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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支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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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荒的声音吗?”被耳机里声音炸醒的娄舒毅匆匆拍了拍身边虽然醒了还依旧睡眼惺忪的刘熠,“她消失了一天多居然没事!”
“是她的声音。”他打开兽潮开始后就从未关闭的监测设备,在夜间该降到安全区的数值却在此刻飙升到峰值,“兽潮真的提前了!”
哪怕不依靠机器,在最前线休息的人也已经听见了近在耳畔的紧密奔跑声。
“全军戒备!”今晚值夜班的陈澈大喝一声。
所有人疾速装戴好枪支弹药,还有必须的能量补给。
大大小小的搭扣声传递着作战的紧迫。
一部分士兵冲到作战交界区时,看到的不止汹涌而来的对手,还有第一个跃入兽潮的白化病觉醒者。
兽潮第八天,冲锋再次开始。没有了大量的恶魔血浆的支持,被碾成肉泥的尸体不再化为粉红色的血水,不会再像融化的宝石粉饰残酷的地狱。滑腻的,腥臭的战线像兽潮刚来临的那几天一样复制过来。
不同的是,人类和动物的数量都变少了。
不会有人相信朝圣国可以在这个级别的兽潮下撑这么久。
如果是更靠中部的大城邦,他们有更精锐的武器,更大的土地,数量更庞大的军队,朝圣国的迷途勇士在他们眼里只能是玩具,他们可以拿出碾碎朝圣国三观的先进武器。
这个东南边陲的小地方在那些大城邦眼里如此落后,如此荒夷。这个靠觉醒者和基因药剂起家的,原本不该存在的分裂之地在抵抗大规模的兽潮。
如果朝圣国在这次对抗里覆灭了,那为了人权,为了生存分裂的东区会在历史的尘埃里被解读成笑柄。
一百多年前为了不再是奴隶的觉醒者,为了不再是娼妓的女人,为了不再是苦力的男人,为了能活到长大的孩子,为了能安然去世的老人……他们的努力都将被妥协派的余存毁灭。
明明以前的他们,现在的我们,都活的这么辛苦了。你们这些该死的,高高在上的家伙却能拿这些像玩笑一样消遣?白荒握住黑色异甲的犄角,腰身发力,直接甩飞了这头大小与人类无差的动物。
那些妥协派估计已经在地底被烧成灰了吧。白荒面不改色地,很恶劣地回想了一下一脚踹在张辛易身上时的感觉。
她很早前就想折磨他了。
但现在的战况也只允许她回想这么一秒。她处在动物层层的包围圈里,这正是她想要的——动物的守卫越多说明离兽王越近。
她能感受到撕裂的腿部肌肉在每一次发力下传输到神经系统的剧痛,依靠痛觉刺激作战,是她常用的手法,只是最近恶魔血浆的使用次数太多,她差点忘了这种感觉。
就像她自己说的,携带机械假肢作战对觉醒者的□□损伤不可估量,而像她自己这样战斗的损伤更是令人害怕。
好在有基因药剂的加持,白荒躲避白面虎膝关节的骨甲撞击时捞起一把地面上膛线几乎磨平的枪,起码她现在还能吃自己年轻的本钱。
她把步枪像刺刀一样插进动物的嘴里,借力起跳后砸下的右拳让动物的眼球像煮烂的西红柿一样掉在了地上。
她没有喘息,没有迟疑,向前弯腰用几乎是预测般的准度躲开了背部异甲的攻击。浑身披着装甲的虫类,又是个看不出原型的家伙。
她用比前几天任何时候都更大力的架势出拳,仅仅一个身位的躲避后,异甲的前足就被这个体重不足自己三分之一的战士抓住,然后它面部的骨甲就在一瞬间变成了碎渣。
方寻烬在远处的废墟楼顶,帮她解决一些靠近的动物。子弹在呼吸声间穿过风声,从两侧的眼睛打了个对穿。她重新换了个细微的位置,把枪托在肩膀上抵得更舒服。
她紧张了,不止因为高速移动的物体,老实说能做到这种程度,就连她自己也要摸着良心问问是不是有运气因素。但更多的,是白荒。
“能不能省着点力气打啊。”她不会打开耳麦影响白荒,只能自言自语,虽说内心也期盼着白荒能一拳一个送它们都下地狱,只是她太担心白荒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两拳一个进化的动物,”她扣下扳机,“就算是内陆国家的军队首长都会来问是谁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偏离,白荒的左手在对上一头大型异甲的额角时突然脱力,整个人被向后撞飞了三米。在方寻烬喊出小心的下一秒,和第一次见面,白荒把肉虫爆头一样让她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在异甲张嘴的瞬间,白荒算准了时间,右手z0-3从它的口器由内而外,由眼部贯穿了出来。
淡蓝色的鲜血像深水炸弹一样四散扩开,宛若女神裙摆,觉醒者的头发都挂上腥味。而那只机械臂,在黑暗中的蓝血里闪烁着妖异的光。
“老鼠,活着吗?”白荒小小缓了一秒。
于鹫宇手里的改装步枪三点连发,大喊道:“好得很!”
“你去东一区,别让动物包过来。”
听到命令的同时,对面金属与骨架的碰撞炸开:“好!”
“有没有人去南三到六?”乔衡风已经懂了白荒的意图,在换弹夹时还没来得及整理散掉的装备按扣就先飞速开启了全体频道。
“我现在过去!”宋洛凛有些狼狈地躲开灰狼,扔掉一把被打烂的手枪,把一直背着的大口径改装枪端在了手里。
娄舒毅绞断动物的脖子,虽然肩膀处被咬了一道长约十五厘米的裂口,这很像他头一次出外勤注意力不集中时受的伤,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我也去!”
躲在被炸药掀飞的巨石后的夏钦原道:“我也去!”
“你敢去就是去送死!我现在就在这里把你的脑袋打烂!”方寻烬对这个让人上火的声音太熟悉了,南区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是军队减员太严重,让觉醒者去才是最好的,“你给我滚去东北二。新兵全部不准靠近正南区!”
新兵去正南,说难听点,方寻烬心想,那简直就是人肉粥……一头一头的动物滴水不漏地前仆后继,那是几天前的噩梦。
正南区原本是老兵坚守地,别说宋洛凛了,就是娄舒毅也第一次到纯粹的正南外延防线区,他之前只在内防线的正南区战斗过,更多时候在东区。
“开玩笑吗……”娄舒毅躲开异甲的头部,滑铲到它的下腹部把子弹打入柔软的盔甲缝隙,然后,他盯着远处,一米多高的人肉防线骂了出来。
同样的,宋洛凛原本没发现异常,直到在对抗动物的过程中接近后才发现。
一道在南三区的,由死去士兵尸体筑起来的防线墙。从腐肉里露出的白骨,断肢里残留的血管,半个身体里流出的内脏,共同构筑了这个曾经架起了机枪的地方。
这里是全部前线推进组队员的坟墓。
死的人太多,连动物都不屑于啃食尸体。只留下残肢断臂在空气里氧化,凝固,最终堆集起这样的惨状。翻涌的骨肉紧密联系在一起,早已分辨不出谁是谁,说得更难听点,娄舒毅想到了饺子里的肉馅,在还没有被绞肉机打烂的时候就是这般样子。
他忍住自己想吐的欲望,重振精神。
“不对。”宋洛凛打开耳机,“动物的交战欲望,不强烈……”
娄舒毅刚打飞一个一米长的小异甲:“什么意思?”
“虽然正面撞上的动物还是会攻击我们,但其他动物不会像之前那样把我们团团围住。”宋洛凛开枪,但只是打瘸了大型的动物,依旧需要在撞击前进行躲避,所以一句话分了好几段,“而且我感觉,地面震动的方式不想大举进攻的情况……”
“啊?你别告诉我磁场这种东西是能用震动感受出来的?”是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梁肖在耳机里发言了。
他的底气明显没有百分百的笃定:“只是……感觉。”
这种感觉,动物的行为倒像是——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