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51、第 51 章：背调

　　温舒然去学校之前，收到了路景钰的消息。

　　路景钰说：“我这两天请假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学校。如果年级部有什么会议需要开，可能要麻烦你一点了。”

　　路景钰不在，那年级部有什么事情，大概率是要平摊在她跟季招摇身上。

　　路景钰继续说：“回头有机会请你和几个班干一起吃个饭。”

　　温舒然说：【没事，那是我应该做的】
　　【至于你想请客的话，估计要问大家的意见】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关心道：【爷爷怎么样了？】

　　路景钰说：【不太好，长辈都说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温舒然愣住，干巴巴来了一句：【你要想开点】

　　路景钰说：“我知道分寸的，你别太担心我了。”

　　温舒然难得没跟他犟嘴。她说：【如果难过的话，你可以找我聊天】

　　她每次生病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心气就会不顺，一股气闷在心里，整个人跟焉坏了一样，情绪不好，脾气还臭，这种时候还特别容易撒娇耍赖。
　　有时候明知道只有吃药和好好养病才缓解疼痛，但每一次都想跟人打电话聊天。只想听耳边碎碎念念，尽量不让自己世界里空下来，然后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路景钰的发泄方式是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他需要，她会陪他的。

　　路景钰说：“好，我知道了。”

　　好像别的话也不宜多说了，温舒然担心他，却也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生死离别这一命题，似乎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劫。

　　温舒然洗完澡之后，裹着大衣和围巾出门了。她开着共享电车往华高走，冷风在她耳边呼呼响，耳朵都要冻僵了。

　　朱词静没让她去接，因为她妈妈今天下午会送她过来。所以温舒然直接开着电车去学校了。

　　临近期末考试，年级部开的最多的会议就是关于分班。一周下来，温舒然已经去了好几趟会议室开会。

　　下自习回宿舍的时候，姜煦拦去了温舒然的去路。温舒然原本挽着朱词静的手，准备开开心心离开教室，被他这么一拦，无语地看着他，问道：“干嘛？”

　　姜煦往他们班里看了一眼，没见到想见的人，继而转过头来看温舒然：“有事找你。”

　　温舒然顿了顿，转头看向朱词静。朱词静抱着温舒然的手臂，护犊子地说：“你想干嘛？”

　　温舒然看着他不着调的样子，平静地问：“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吗？”

　　姜煦认真地说：“嗯，很重要。”

　　温舒然看着朱词静，又问道：“她可以听吗？”

　　姜煦迟疑片刻，说：“可以听。”

　　温舒然问朱词静：“你要一起吗？”

　　朱词静点头：“一起吧。”

　　三人一起离开教室，下楼梯的时候，楼梯间很堵，他们只好走到校园大道了才开始讲话。

　　姜煦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段时间帮你去调查了那家伙。”

　　“……”温舒然嘴角一抽，“路景钰？”

　　姜煦点头。

　　温舒然皮笑肉不笑：“你都查到了什么？”

　　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姜煦拉着她一起走，语气一直很高亢有力：“你谈恋爱了？”

　　温舒然甩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没有。”

　　姜煦一脸疑狐：“真的没有吗？”

　　温舒然坦然自若地说：“没谈，但是在暧昧期间。”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成正牌男友了。

　　姜煦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挑男人的眼光那么烂，你居然还敢自己找对象？疯了吧！”

　　温舒然知道他在说张执的事情，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淡声说：“说得好像你找对象的眼光就很好了一样。”

　　姜煦：“……”

　　温舒然语气不咸不淡地损他：“哦，还不算对象，顶多算得上明恋对象，你还没跟人家谈上。”

　　姜煦：“……”

　　温舒然又继续说：“要我说啊，你应该去眼科看看眼睛，洗洗你的眼睛。少操点心，多长点心眼。别到时候又被骗了感情，又被骗了钱。哦，不对，我记错了，你现在是被骗了感情也被骗了钱。”

　　姜煦说：“……你嘴还真毒啊。”

　　温舒然微微一笑，脸上挂上浅淡又虚假的笑容：“过奖了。”

　　姜煦摆了摆手，忽然说：“好，停，咱不扯我的感情了，好吗OK？现在谈谈你的。”

　　温舒然一顿：“我有什么好谈的？”

　　姜煦说：“现在男的都没一个好东西，你居然敢信那家伙？”
　　天知道那天中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路景钰那天忽然凑上来跟他打招呼，他完全被吓得半死。

　　温舒然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也不是男的？”

　　姜煦哽住，默默道：“我算半个。”

　　温舒然故意曲解他：“算半个男的？你什么去的泰国，我怎么不知道？”

　　朱词静露出浮夸的诧异：“那这么说，我们是不是成姐妹了？”

　　姜煦忍不住爆了脏话：“卧槽？”
　　这才是真正的颠倒黑白。两个女人一台戏啊。

　　温舒然微微一笑，一脸好奇地问：“泰国好玩吗？”

　　朱词静说：“我猜肯定好玩。”

　　姜煦说：“卧槽，你们俩，我真他妈服了。温舒然，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糊涂。”

　　温舒然轻飘飘把问题抛回去：“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

　　姜煦：“……”

　　妈的，这张嘴迟早有一天毒哑了。好好的美女偏要长一张嘴干嘛。

　　姜煦梗着脖子说：“男人最了解男人！我肯定了解他！”

　　温舒然一脸好奇：“我很好奇你们都不是同一个生物，怎么能用同一个逻辑思维？”

　　姜煦说：“妈的，你又骂我！”
　　虽然听不懂，但温舒然嘴里就没吐出过什么好话过。

　　温舒然平静地说：“没有骂你，只是说你大脑简单四肢发达。”

　　姜煦气得吐血，但还是认真说：“首先，我对待感情专一，虽然舔是舔了一点，但好歹不是个渣男，没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其次，我尊重女孩子，不打女人。最关键的一点，爷们！咱不搞阴的，不屑于干这种事情。这么一看，我其实还算得上半个好男人。”

　　温舒然微微挑眉，反问道：“可是这不是最基本的做人要求吗？”

　　姜煦说：“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啊。你不觉得现在正常人很难找到吗？”

　　温舒然说：“可是你不能因为社会平均素质在降低，你就拉低自己的素质标准吧？别人不做人，你做不做人？”

　　别人要做畜牲，难道他也要跟着一起学么？

　　温舒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姜煦同志，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是祖国培育的花朵，怎么可以人云亦云呢？”

　　姜煦沉默了好几秒，又说：“你能不打岔吗！“

　　“能，”温舒然思考了一下，点头说，“那在你看来，好男人是哪种？”

　　平日里互损习惯了。姜煦一来，她就忍不住怼他。可惜姜煦没有这么厉害的嘴皮子，他只会爆脏话，骂她蠢。以前她吼不过他，现在是他聊到一半就气红了脸。

　　姜煦沉默几秒。

　　温舒然觉得好笑，刚想拉着朱词静离开。

　　姜煦缺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就没有这种生物。”

　　温舒然一顿，抬眸看向他，眼底还带着三分审视。

　　姜煦移开目光，看向别的地方，继续说：“你别觉得荒谬，事实如此。”

　　温舒然笑了下，说：“言归正传，你到底想说什么。”

　　提到这个，姜煦滔滔不绝地说：“卧槽，那家伙那天在食堂莫名其妙跟我勾肩搭背，我靠，我以为他是个基佬，想泡我来着，结果人家想泡的是你。”

　　温舒然：“……”
　　话有点糙了。

　　姜煦说：“那家伙跟我说明来意的时候，我没忍住往他脸上挥了一拳。”

　　温舒然微微挑眉：“打到了？”

　　姜煦说：“没有，那家伙躲开了。”

　　温舒然说：“你开局就想凑他，但是你们后来还聊天了？”

　　姜煦点头：“昂，他饭卡送我刷了一次食堂。”

　　温舒然气笑了：“一顿饭你就把我卖了？”

　　姜煦说：“哪能啊，哥是这种人吗？”

　　温舒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认真点头：“我觉得是。”

　　姜煦瞪大眼睛：“你算算，哥哪回不讲义气，什么时候把你卖了？”

　　温舒然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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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忽然回神，温舒然平静地看着姜煦，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姜煦说：“我跟一中一班那几个男生打了一个多月的球，旁敲侧击给你打听出来了很多东西，那家伙初中的时候确实没谈过恋爱。不过收到的情书倒是很多。”

　　温舒然无所谓地说：“那不正常吗，我也收到过很多情书。”

　　当面表白的，写信表白的，网上表白的，她都见过。

　　姜煦哽住了喉，好半会才说：“一中的男生对他评价还挺高的。”

　　温舒然点了点头，语气淡然：“然后呢？”

　　“他家里有个亲姐，还有堂哥堂姐，爸爸是政府那边的人，妈妈是卖衣服的，好像还挺有钱的，”姜煦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说：“哥给你查过了，人可以放心，你可以试试谈谈恋爱。”

　　温舒然嘴角一抽：“你把人家家底查的那么清楚干嘛？”

　　姜煦点头：“昂。不查清楚怎么行，我这不是怕你被骗吗？”

　　温舒然说：“我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

　　姜煦摆摆手，一脸神气地说：“这你就别管了。”

　　姜煦说过，路景钰这种最容易出渣男，她知道他的好意。但是——
　　温舒然抬脚踹了他一脚，皮笑肉不笑：“下次别耽误我吃饭的时间，说有的没的。我有眼睛，会自己看。”

　　姜煦躲了一下，不满地说：“怎么说话呢？还怎么动脚了？”

　　温舒然挽着朱词静的手离开，说：“滚开，我要去吃夜宵。”

　　她跟路景钰，八字还没一撇，算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算一步。

　　去食堂的路上，朱词静八卦地问：“路景钰他妈妈是卖衣服的？”

　　温舒然知道她想问什么，点点头，“就你上次买裙子，说那个阿姨给的情绪价值很高的那家店。”

　　朱词静眨了眨：“那个阿姨好温柔。”

　　温舒然点头：“昂，对。”

　　朱词静撞了撞她的肩膀，一脸坏笑：“你这算不算见过未来婆婆了？”

　　温舒然顿了顿，瞪了她一眼，好没气地说：“你跟夏乔意不愧是我最损的朋友，说出的鬼话都一样，就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的。”

　　朱词静挽着她的手，笑着问：“你就说是不是未来婆婆嘛。”

　　温舒然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她扯开话题，说：“你一会想吃什么？”

　　提到吃的，朱词静忘了所有要问的东西，她眼珠子转来转去，认真去思考要吃什么。

　　温舒然看她跳出思考范围内，脑海中闪过路景钰的样子。她担忧地往校外看出去。

　　也不知道路爷爷现在怎么样了。路景钰怎么样了。

　　一只手忽然在她眼前晃动。

　　温舒然猛地回神，问：“怎么了？”

　　朱词静皱眉说：“我一直在叫你。”

　　温舒然摸了摸耳垂，不好意思说：“走神了。”

　　“哦，”朱词静又问了一遍，“吃麻辣烫吗？”

　　“吃——”话音未落，温舒然看到了江时锦，她眼眸定住，对着朱词静说，“你去吃吧，我找个人。”

　　不等朱词静说话，温舒然快跑冲了出去。

　　朱词静看着她的背影，顺着人来人往的地方，看不出她想找谁。

　　“时锦。”

　　身后忽然传来温舒然的声音。

　　江时锦回头看，温舒然停在她跟前，喘了口气。

　　周怀川站在一旁，别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江时锦问：“怎么了？”

　　温舒然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问：“你哥……路景钰他怎么样了？”

　　江时锦看向周怀川。周怀川是跟路景钰一个村的，消息应该更灵通些。

　　温舒然不明所以，同样抬头看向周怀川。

　　周怀川察觉到两人的视线，顿了下，说：“我不知道，我这个周末没回家。”

　　江时锦一顿，摸了摸脸，说：“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听我爸他从外面赶回来了，好像就是为了路爷爷的事情。”

　　温舒然愣了几秒，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了，谢谢啊。”

　　江时锦说：“没事。”

　　温舒然没有得到想到的答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江时锦和周怀川对视一眼。江时锦若有所思地说：“舒然看着对姓路的也不是没有感情。”

　　周怀川啧了一声，说：“看来那家伙不是单恋啊。”
　　难怪前段时间春风得意的。合着暧昧对象也喜欢他。

　　江时锦点点头，想到了什么，担忧地说：“路爷爷……”

　　周怀川沉默片刻，垂着眸说：“生死有命。”

　　这不是他们能改变的事情。

　　路爷爷那身体，其实大家早有预知。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能做到对亲人的离世而不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