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72、第 72 章：未来

　　夏乔意和温舒然聊了一个多小时，夏乔意情绪平复之后，忽然问起了她的感情问题。温舒然激动地跟她说今天的事情。

　　夏乔意惊呼：“我的妈呀，这也太刺激了吧。”

　　温舒然捂着胸口，红着脸回想那股刺激：“我到现在还有点激动呢。”

　　夏乔意认同地说：“可以可以。”她顿了顿，又问，“对了，你上周不是打算表白，后来不是去不成了吗，那你找到机会表白没？”

　　温舒然摇头：“没呢。”

　　夏乔意说：“为什么？你回学校没找机会说嘛？”

　　“没有啊。”温舒然犹豫了一下，“这种事不应该郑重一点吗。”

　　“那他呢，那个姓路的，他有什么想法？”

　　“我还没问过他的想法。”

　　“那你去问问。”

　　“问他干嘛？”

　　“......也是。”夏乔意顿了顿，又问，“对了，阿舒，我还没问过你呢，你为什么喜欢那个路什么，哎，忘记他名字了，只记得姓路了。”

　　“他叫路景钰，风景的景，金字旁加一个玉，”温舒然说， “其实你要问我喜欢他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声音好听、成绩好、有理想抱负，可能是他有礼貌、有教养、有孝心，可能是因为他很懂人情世故。我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可能就在某个瞬间，某一句话。”

　　同样的，她也知道路景钰这个人幼稚、臭屁、喜欢甩帅，语气有时候也是贱兮兮的。甚至，她还见过他凶巴巴的样子。

　　她依稀记得去年十一月初，她回头找他拿作业的时候，落日最后的余晖从窗户射进来，落在他身上。少年抬头的瞬间，眼睛明亮干净，比夕阳还要耀眼。

　　他的赤忱热烈，让她放下所有防备。

　　夏乔意笑：“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你这句话应该说给他听。”

　　温舒然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在找机会。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在我们在一起之前，我必须要跟他先说清楚。”

　　夏乔意疑惑：“说什么？”

　　温舒然想了想：“我的过往。”

　　夏乔意疑惑：“嗯？什么过往？”

　　温舒然笑了下，说：“没什么，跟他随便唠嗑。”

　　她藏在内心深处的过往，是她的底色坚守。她不知道在他心里，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她想让他知道。

　　*

　　路景钰在KTV里收到温舒然的信息。

　　温舒然说：【你知道我上个星期为什么约你看电影吗？】

　　路景钰顺着杆子往下问：【为什么？】

　　温舒然：【你猜？】

　　路景钰：【约会？】

　　温舒然说：【……】
　　【也可以这样说吧】
　　【我原本打算跟你表白的，给你个正经名分】

　　路景钰看到那一行字，心跳加速，他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伸手去拿自己的奶茶，喝了两口后，他盯着上方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缓缓打字：【这事不急】

　　对面像是把打的字全部删了，扣了一个问号。

　　路景钰说：【我们认识时间还太短了，不如先熟悉熟悉一段时间】
　　【反正未来那么长，我们的路很远，也不急于这一时】

　　其实挺急的，有个正经名分多好啊，做什么都不用畏手畏脚。但是那天路景佩跟他说【急于开始的恋爱，必遭及反噬】

　　当下这个阶段，如果他们真谈了，会有一段很浪漫、热烈的恋爱。但以后呢？热情退去之后，他们真的互相了解吗？他并不想分开。

　　路景钰说：【阿舒，我想跟你有个未来】
　　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恋爱，而是真心实意想跟她有个未来。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路景钰起身跟周怀川说了一声，然后出KTV给温舒然打电话。

　　温舒然很快接了。路景钰解释，他跟他姐姐聊过早恋这个话题。

　　路景钰回忆起那天——

　　路景佩准备回校的那一天，家里只有他们两个。路景钰还在低头玩手机，路景佩忽然开口问：“你和那女孩怎么样了？”

　　路景钰很兴奋，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聊天记录，开心地说：“姐，我觉得她也喜欢我。我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表白。”

　　路景佩翻了一眼，很冷静地看着他，认真说：“其实我不建议你们太早在一起的。”

　　路景钰疑惑：“为什么？”

　　路景佩避而不答：“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有想过你们俩的未来吗？”

　　“想过。”

　　“比方说？”

　　“她说她会回华县工作，我也会回来，我们步调一致，以后肯定会结婚的。”

　　路景佩嘴角的笑容格外淡，好像在笑他天真：“你不觉得你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有点短吗？”

　　“我们认识一个学期，有半年了。”

　　“你觉得这半年很长吗？”

　　路景钰沉默了几秒，直直地看向路景佩，一脸认真地说：“姐，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认识她姐姐，”路景佩忽然道，“她家里的情况，你有去了解过吗？”

　　路景钰皱眉，心想温舒然的家庭情况跟他们在不在一起有关系吗？

　　路景佩却说：“景钰，或许这一刻，你们因为激素上身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不合适，你要她怎么办？”

　　她从不认为两性之间就一定是男的占了女的的便宜。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感性的女孩子，因为一场恋爱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路景钰和那女孩还太小，她觉得他们这个年纪的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最起码，要先把人生大问题——比方说前程搞清楚。

　　如果他们谈了恋爱，万一在高考之前分手了，或者闹矛盾了，影响了自己的高考，那不是误人前程吗？

　　可惜，她也明白，他们这个年纪冲动骄傲，自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怕是难以接受别人的意见，一如当年的她。毕竟谁还没经历过青春期躁动难安的悸动呢？

　　路景钰皱着眉问：“姐，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如此不靠谱的人吗？”

　　路景佩摇头：“你什么样我还是清楚的，但是那女孩什么样，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激情褪去，你又该怎么面对她？你要知道一点，落差感对一个人来说是很明显的。”

　　路景钰是她看到大的。从小到大，他身边有父母教导，也有哥哥姐姐教导，教了那么多东西，人品还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她就是担心那个潜在风险。到时候因为一场恋爱毁了两个人就不好了。

　　路景钰不理解她的逻辑，疑惑不解地询问：“这个激情一定要褪去吗，为什么我就不能一直喜欢这个人吗？”

　　路景佩愕然。

　　路景钰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无非就是担心我们会因为早恋而影响前途，可我们不是这种拎不清的人。”

　　温舒然同学努力学习，坚守底线，就算他糊涂了，她也绝不会。而且两个人能长久在一起，本来就需要付出很多东西，他们自然明白眼前最重要的是前途，但为什么前途和恋爱，他们不能同时拥有？

　　“不，”路景佩认真地说，“我更担心，你们有一天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但是迫于责任继续纠缠下去。所以我建议你们相互了解到一定程度之后，再选择在一起。你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还不能足以让你们对彼此了解。”

　　恋爱这条路，相识，相知，再到相爱，每一步都少不了。

　　但是这个时代的节奏太快了，有时候没等人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时代推着走了。他们年纪还那么小，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对方，非得那么急确认关系干嘛。

　　路景佩察觉到自己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立马回神：“景钰，恋爱而已，我不会干涉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跟这个人走到最后，那你就要想清楚了，确定关系之后，你们还能不能如此客观的去了解彼此。”

　　一个人性格的底色或许早已从记事起开始塑成，但未来却是未知的、拥有无限可能的，无论如何，在这个这么充满青春活力的年纪，她希望他们谁也别耽误谁的前程。

　　路景钰听得云里雾里，但有句话，他听懂了：他们认识时间太短了，对彼此还不算了解。

　　路景钰回忆结束之后，认真总结：“我姐觉得我们俩发展太快了，但是认识时间太短了，还不算了解对方，容易影响彼此的前程。”

　　温舒然惊讶于他跟他姐说过她的存在，脸上一热：“你跟你姐说起我了？”

　　路景钰说：“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不光他姐，他妈也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这有啥不能说的？

　　温舒然羞红了脸，气愤地说：“路景钰，你要不要脸？早恋还敢告诉家里人？”
　　要死啊？

　　路景钰愣了一下，慌了：“不，不能说吗？”

　　温舒然停顿了几秒，路景钰慌的一批，正欲开口，温舒然闷声说：“也不是。”

　　路景钰还没反应过来。温舒然继续说：“我就是觉得，你姐说的对，万一我们以后走不到最后怎么办？”

　　路景钰说：“肯定不会的。”

　　温舒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暗暗想：真的不会吗？

　　温舒然脑海中回忆起很多事情，眼底泛着泪光。

　　其实小的时候，她被外婆家同龄人取笑过，说她爸妈不要她了。父母再来的时候，她哭求过他们，把她带走，可是他们说她不懂事。

　　她一个人追着他们的车跑了很远很远，最后累得跑不动了，是外婆和黎禾一步步跟上来，把她带回去的。

　　她不相信什么永远，但也私心求过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是对她一个人的偏爱。

　　温舒然笑了笑，郑重说了一句：“路景钰，我们下个周去爬山吧。”

　　我有话跟你说。

　　路景钰姐姐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没关系，就像路景钰说的，他们未来那么长，总会了解的。但是在此之前，她愿意跟一个人重复地讲述一下她这个人和她的过去。她愿意把自己的过去坦露出来，把真心交付。

　　她的过往就是她对外交付真心的第一步，交付真心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大事，因为真心弥足可贵，这样的真心足够真诚，足够诚意，足够表达她对一个人的看重。

　　路景钰说：“好。”他顿了顿，仔细思考了一番，认真唤她，“阿舒。”

　　男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温舒然一愣：“嗯？”

　　“我从遇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已经在设想到我们的未来了，”路景钰说，“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我想跟你有个未来。”
　　情难自禁，一发牵动所有，就那一刻，他想，他想跟这个人走到白头。

　　其实早恋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一件稀奇事，毕竟身边多的是早恋的例子。可是遇见为舒然之前，他根本设想不到他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他觉得这很无聊，他也不需要用谈恋爱去打发自己空闲的时间，心想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点书、打点游戏，然后思考一下如何回家乡建设家园。

　　路景钰继续说：“其实我找人打听过你，知道你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本来也没打算那么快吐露真心，但是我挺怕你跟别人早恋的。他们说，我有这么一张脸，让我大胆追。可是我姐说，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脸，而是人品。说句不要脸的话，我觉得我人品还过得去吧，自己也没有什么劣根性，然后我姐就给我出主意，让我大胆一点、主动一点，但是不能轻浮无礼，反正追人就不能要脸吗。”

　　温舒然声音弱弱的：“路景钰，那个，脸确实很重要。我确实有为你的脸心动过。”

　　没办法，她的确俗气。他要是单纯玩玩，她也不介意陪他玩玩，可是谁让他是认真的。她也只能停下来思考思考这段关系。

　　路景钰怔愣了几秒：“啊？”

　　“我确实俗气，”温舒然深呼一口气，又说，“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花心大萝卜，海里几十条鱼的那种。谁知道你比我还纯情，居然真的一个也没谈过。”

　　路景钰困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温舒然说：“谁让你有那么一张脸在。”
　　没办法，路景钰外形好，成绩还好，有花心的资本。爱不爱的哪里那么重要，有这么一个大帅哥做前任，那也不算黑历史。

　　路景钰怀疑：“我看着有那么花心吗？”
　　花心这玩意跟他不搭吧？他那么正直刚阳的人！

　　温舒然长舒一口气：“花心这种东西看心不看人，但毕竟你有这么一张脸在，确实有花心的资本在。我那会对你都是退避三舍的。”

　　好吧，她确实俗气，但是也不是长得帅的都能谈的下去。毕竟恋爱这种东西又花时间，又花钱，她哪有钱跟别人玩玩啊？有那钱，还不如存着出去旅游。

　　她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没有未来的人身上。

　　好像也只能接受跟路景钰谈一场不长的恋爱。

　　完蛋了。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路景钰。喜欢到不知道他是不是个渣男都愿意跟他谈恋爱的程度。

　　路景钰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一亮：“那你很喜欢我这张脸？”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脸也是他身上的一部分啊。

　　温舒然闷声说了一句：“嗯。”

　　路景钰听出她的不对劲，连忙问：“你怎么了？”

　　“路景钰，”温舒然抱着被子，仰头看天花板，眼神茫然，“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到不惜抛弃自己所有的择偶原则。
　　她想过，如果以后真的要谈恋爱结婚，要把对感情忠诚和人品肯定先放第一位。

　　路景钰止不住笑，笑音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溢出来：“我也很喜欢你啊。”

　　温舒然脸红，勾着唇，轻轻咳了咳，把情绪压下去，淡淡说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