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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一重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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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Omega是个寡妇,年轻时据说是谷掌事喜欢的人,但她觉得谷掌事是个Beta担不起事,有一些嫌弃,便没有答应谷掌事的追求。
现在她年纪大了,又丧了偶,正到了Omega一生中最松弛最美好的年龄,但她脑子似乎进了水,突然就回忆起了谷掌事的好。
“弁珍,”谷掌事与她躲在一处灌木丛中,搂搂抱抱起来。
弁珍掩饰心中的厌恶,脸上却含着笑。她一个寡妇,没了生计,又被她那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Alpha不孝子赶出门,她实在无处可去。夜里,她翻着旧历想了想,从前她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中,也就谷掌事有点出息,可这人是个Beta,算了,总比那种一把年纪还好色无耻的Alpha要强。
于是,弁珍匆匆忙忙赶到了这里。
只是她没想到,谷掌事也是个好色的。
“我不干活,真的行吗?那个李管事不会找你的事吧?你和他好像关系不太好,”弁珍想起之前谷掌事去找李管事时,吃了李管事闭门羹的那一幕。
谷掌事被下了面子,瞬间有些乏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沉着脸说,“这事你不用管。”
弁珍对谷掌事也不是全无了解,跟谷掌事相处了几天,她又想起了她之所以拒绝谷掌事的原因:这个Beta吧,没什么本事,脾气还犟,而且还很抠门。
能当上掌事,也不知修了哪辈子的德。
“营郎,我信你,”弁珍压下心中的不满,主动靠在谷掌事的肩上,成功将谷掌事又哄高兴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一步了,两人又开始动手动脚。
庄子里一个名叫“小叶”的Beta,干活时爬上高坡,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谷掌事像背后有眼睛似的,毕竟这种事不光彩,他立刻也感受到了不远处的窥探,连忙将半抱起来的弁珍放下去,还假装没事人一样说:“你好像比从前重了些?都吃了些啥?”
弁珍脸色微红,但她都下定决心抱谷掌事的大腿了,对这种事早有准备,这事吧往后只会多不会少,提前被人撞见,也是好事,她正好锻炼锻炼脸皮。
“……,”小叶轻嗤了一声,真不要脸,重没重自然有体重秤来评判,谷掌事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叶没兴趣当情爱审判官,自从上次因为晾衣杆说了一句公道话,被老井等人当众背刺后,他收了心,从此以后把嘴一闭,自扫门前雪。
小叶翻着白眼走了。
他走之后没多久,又来了一波人,这一波人比较谨慎,似乎是专程来抓谷掌事的小辫子的,其中为首的就是“阿绶”。
阿绶自从有AA恋倾向后,就饱受歧视,他做梦都想着踩着更大的丑闻翻身。
这不,谷掌事撞枪口上了。
谷掌事也是个奇葩,都被小叶看到了,还不挪个地方,胆子挺大。
“上!”瞅准时机,阿绶一声令下,与他有一腿的奸夫立刻冲了上去,将衣衫不整的两人当场抓住。
“你们干什么?反了天了!”谷掌事被脸朝下压在土里。
“谷掌事作为上级,不懂得以身作则,还敢口出狂言?压这对狗男女去见李管事,我看李管事到底管不管!”阿绶说着,狠狠踹了谷掌事一腚,似乎将这几天所受的凌辱都发泄在了谷掌事身上。
“你们怎么滥用私刑!”弁珍捂着胸尖叫起来,“我单身,他也单身,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老婊子理由真多,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瓜田李下,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做什么?怎么不干脆点,光明正大到西广场上亲热?让大伙儿当一回见证人。”阿绶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其他人也纷纷大笑着附和。
两人就这样拖着去见了李管事。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毕竟谷掌事可是纪管事身前的红人,从来只有他看底下人热闹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看他。
真是稀奇。
阿绶几人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李管事作为平民上了位,平民上位自然比贵族好说话,也更愿意为平民争利益。
天已经变了。
这里已经不是纪管事说了算。
李管事千呼万唤始出来,主持公道的时候,也耐心地倾听着众人的诉求,并不像从前的纪管事、谷掌事之流那样,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坐在那里,一副“你们都是刁民,再多嘴一起罚”的臭恶嘴脸。
“……他们这个样子,就是无媒苟合啊,给年轻人树立了不好的榜样!”
“这才几天,就搂搂抱抱,贱不贱!”
“她说她是寡妇就真的是?说不定老杏出墙,臭不要脸!”
“她做这种事,她儿子答应么?谷掌事的侄子答应么?”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懂得修身养性,专门搞这种下流勾当,还当什么掌事?谷掌事他配吗?”
“这老太婆也是个下贱的,居然靠这一点,就想要在庄子里白吃白住!”
“她又不是第一个,谷掌事都弄进来几个了?”
众人指着鼻子骂这对狗男女。
谷掌事与弁珍都是各取所需,彼此都只想成一段露水姻缘,并不是想要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因此不免有些心虚。
要不怎么需要偷偷摸摸,就是因为私心作祟。
李管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谷掌事毕竟是个掌事,他的事,还是交给公爵定论吧。”
胡穗胡掌事去叫了公爵,这会儿李安刚好到了,他身后还跟着纪管事和“纷纷”、老付一行人。
看来“纷纷”眼疾手快,也去找了靠山,毕竟谷掌事倒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李安过来后,众人大声吵嚷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
“听说各位都对谷掌事有意见?纪管事,人是你推举的,你说怎么办?”李安坐在主位,接过胡穗端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平淡地说。
“罚他半年工分,您说怎么样?”纪管事也是个拎不清的。
也许是李安一直在纵容纪管事,导致纪管事觉得,他在公爵这里有比砀夏那个纯血血族还要大的面子,他根本想不到李安会对他下手。
从旁观者老李的角度看,李安的态度其实很明显,他是在责怪纪管事用人不当,是希望纪管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大义灭亲,这个时候纪管事就要有多重罚多重,甭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个态,而不是罚点钱就这么轻轻揭过,否则还不如干脆不说,让公爵自行决断。
李安笑了两声。
谷掌事和“纷纷”并不知道纪管事的良苦用心,毕竟他俩都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纪管事要罚谷掌事的工钱,那不就是要他的命么?
两人见公爵笑了,顿觉有戏,谷掌事更是老泪纵横,眼珠一转就哭着辩驳道:“我跟弁珍是清白的,我们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冲上来就把我俩扒成这样,还这样污蔑我们……”
一旁的弁珍听了,一愣,随即立刻也硬挤出眼泪。
可谓徐娘半老,我见犹怜。
阿绶几人听了见了,当然不乐意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可不管那许多。
“你这人咋不厚道呢!”
“谎话张嘴就来,你脸上、脖子上的脂粉印,难道也是我们嘬的?”
“啊呸!恶心!”
谷掌事想洗地,当然洗不白,现在纯看公爵会怎么判。
黑还是白,还不是上面的人说了算?
洗白的理由,反正谷掌事已经说了,就算现在打死他,他谷掌事也不会承认这事。
罚他半年工钱,这也太多了,还不如打死他算了!
“罚点钱,恐怕不能服众啊,”李安看了纪管事一眼,叹着气说。
纪管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惯了,没听懂李安的暗示,也许谷掌事作为下属,又是反抗军的一员,在纪管事心中,确实有不可或缺的地位,令他绞尽脑汁,也不得不保下谷掌事。
天人交战之间,他狠狠瞪了一眼谷掌事,如果不是他还需要联结谷掌事这条线,为组织捣毁反抗军联盟撕开一个口子,他早就将谷掌事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扔出庄园了。
“或许他真的是冤枉的,”纪管事也昏了头,开始狡辩。
“是啊,纪管事您要信我,我真的没做!”谷掌事立刻委屈地往纪管事那边爬了几步。
老李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在心中评价道:上位者最忌讳下面的人结党营私,谷掌事真是活腻了,公爵在场,他还往纪管事那里爬,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人群中的小叶,此时被旁人煽风点火着站了出来,又做起了出头的鸟,“谷掌事说谎,我也看见了。他、他俩不知廉耻地搂抱在一起,身体还贴得很近……”
有了小叶起头,人群中看不惯谷掌事已久的农友,纷纷出声道。
“凭啥老付、‘纷纷’就可以白吃白住,一点活不用干也能拿钱?俺们却必须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怎么,他们是亲妈生的,俺几个就是狗娘养的?公爵大人您要为俺们这些草民作主啊!”
另一人立刻补充道,“还不止呢!送了钱的,就可以调到轻松的岗位,没送钱的,一个人就得干三个人的活,还有没有天理?”
很快,又一人站出来诉苦,“谷掌事这个不孝子,把他六十多的老娘扔给我们就不管了,我们也是混口饭吃,哪里来得精力给老太太当佣人使唤!”
“就是!那老太太不仅白吃白住,还难伺候得很!”
谷掌事的老娘努力瘪着吃得脑满肠肥的肚子,缩在人群中一言不发。
她家的家风向来如此,没事的时候,“我儿子就是天王老子,谁敢动我老婆子一下试试”,有事的时候,“有没有这个儿子,估计都记不得了”。
“这些事,大家伙儿都是有目共睹,谁也没冤枉他!”阿绶伸直了脖子总结。
不一鼓作气将谷掌事钉死,受苦的可是他,这种时候可不兴背刺,阿绶分得清轻重。
李安看着纪管事摊了摊手,似乎闹到这个地步,他也是有心无力,作为公爵,如果赏罚不分,他的位子也会被连累。
“那就抽签吧,谷掌事的位子轮着坐,”李安拍板道。
“什么!”谷掌事大喊一声,朝阿绶露出一个恶毒至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