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的逆袭之路》雾玖沉

108、杀一个人

　　祁钰捂住口鼻，这些牛马也是遭罪了，不过好在天雷渐渐停息了下来，她暗自惊奇，那以后岂不是是个人都可以拿牛马来挡劫了？
　　姬尚赫像是猜到了祁钰心里的小九九似的，他敲了下祁钰的脑袋。
　　“这是用他们十世为畜的代价换的，没有只入不出的财富”
　　“那他要怎么办？”祁钰揉了揉额头。
　　二人转身，看着穿着一身浸满了血的黑袍的谢元硕，他的身体已然不成形了，像一摊血肉烂泥，散发着恶臭的血腥腐败味儿。
　　天空上乌云散去，阳光透过缝隙投下刺眼的光线，可见那一滩血水烂泥里钻出一透着红光的人影，渐渐朝上空飘去。
　　仍活着的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犹如蟒蛇蜕皮化龙的场景，有的眼里异常得兴奋。
　　“他怎能成仙！”如此十恶不赦的人难道不应该下地狱受千刀万剐火海石磨之刑吗？
　　祁钰飞上前去，拔出本命魂刀朝着红衣长发的青年就是挥砍，可他的周身像是包围着一圈无形的钟罩，祁钰无论如何也砍不到她的致命宿敌谢元硕的身上。
　　只能看到他越飞越高，无边的绝望涌上心头，她绝望的不是宿敌善终飞升的良果，而是他恶因善终极度不公，难道就像荀景曾说得那样吗？
　　这个世界是黑白颠倒的吗？！
　　只有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的人才可以攀爬巅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想六界各界里的佼佼者该是如何的魔鬼。
　　祁钰心如死灰地从上空坠落，早已从屋顶顺着廊柱跳下的谢长则先姬尚赫一步接住祁钰。
　　那白光源头处梵音钟鸣，彩霞铺桥，仙鹤齐飞，架成通向天界的云梯，红衣男子一步步向上走，不曾落在凡间一眼。
　　祁钰眼里布满血丝，不可置信地看着天上发生的一切，此刻她的感官无比清晰。
　　谢元硕…真得…成仙了！
　　“万年来鬼修飞升成功他是第一人”姬尚赫平静说着。
　　“前辈阅历非凡呐”
　　这是一御剑而来的少年，穿着绿衣，神采飞扬，落在姬尚赫身边打量着他。
　　随后御剑而来的是一群白衣道士，最前面的是一凛然冰清蓝色抹额的青年，长相俊逸，翩翩落地。
　　少年迎上去。
　　“大师兄，我们来晚了，没有好戏看了”
　　“不晚”青年盯着祁钰的方向。
　　“什么意思？”少年顺着青年的视线看去，那是一红衣凤袍金冠的女子，仔细看她的容貌，少年蓦地睁大眼。
　　“小妖女！”少年气势汹汹地跑过去，谢长则将祁钰拉在身后，怒视少年，少年却只盯着祁钰质问：
　　“小妖女，我师兄呢？”
　　见少年就要上手，谢长则动手以挡，面对谢长则迅猛的防势，少年望着自己的双手惊讶了一瞬，似不可思议。
　　“你竟能挡下我带着灵力的一招，你也是修士？”少年说着就要作势和谢长则大战一场。
　　二人果真在这狼藉之地上动起手来，谢长则虽有退势，但在招式上也能轻易化解，终是十招不敌内力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可以啊，大师兄…他…”少年望向青年的方向，却见青年早已近前，凝视着小妖女。
　　祁钰被姬尚赫护着，然青年寸步不让。
　　“道友既是仙修，可知她是鬼修？”青年看向白衣如玉的姬尚赫。
　　“今时飞升的当朝皇帝亦乃鬼修”姬尚赫用的是皇帝二字，为的是事后平乱。
　　“他已飞升，如今是仙”
　　这立场转变不禁令姬尚赫瞠目咋舌。
　　“那阁下意欲如何？”姬尚赫下意识地护着祁钰。
　　“可容我带走，经一众长老审判裁决”
　　“荒谬！”姬尚赫一向平静温和的眸子泛起怒火。
　　“绝不可能！”
　　“那只能得罪了”青年退后几步，一群白衣修士将姬尚赫和祁钰二人团团围住。
　　姬尚赫眉心紧锁，他为了挡住天雷将体内灵力耗费殆尽，险些都丢了修为，更何况此刻站在这里的他只是分身残躯，只怕不敌，但真就坐以待毙吗？
　　正此想着，背后祁钰却突然拔刀对着那白衣青年。
　　“突厥王！哈哈哈”祁钰仰天大笑，精神似有些恍惚，迎上数十个白衣道人，刀剑相接，铿锵铮鸣，祁钰却能了了数招轻易突围化解，直刺去青年，青年提剑以挡，竟是在第一招就退后一步，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可显然他更注意了祁钰手里持有的那把锈笨的长刀，沾染着灵魂的气息，他第一秒就认定祁钰必行吸魂炼器之邪术了，眼里的鄙夷更甚。
　　“妖女，放下屠刀，随我回去领罚，我可帮你向长老们说情从轻处置”
　　青年只能调动起内力和灵气才堪堪和祁钰打了个平手，他能明显感觉到这股压制性的力量来源于那把钝刀，而非此女子本身，遂预想躲开那刀，只招招攻击向祁钰的身体。
　　数百招下来，祁钰快如闪电般的招式似密不透风他无能找出破绽，他想停下来，可祁钰攻势越来越狠，周围有弟子想要参与上来，青年阻止道：
　　“真正的修者要敢于单刀赴会，我们不以多欺少”
　　可说完这句话，他的衣袖被划破一条长口，沾染着血迹，男人蹙着眉似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姑娘，我们冷静下来谈一谈好不好？”青年对着攻势渐猛的祁钰道，可她像失了心般疯魔，很像他们练功时走火入魔的状态。
　　且她嘴里一直嘟囔着：“突厥王，你是不是他的转世？你竟还没死，还转世成济世修者，这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吃人者成道，屠人者成仙”
　　“小钰”祁钰的举动让远处观战的姬尚赫愁眉紧锁，生气当头的她是拦不住的，曾经他深有体会。
　　“吃人者成道，屠人者成仙”青年重复着这句话，实属荒唐，可为什么她在反复强调。
　　只恍神了一秒，祁钰带着灭势的刀刃就要挥向他的脖颈。
　　“大师兄！”
　　“阿钰！”
　　祁钰的刀刃骤然停滞在青年的半寸之外，是盛烨吗？唯有他是符合她一向的价值观的。
　　祁钰转身望去，极是失望，可也有慰藉，是阿烨的傀儡。
　　祁钰跑过去深深环抱住他，笨重的长刀化作点点荧光钻进她的眉心。
　　谢长渊的手臂僵了僵，阿钰二字是他本能脱口而出的呼唤。
　　“看到了没？那就是她口中的阿烨”谢长则手指扣进地面，指尖泛白，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书院那些年么？可是这一世明明…
　　少年气愤填膺地一把将两人拉开指着祁钰。
　　“小妖女，你把我师兄弄哪儿去了？”
　　祁钰的目光一直看着谢长渊貌似想从他身上找到点盛烨的影子来，可左右找不见。
　　见祁钰的如此忽视，少年很是抱怨不平：“你竟如此践踏我师兄的心，是不是因为他，你将我师兄气走了？”
　　祁钰闭眼，深吸一口气，远处的青年正和姬尚赫攀谈，问她的相关事情，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得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名副其实，好像她是唯一的疯子，好像她的一切行为如同跳梁小丑，好像没有人觉得这是不对的，又好像她觉得不对是错误的……
　　……好像…她变成了好像……
　　“他有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价值观动摇的她简直该死，野兽群里的小丑即是反义词…文明。
　　少年似没听明白祁钰的意思，愣神了好一会儿，再回神时祁钰已走远了。
　　祁钰走至伤重的谢长则跟前，他在发什么呆？祁钰蹙了蹙眉，这人今天怎么没趁乱整什么幺蛾子了？
　　祁钰朝谢长则伸手。
　　“该你主持乱场了？”
　　谢长则混沌的深眸凝望那伸过来的细腻白皙的柔荑，怔了怔
　　祁钰撇撇嘴：“愣什么？你爹死了你可不就是皇帝了嘛？”
　　他本该高兴才对啊，毕竟天下何人不是为了那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的。
　　坐在地上的谢长则目光顺着皓腕爬上去，是背对着太阳刺眼的她。
　　“那你是皇后吗？”谢长则眯眼。
　　祁钰斜眉轻翘。
　　“怎么？你想让位让我当皇帝？”祁钰敲着下巴。
　　“不过，这想法还真不错诶”
　　“不如谢长则，你退位让我上去怎么样？”
　　祁钰看向他，猛地被他拽住手腕拖了下去。
　　谢长则抱着她，勒得她快断气。
　　“你若真想当，不如当齐王，前提是封我做王后”
　　“你还真是谢元硕的好贤孙，卖江山”
　　“还卖我”谢长则收紧了手臂。
　　远处的青年和姬尚赫争辩得剑拔弩张，一群白衣修士将姬尚赫团团围住，祁钰拍着谢长则的肩膀道：
　　“我要去杀一个人，三百年前的仇人，要不要帮我？报酬是传你一套剑术”
　　“可得长生？”谢长则问道。
　　祁钰心生不悦，她的剑术曾借鉴于盛烨所创之柔绕寒冰剑诀，尤适合初入门的修道者，不仅能助其静心宁神，亦能舒筋活络，降浊升清，能使摸不着门道的修士少走几十年弯路，可他一上来就要长生，口气太大了点。
　　“不能”
　　“虽不能长生，可至少练得此诀，凡界无敌。”见谢长则不答，祁钰又补充道：
　　“即便进了修真界，你也可以越过练体进入练气期，且更容易提升境界”
　　却听谢长则仍说：“可得长生？”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扰得祁钰心烦。
　　“突破筑基你的寿命可以有两百多岁，结了丹你可以活五百岁，到了元婴你就可以活上千年，懂了么？”
　　谢长则松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道：
　　“我会长生的”
　　说完拉着她起身，朝姬尚赫那边走去。
　　二人穿过白衣弟子群，站在姬尚赫身边，祁钰傲慢地轻笑：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二对多，若赢了，我要他的人头”感受到周围愤怒的目光，祁钰又道：
　　“我若输了，任凭处置，怎么样？赌不赌？”
　　“赌”青年斩钉截铁道。
　　“大师兄，不可！”几个白衣修士阻止道，他们都看到了方才对战时祁钰势不可挡的攻势。
　　青年竖起掌心制止周围的声音。
　　“那姑娘可得换一把刀”青年盯向她的眉心，他忌惮的是那把有着强大灵魂气息的刀。
　　祁钰挑眉，倨傲地扬起下巴。
　　“换，我用剑，还有他”祁钰指着谢长则。
　　青年望了眼谢长则，毫无灵力的气息，他竟是凡人，此举太过以强凌弱，叫他迟迟难决。
　　深思过后，他道：“二对二，只拆解对招，不用真气”
　　“可以，给我们两把剑”祁钰道。
　　“给他们剑”青年朝少年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他又喊了一遍
　　“赵玦，你和我一组”被叫赵玦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不足弱冠，笑眯眯近前，瞥向祁钰眼神含怒。
　　“大师兄，我要打妖女”
　　“二对二，没有固定对手”
　　见有两名弟子将剑递给祁钰和谢长则二人后，青年退后了几步准备起势。
　　祁钰和谢长则对视一眼，对姬尚赫笑了一下示意他别担心。
　　“赵玦，勿用术法”青年提醒道，而后单手负后，侧身站定。
　　周围人很自觉地腾出一片空旷的区域作为四人比武的对打擂台。
　　随着一名弟子的口哨声响起，赵玦先提剑对上祁钰。
　　而谢长则自然对的是青年，可祁钰翻身躲过，似乎并不想和赵玦正面硬刚，只见她突然袭向青年，腹背受敌，打得青年措手不及，少年气急。
　　“妖女，你竟敢耍诈”少年愤怒地追着祁钰，可皆被她灵巧地躲过。
　　而谢长则此刻自是数招之后难以招架，步步败退，却仍紧随着祁钰的步伐。
　　祁钰轻巧地躲过赵玦细密如雨的攻击，期间随意对上几剑，状似毫不费力，招招游刃有余，此刻四人的对战局势很是明了，祁钰和谢长则总体来看是处于下风，防多于攻，直到谢长则离祁钰最近时，二人突然交换了位置，一抹雪白刺眼的亮光猝然以疾风迅雷般的速度快得只能叫周围人看到它的残影，以至于弹指间的犹豫和剑锋偏转才叫人们看清那是祁钰出的剑。
　　利剑贯穿了左肩，血浸白衣，青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刚才那是哪套剑诀的哪一招，可有种前世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悲痛欲绝的绝望，以及一丝离奇的欣喜。
　　青年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用剑刺穿他肩膀的女子，直到她面无表情地拔出血迹长剑。
　　“大师兄！”
　　青年向后倒下，倒不是疼，而是莫名地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