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三秒钟情》Ciri酱

23、chapter 23

　　谢微霜眼皮狠狠一跳，心脏自动安装上弹跳器，朝嗓子眼突进。她无法反驳，亲妈的猜测全对，不愧是亲妈。

　　她干巴巴笑两声，好在脑子在线，迅速转变策略，主动勾起叶帆的手臂，试图带着人往外走，夹着嗓音说：“妈，其实里头有我给你偷偷准备的生日礼物，你现在要是打开来看，可就没有惊喜了。”

　　“噢？”叶帆的步子一顿，侧头瞄闺女，“真的？”

　　谢微霜勾紧她手臂，小鸡啄米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可能藏着掖着。小的时候，你和我说过，我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看向叶帆，“现在里面就藏着我的小秘密。哎呀——”话音一转，她借机转移话题，“我记起来床单被套放在哪里了。”

　　她带着亲妈进另一间房间，找到被抽真空的收纳袋填得满满当当的搬家纸箱，翻出其中透着淡紫色纯棉布料的收纳袋，递给叶帆。

　　叶帆拉开收纳袋封条，没忍住唠叨：“你说你也搬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堆在这里没收拾？”

　　谢微霜移到叶帆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肩，推着往客房走，“这不是没用上嘛，我还想着寄一些用不到的东西回家呢。”

　　叶帆眼睛一斜，谢微霜立马道：“妈，我可没有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虽然百分之九十的原因确实是因为自己太懒，收拾行动一旦被打断，立刻迅速疲软，陷入贤者时间。
　　她又道：“我要是知道你和爸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我肯定提前把床收拾好，把房间弄得香喷喷的，让你一进来，就有家的感觉。”

　　叶帆停在床尾，反手刮透风小棉袄的鼻子，无奈道：“你啊，成天粗心大意的，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谢微霜鼓着脸颊，在叶帆肩头乱拱乱蹭，和隔壁黏人的云吞有得一比。

　　叶帆胳膊支起，把她搡开，拿出收纳袋里头的四件套，扬声喊在客厅看乒乓球赛的谢国强进屋，视线挪移至自家闺女身上。

　　谢微霜大学毕业后，寒暑假被无情剥夺，一家人见面的时间聚少离多。身为父母，自是支持自己家的孩子在更广阔、更自由的天空翱翔，逐梦也好，闯荡也罢，碌碌无为也没关系，只管奋力去飞。如果有一天累了、委屈了、不想飞了，只需要停下，家就在身后，永远是栖息的港湾。

　　其实比起功成名就，她更希望孩子平安幸福。虽然孩子有自己的人生，但儿行千里，难免挂心。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开怀大笑……
　　离家不到半个月时间，好不容易养圆一点的脸蛋，瘦了些，下巴也尖了。从前有小徐顺着她，照顾她，能安心不少，但如今……

　　“霜霜，等同学会结束，我们留在这里陪你住几天时间好不好？学校开学前，我和你爸再回去。”叶帆问她。

　　“啊？”谢微霜的思绪早已长出翅膀到处乱飞，根本未听清亲妈在说什么，一心只想找个靠谱的借口，让父母短暂忙碌起来，好让徐经云顺利溜回隔壁，毕竟她可是拍了胸脯向他保证的。

　　谢国强正好走来，开口道：“霜霜，你想让我们留下也行，不想也不用勉强。”

　　谢微霜收回思绪，认真看向父母，弯了弯眼睛，扬起笑，说道：“好啊。正好，我可以陪你们到处逛逛。”

　　上一次，她与父母漫步北城，还是在她八岁那年。她露着豁口的牙，和父母站在在天安门下，比了一个特别二的剪刀手。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共八万六千四百秒，人生不过三万天，若将天数换算，数字看似庞大，但只是白驹过隙罢了。这不，匆匆之间，已经隔了二十年。

　　时间就像一位刚正不阿的法官，手持正义的天平，俯视天与地。它对世间的一切从来都公平，衰老与死亡是每个人都无法逃离的命题。
　　她这次回家，看见父母两鬓新添不少白发，惊觉年岁更替像被拨动了快进键。明明还在牙牙学语，一眨眼，眼角的细微、鬓角的白发，已经悄然布在父母身上。
　　还能有多少时间陪伴在他们身边呢？她不敢下定论，但她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该被浪费。

　　“你不是还有小说要翻译吗，别耽误工作。”叶帆道。

　　“不碍事，我能安排得过来。”谢微霜说，“爸、妈，你们铺好床就早点休息，我出去吃水果了。”

　　陪伴重要，但当务之急，把人弄走更重要！

　　她不由加快脚步，经过茶几时，抓了一把车厘子，闪身进房间。关上房间门前，欲盖弥彰冲外头喊：“爸、妈，我回房间处理邮件，有事记得喊我。”

　　得到回应后，房间门合上、反锁，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

　　谢微霜小心拉开衣柜门，徐经云老老实实藏在悬挂的大衣堆里，一根浅驼色腰带，垂在他肩上。发丝不似刚见面时利索，微微蓬乱着。再配上他耷拉眉眼的表情，她莫名想笑。

　　她抿紧嘴角蹲下，与他平视，冲他打开掌心，轻声道：“男朋友，让你受委屈了。”

　　徐经云的目光，从她面庞移到车厘子上，他捏起其中一颗，问：“这是……奖励，还是补偿？”
　　奖励他配合躲在衣柜里。
　　补偿他配合躲在衣柜里。

　　谢微霜愣了两秒，乐出声：“你要是这么认为，也行。”她发誓，她只是怕他嘴巴干燥了而已，吃点水果润润。

　　瞧见肆意的笑颜，徐经云也跟着勾唇，抬手压在她发顶轻揉。她顺势自己晃脑袋，盘腿坐在地板上。

　　他收回手，有人开始不老实。

　　衣柜容不下某人的大长腿，膝盖屈着，谢微霜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他的膝盖。膝盖点完，点手背，点肩膀，毫无规则可言，全凭她自由发挥。

　　神经末梢将肌肤上的痒意传递，沿四肢百骸而行，滚动的喉结，昭示主人此刻肢体的不自在。他抓住跟点读机配套的点读笔一样，胡乱的点触的手，压在自己膝上，将那颗车厘子伸到她跟前，“可以申请换一个激励机制吗？”

　　“想换成什么？”她反问。

　　徐经云沉吟，谢微霜却莫名紧张起来。

　　不、不会是亲小嘴吧？

　　“换成安慰的拥抱，如何？”

　　谢微霜瞪圆眼，挺失望地说了声好吧。
　　好清水的奖励，亲个嘴吧，法式深吻也行。

　　刚直起上半身，她已经被徐经云揉进怀里，胳膊揽在她身后，交颈的姿态。她双臂环上他的肩膀，好让拥抱更契合。

　　房间安静，无人开口搅散温情时刻。屋外嘈嘈切切的动静，倒是从门缝钻进耳朵里。

　　叶帆和谢国强大概已经铺好床，重新回到客厅看电视。她听见换频道的广告声，叶帆不知在和谁发语音。

　　谢微霜拉开距离，望向他：“男朋友，还得委屈你一下，可能要等我爸妈休息了，你才有机会出房间了。”

　　“好，没关系。”于他而言，延长独处时间，乐意至极。

　　她继续说：“我爸妈要在这里住几天，刚好可以陪他们到处走走逛逛。”

　　“好。”

　　“那，我父母回去之前，暂时先不要见面了。”

　　徐经云依旧温言说好。

　　谢微霜不太乐意了，不见面也好？
　　她压着嗓音咕哝：“你怎么什么都说好。我要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你也会说好吗？”

　　“怎么个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法？如果你要去玩泥巴，那可能得制止你。”

　　谢微霜蓦地被逗乐，乐得歪歪扭扭，快要笑出鹅叫声，她捏住自己的嘴，控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好，你不是三岁小孩。”他内心倒是希望她能像孩提时开怀大笑。大大小小的烦恼，绕开她而行。

　　然而愿景之所以为称之为愿景，正是有一部分原因被现实所阻碍，无法得以实现。

　　不过，谢微霜对待烦恼总有自己的方法。一套很可爱的行为。

　　刚在一起时，她要是烦闷，就在他跟前气鼓鼓撅嘴。捧在心尖上的人，他自然得哄着。
　　他问去不去游乐园、去看电影、去电玩城……谢微霜一一摇头，最后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决定，不管做什么，他都陪着。当时她眼睛一亮，直接把他扑倒，啃得嘴巴一圈都是口水。

　　接吻成了她的排忧小妙招。然而经历过对性的初探索后，手段升级。

　　谢微霜喜欢直接把他扒个精光，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动作冒险游戏，美其名曰充电。
　　有一次在浴室洗手台的镜子前，她攀肩蹭腰，脸颊和胸口一片绯红，挟着含春的眉目问，他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充电宝。原来充电宝还成为一种形容词，形容紧密连接在一起的状态。后面挺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直视充电宝。

　　那么现在呢？
　　她若是烦了，会怎么做？

　　徐经云有些分神，谢微霜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将他拉回现实，她好奇问：“藏在衣柜里，是什么感觉？”

　　“很……神奇的体验。”

　　“是吗？”

　　下一秒，谢微霜和他躲进密闭空间里。

　　光线再次幽暗而下，柜门缝透进来鱼线一般的暖光，极细的一束光，缠在她和徐经云交叠在一起的手上。

　　一人各占一半位置，膝盖抵着膝盖。她后背贴着木板，轻轻笑了一声：“确实很神奇。”

　　徐经云低声附和，谢微霜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说道：“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这样你就逃不掉了。”不用费吹灰之力，她就能牵住他的手，也不用跨越山海，才能触碰到彼此。

　　“我为什么要逃？微霜，无论我们以后如何，我都从未想过要逃。”

　　谢微霜挠他掌心，轻哼：“谁知道呢，万一哪天从哪里蹦出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或者来了一个又钱又有资源的富婆。”

　　“谢微霜，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不甚明亮的光线，无法遮掩他眼中的诚挚与坚定，她愣了瞬，喃道：“这么笃定？”

　　“因为月老绑了红线在我们手上，这辈子我们是彼此命中注定的爱人。”

　　谢微霜闻言哽住，脸上的表情差点像四分五裂裂开的西瓜，亏她这么认真倾听。

　　她捂住脸，肩膀不停抖动。简直无法理解，他的男朋友是如何用郑重的语气，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半晌，她无力开口：“过分了啊，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徐经云能大致描摹出她此刻的五官状态。眼睛半眯成一条线，嘴角向下撇着，鼻头会微微皱起。很生动活泼的画面。她无语时，就会亮这幅表情。他没忍住，逸逸散出一声笑。

　　肩上有轻微的痛感传来，谢微霜挥来一掌，他条件反射扣住手腕。

　　谢微霜挣动，他没肯松手，略微迟疑，带着她的手，移到心口。

　　掌心下，心脏蓬勃跳动。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

　　她被带着朝他靠近，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你的心跳……好像在变快。”

　　“只要看见你，就控制不住。”徐经云低声答。

　　“你……喜——”

　　“喜欢。”
　　“喜欢你。”
　　缠绵至骨的喜欢。

　　直白言语之下，除了心跳加速之外，谢微霜感觉自己的嘴角快要咧到太阳穴。亲耳听到喜欢的人说喜欢她，与表白被接受，是不同的欣喜感。两情相悦，在此刻得到确认。

　　非常值得放一百响烟花，轰隆隆在天空炸开，组成一箭穿心的图案。

　　“你说什么，刚才耳朵丢了，没听清。”喜欢呀喜欢，她从没觉得这个词暖如骄阳，甜如蜂蜜。

　　徐经云松开她的手腕，单手托住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呓语低吟：“谢微霜，虽然是你先表白，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给我成为你男朋友的机会。”
　　“在我这里，你不用扮演任何角色，你只需要是你。我会尽我所能爱你，照顾你，保护你。你若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也只属于你。”

　　贴在心口手掌未挪动，指节屈起，偷偷攥皱了掌下那一寸布料，薄薄的眼皮被没有华丽词藻点缀的情话烫得轻颤。

　　字字句句似石子倾倒进一汪池水，咕咚而下，搅乱柔波，晃荡出漩涡，眩得她呼吸急促。

　　“我可以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谢微霜不确定自己的声线是否有抖动起伏，比自己亲自表白还要紧张。

　　徐经云虔诚注视她：“见到你的第一眼。”
　　你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的世界都是你的模样，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呀，好巧，我也对你一见钟情。我们是不是很有默契？”

　　徐经云应一声。谢微霜早将矜持抛开，主动凑到他跟前，循循善诱：“想不想玩默契大考验？”

　　“嗯？”

　　两人在拥挤的衣柜里，坐靠姿势发生变化。谢微霜跨坐在他腿上，气息至上拂来，他微仰头，窥不透她的心思。

　　他听见她问：“你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谢微霜晃了下身子，他抬手护住后腰。这么一来一往，鼻尖磕碰，蹭到一起。

　　“想做什么？”他沙哑问。

　　谢微霜觉得自己像一尾蹦出水的游鱼，口干舌燥回答对方的明知故问。
　　“想亲你。”
　　她重复：“我现在特别想亲你，你快说好。”

　　“好。”
　　一个好字染上笑意，裹上春波。

　　亲吻的那一刻，远空璀璨星辰，随着心尖一齐颤动。被捂热的车厘子，早已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