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4、第 4 章：起床气

　　第二天早上，温舒然同学毫不意外起晚了。大伙陆陆续续起床了之后，她才闷不作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动作娴熟地叠被子、洗漱、穿鞋。

　　温舒然同学的动作很快，但是表情木木的，有点低气压。

　　季招摇见状，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温舒然看过去，眼神呆滞，声音低低的，木然说了一句：“我有点起床气。”

　　她心想，去他妈的高中。

　　六点钟起，怕不是疯了。鸡狗都没有她们起得早。她早睡早起、勤奋努力的妈妈也肯定在被窝里睡大觉。
　　偏生她要起床。

　　啊啊啊啊——

　　人还为什么要早起。早起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她跟别人一样早起，难道就能跟人家一样认真学习吗？
　　不，她做不到的！

　　臣妾做不到啊，臣妾只想睡回笼觉。

　　但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能力对抗。温舒然只能心里骂骂咧咧过把瘾，然后去听从安排去上课。

　　去他丫的。就不能把校长抓过来跟她一起上课吗？让他试试六点起床的痛苦，没准还能改改起床的点。

　　温舒然甚至做不到磨磨蹭蹭去教室，她还得加快脚步，匆匆忙忙赶去教室。

　　然而让她更绝望的还在后头。

　　温舒然刚到教室坐下，路景钰递给她一张课程表，路景钰轻声解释：“老班让我交给你的。”

　　温舒然说：“嗯，谢谢你。”

　　她低头一看，顿时感觉两眼一黑。她重重地闭了闭眼睛，甚至觉得是自己没睡醒。

　　再次正眼看。

　　早上五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三节课，加上早读晚读，更绝的是，还有一节午自习。

　　一看时间，第五节11:50下课，有30分钟的午饭时间，12:20回来上午自习，然后12:50回宿舍睡午觉，下午14:20上课。

　　我靠——
　　从教室到宿舍，少说也要十五分钟，这午休时间，还不如不休呢。或者说，不如直接躺在教室睡午觉得了。

　　下午上到17:30，18:40上课，温舒然傻眼了。绕是她已经做好高中高强度的学习，但是70分钟搞定吃饭和洗澡，还有洗衣服，这……要死啊。70分钟搞定吃饭洗澡？可以是可以，但是不给人喘息休息的时间吗？

　　最绝望的是，一节晚自习有一个小时，上到22:20。遥想初中晚自习，19:10上到21:10。20分钟晚读，两节40分钟的晚自习。

　　温舒然彻底懵圈。

　　妈呀——
　　资本家压榨啊。

　　早上六点钟上到晚上十点钟。十几个小时连轴。卧槽，这哪里是高中。这分明就是无间工厂啊。

　　话说回来，这十几个小时去广东打工，那一个小时16，一天下来将近200，一个月就差不多6000。三年下来，她不知道得有多少钱。不对，还得休息，那也一个月好几千块钱。

　　所以还读什么书啊……
　　不读了！

　　算了。书还是要读的。
　　不然会被打死的。

　　路景钰看着她呆呆萌萌的样子，被她逗笑。

　　温舒然扑通一下，趴到桌子上。路景钰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温舒然偏头看他，目光呆滞无光，生无可恋地说：“要不还是把我宰了吧！”

　　路景钰脑门上扣出几个问号，试探地问：“你昨晚睡不好？”

　　温舒然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可以，纯属起床气而已。”

　　路景钰说：“你有起床气啊？”

　　“昂，”温舒然点了点头，“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起那么早，谁没有点起床气呢？

　　路景钰笑：“正常。”

　　温舒然看见他荡漾的笑容，扯了扯嘴角，余光瞥见陈老师，她又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装模作样低头看书。

　　路景钰注意到她的视线，转回头去看。

　　陈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看他们班。

　　他们班后排乱成一锅粥，十几个男生经过一晚上的交流，感情迅速升温，已经交谈的火热朝天。

　　季招摇见状，往后排大声喊了一声：“安静！”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吼声，就像孙悟空的三味真火，气势如虹，而季招摇本人也颇有大姐大的气质。温舒然回头看她，在桌子底下竖了一个大拇指。
　　她心道，她果真没有看错人。

　　季招摇长得高挑，气质强势，看上去就是个大姐大。

　　不管后排的人是不是信服，季招摇喊完之后，陈老师进来了。他拿着一个保温杯，一步步走进来，眼神极为犀利，所到之处，大气都不敢呼出来。

　　温舒然悄悄避开他的视线。

　　这太有压迫感了。
　　她实在怂。

　　过了一会，陈老师把季招摇，路景钰和她叫了出去。两人跟在陈老师身后，走去办公室。

　　陈老师对着季招摇和路景钰说：“你们一会安排几个男生去一楼拿课本。”

　　哎？这不是学习委员的活吗，怎么轮到班长干了？难道说，高中的班长那么惨，这种苦逼的活也要班长干？
　　那也太惨了吧。

　　温舒然看着季招摇。季招摇一脸严肃地听着陈老师讲话，那小脸紧绷得像包青天一样，一脸正气。

　　太棒了吧。

　　女版包青天，巾帼不让须眉。温舒然心里表示肯定。

　　温舒然余光瞥见路景钰在看她，她直视过去，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

　　路景钰顿了一下，立即错开了视线。

　　温舒然没多想。

　　季招摇和路景钰走了之后，温舒然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出来。她乖乖站好。

　　陈老师说：“你就是那个中考英语缺考的学生了吧？别担心，以你的智商……”

　　等等，中考英语缺考？
　　不是，谁啊。那位大佬中考缺考英语了？是发烧感冒，突发恶疾，还是出门被车撞了，才导致缺考。

　　不是，到底是那位大佬那么倒霉啊。正考居然缺考。

　　不对，陈老师好像认错了。

　　温舒然看着口若悬河、叨叨不绝，还一脸慈善的陈老师，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忍心打断。但是——

　　温舒然有礼貌地打断：“老师。”

　　陈老师脑子卡顿了一下，疑惑地问：“怎么了？”

　　温舒然很矜持地说：“我没有缺考英语。”

　　是的，她没有缺考。一科都没有缺考。要是缺考了，那就不是这个分了。

　　陈老师顿了顿，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疑惑地说：“不是你吗？”

　　温舒然微微颔首：“不是我。”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英语考了A+。她还特地去姐姐温舒宜那边炫耀了。

　　陈老师从桌面上翻出一张中考成绩单。温舒然微微弯下腰去看，甚至还踮了踮脚尖。

　　她看见了——
　　她的名字在第一个。
　　路景钰的名字在第二个。

　　路景钰的英语中考那一栏是空的。

　　所以说，路景钰中考英语缺考了？为什么呢？

　　哦，等等。这算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完整的成绩单，温舒然暗暗记下自己每一科的成绩。
　　中考查分，他们是用短信查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革的原因，成绩上只显示总分，各科成绩用以ABC等级显示，而不显示具体成绩。

　　等等——

　　路景钰英语缺考，然后还考了609？

　　这是个学神啊？

　　我靠，不对吧。路景钰话那么多，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居然还是个学神？

　　不是，凭啥啊。

　　温舒然百思不得其解。

　　陈老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温舒然是吧？”

　　“是的老师。”温舒然立马应道。但是心里暗自腹诽：哪怕您老是认错人了，但是这个名字也喊了三四遍了，也不该再认错人了。

　　哎！等等。
　　这么说，老班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她当学习委员的？

　　我靠！

　　温舒然瞪圆了眼睛。她这是替路景钰背锅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是她可没有带着玉石！怀璧其罪，其罪可诛也！！
　　钰同玉，路景钰有罪，该杀！

　　陈老师说：“舒然啊，没事了，你回教室吧，替老师把路景钰叫来。”

　　温舒然微微鞠躬，礼貌地应道：“好的，老师。”

　　温舒然缓缓走出办公室，踏出办公室大门的下一秒，大步朝着教室走。她心想，她一定要砍了路景钰这个罪人！
　　其罪可诛！啊啊啊啊啊——

　　这个罪人！
　　他本来应该是学习委员的！

　　路景钰！出来受死！

　　准备走到教室的时候，温舒然诡异地停住脚步，优雅大方地走进教室里。她幻想着，等会轻轻走到路景钰身边，抬了抬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说出那句：“老师让你滚去办公室。”

　　然而下一秒，她走进教室里。

　　路景钰并不在教室里。她愣了一下，看了一圈，这一圈的男生都不见了。她很快反应过来，路景钰是班长，得去做苦力了。

　　温舒然只好熄火，坐好。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发生，她甚至还有些郁闷。

　　等路景钰扛着书回来，坐到座位上，温舒然已经调整好了，并且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说：“路景钰同学。”

　　路景钰愣了一下：“怎么了？“

　　温舒然声音轻柔，像极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绕是路景钰不太了解她，也知道她在生气。

　　温舒然说：“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路景钰点了点头，看向她，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温舒然同学越是复盘越是生气，越是生气越是发现自己没有理由气！

　　因为这一切跟路景钰没有太大关系，就算老师没认错，路景钰去当了班长，这个学习委员还是没有人当。

　　老师最后还是会把目光投放在成绩好的人身上，而她！成绩排名在第一！

　　温舒然生着闷气，皮笑肉不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事。”

　　路景钰摸一摸自己的脖子，看了温舒然一会，不明所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