱼自从早春来到魏程复家后就很少露面,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睡觉,就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千里跋涉而来,筋疲力尽。
春日一晃而过,杏树已经长满了绿叶,伸到魏程复窗边的那一枝已经被魏程复叫人砍断了,临水近树难免有虫蚁,景色虽好但是损毁了书籍,砍掉也是无奈之举。
夏日的白日长,太阳落下去才稍显清凉。
“公子,照您的吩咐,夏日的衣裳带着说鱼先生那一份都已经做好了,约莫晚饭时就能送到府上。”
魏程复看着老管家呈上来的那一份单子,放下书捏了捏眉,问道:“说鱼先生还在留芳院睡觉吗?”
老管家低首道:“说鱼门客早晨起来过一次去过一趟厨房要过吃食,不过也就只要了一碗粥,喝完后就又回了房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过。”
魏程复思量了片刻,又拿起书道“等说鱼先生那套衣服做好了给他送过去吧,脚步放轻些。”
老管家拢袖道:“是。公子,王夫人早些托人来问公子三日后要不要去重元寺礼佛,说是为公子明年殿试祈福。”
魏程复终于舍得将书合上,窗外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残阳还挂在天边,他叹了口气,道;“替我多谢母亲,只是我近来身体不适,带病前去有碍母亲行程,等改日身体好了再去上香不迟。”
老管家点点头,拱手告退。
魏程复望着窗外的残阳,王氏虽然仁厚但也毕竟并非他的生身母亲,所以说鱼进入揽云别院的消息当天晚上就已经传到了魏府。
人与妖鬼同行在这个时代并不是罕见事,朝廷甚至为此设立了两个专门管辖的机构:风水堪舆局和雷霆刑武司。只是通常与妖同行居多,与鬼倒是少见。王氏也是头一回听说,便时常话里话外让魏程复赶说鱼走,再不然就是三天两头让魏程复同她去寺里庙里上香消灾。
入夏后魏程复有些上火,时常夜半惊醒,儿时的梦虽不再梦到,但又总是梦到一个人在大雪天里策马前行却被刺杀于山谷,让他总是心神不宁。
他望着渐渐落下的太阳,直到只剩天边的残云,书房里只留下太阳的一丝残辉。
外面的下人来敲门送膳食,魏程复才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才发觉房中未曾点灯,他只得摸黑去找火折子,夏日闷热,加上他这几日连日上火,不免胃口不佳,他冲门外叫道:“你们端下去吧,我胃口不佳。叫人来将灯点上。”
门外没有人回答。
魏程复叹了口气,停下找火折子,绕过屏风往门外走去。
他正要拉开门叫人,一阵夏风从窗外吹来,就好像是为了替他吹开那扇门一样。门开了。他抬头看见了一双眼睛。
两个月前他也见过这双眼睛,美目流盼,一瞬千年。
说鱼端着食盒弯着眼睛冲他笑,抬脚踏进了书房。
于是烛火从门口烛台燃起,在须臾之间,房间敞亮。
说鱼轻轻的将食盒搁在矮几上,倚在春凳上冲他笑道:“好久不见。”
他正穿着那件新做的衣裳,朱衣黑纱,金线云纹。
连雨不知春去,一觉方觉夏深*——来自范成大的《喜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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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有朋赠鲤,借此解君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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