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传说》亦琪

3、心有戚戚卷清风2

　　我喃喃自语：“清风？”这个名字在来到这个书里世界后，我念了无数次，一直琢磨着他和我穿书究竟有何联系？原来他和我一起穿了过来。
　　他看清了我的脸。也呆住了。
　　我们俩的对视被我的三个惊慌失措的小丫头打破了。她们挤出人群，冲过来围住我检查。
　　“万幸，万幸！”芳菲如释重负。
　　“全须全尾！“芳草非要来搞下怪。
　　“姑娘，你万一有事，我可怎么办？”葳蕤胆小，哭哭唧唧的。
　　“多谢公子相救！”芳菲第一个反应过来，感谢救命恩人。
　　清风收回呆看我的眼神，做了个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知姑娘如何知道在下名字的？”后半句是对我说的。
　　这一世他的头发用金簪绾起，我也没处于极度疲惫和失重的惊恐中，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身材修长，穿着墨绿色长袍，玉树临风，肤白如玉，五官非常标致，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应该就是形容他的，我之前觉得他鼻孔大果真是那天靠太近的角度问题。
　　“我见公子眉目清俊，信口胡邹的。”我也还他一礼。心里深深舒了口气。
　　我是个多思多虑的人，曾经猜测过他就是这一世的渣男。还好不是！
　　我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他的脸变成粉色，许是我多想了。
　　这时他的护卫也围了过来，都穿着军服。
　　为首的回道：“将军，是胡商的马受惊了，已经处置好了。”
　　他颔首。
　　芳草活络，立马扯住一士兵问道：“你家将军高姓大名？”
　　不等士兵回答，后面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高声叫道：“看！那是长孙乐居将军！”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乐居将军，圣上大舅子长孙无忌之子，清风应该是他的字了。因为长孙无忌也有将军头衔，百姓就直呼乐居其名了。
　　“乐居将军真人像神仙似的。”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模样。”
　　“比画里仙人都好看。”
　　“好高呀，八尺男儿。”
　　……
　　他居高临下看了为首的部下一眼。
　　那人心领神会，领着士兵们驱赶看客。
　　他低头问我：“姑娘是来看胡姬戏法的吗？”
　　“正是！多谢将军搭救之恩。改日必请家父登门拜谢。”我自己又正式感谢了他一番。
　　他眼神晶亮地看着我：“姑娘客气了，此等小事何足挂齿。我有马车，送你们过去吧。”
　　我看看大街上越来越多的人流，也就不客气了，“多谢将军！”
　　军用的马车，比我们家的车那是粗旷许多，也宽敞许多。
　　一进马车，本来就呱噪的三个小丫头可是翻了天。
　　“我以为乐居将军很老了呢。”
　　“就是，我母亲说公主们都老了，这长孙大人比圣上年纪都大了吧，怎么还有这么年轻的儿子呀！”
　　“他竟如此好看，我的心噗噗地跳。”
　　“他好像很喜欢我们家姑娘。”芳菲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出言阻止了她们继续信口开河：“莫要胡说！嘘！”
　　三个丫头总算安静。
　　车外，清风略带鼻音的声音响起：“我是家里老幺，属猪的。宫里还是有好多公主比我小的。”
　　他这是在干什么？表示我们的话都听到了吗？还是单纯争辩皇帝雄风不减，宝刀未老？
　　几个疯丫头笑疯了。用口型和我唇语。
　　“他在解释呢。姑娘，他好像真的喜欢你！”芳菲道。
　　“姑娘，你喜欢他吗？”葳蕤一派天真地问。
　　“刚才，姑娘说他长得俊的时候，他是脸红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芳草鬼精鬼精地。
　　“闭嘴！”我瞪了她们一圈。
　　“姑娘喜欢乐居将军！”
　　“姑娘居然不好意思了，那是喜欢了。”
　　芳草和芳菲笑成一团。
　　葳蕤幽幽道：“县令之女和神武将军，这地位有点悬殊。”这丫头吧，天真归天真，总能抓住重点。
　　另外两个笑作一团的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
　　我那时光想着找机会试试清风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了，没时间思考葳蕤的忧虑。
　　既然清风隔着马车窗和我聊天，不能佛了恩人的面子，我也得和他聊呀。聊啥呢？
　　“家父是长安县令李开诚，一直仰慕将军威名，和突厥一战，一解大唐边境多年之困，功在千秋啊。”拍马屁总可以吧。
　　“那是圣上英明，运筹帷幄，神明庇护。”清风朗声回复。听声音是高兴的，“姑娘年纪虽小，对国家大事甚是上心啊。”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不能保家卫国，抵御外侮，至少也能为浴血奋战的将士祈福。”我灵机一动，开始给他挖坑。
　　是不是穿来的，在此一试了。
　　果然！
　　“姑娘此言差矣！”
　　我连忙问。“何以见得？”
　　“当今圣上乃真龙降世，全天下莫非皇土，国家应改为天下更为合适。”清风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属猪，二十一岁，比我大七岁，教导我一下也是应该的。
　　故意把原出处的天下改成国家，就是为了试他是不是现代人，现代人对天下和国家的区别不敏感。被天子之说洗脑的古人才会计较，尤其是经历过玄武门之变，唐太宗的臣子。
　　这下确认了，他不是穿来的。他是这一世的清风。心里有点小小失落。
　　“多谢将军教诲，小女受教了。应该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嘴上依然要继续溜须拍马。
　　“哪里，姑娘小小年纪，感怀天下，倒让在下十分佩服。”清风听出我没有生气，声音明显明朗起来，“李县令教女有方，家学渊源。改日，必登门造访，讨教一二。”
　　车里车外的听众都忍不住憋笑出声。
　　我扫了一眼笑得东倒西歪的芳草和芳菲。她们才正襟危坐。
　　马车停下时，窗外的清风轻轻道：“李姑娘，看戏时戴这个看。”
　　慢慢塞进来一个银质的手持面具，能遮住上半部分脸，露出眼睛，的确会比帷帽清楚很多。他的手指皮肤细腻，一点不像叱咤沙场、领兵打仗的将军的手。
　　我轻轻接过：“多谢将军。”
　　进到戏院才知道，看胡姬戏法的包房是要提前预订的，现在没有多余的包房了。
　　清风轻轻在我耳边解围：“李姑娘若不嫌弃，和我一起看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古代的魔术哪会有现代辅以多媒体的玄幻，无非就是看个热闹而已。那些配合魔术师表演的胡姬倒是一等一的美貌。古代没有假睫毛之类的装饰，黛眉红唇，瞧着倒也干净。她们也没有像唱戏的戏子用油彩把脸涂得面目全非，还能看出本来的容貌，加上丰乳肥臀，赏心悦目。
　　我手举面罩，眼睛透过面罩缝隙偷看一边的清风。他盯着一楼舞台，目不斜视，甚是专注。
　　侧颜依然标致，符合现代人要求鼻尖、嘴唇和下巴三点一线的审美。目如点漆，戏院的灯火照入他眼眸，闪闪烁烁。
　　硬要说他真有什么缺点，就是一切都太完美了，除了身高，皮肤细腻外，颜值反而没了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我心仪的男子是要有丹凤眼，剑眉入鬓，极高的鼻梁，丰厚的嘴唇的---他一样都不符合。
　　大眼睛介于圆眼和丹凤眼之间，双眼皮是狭长的扇形，非常精致；长眉修长，比典型笔直的剑眉要略微有些弧度，也稍稍细一些；鼻子是鼻梁很高的直鼻，鼻梁线条流畅，鼻头稍稍有肉，微微翘起；唇色粉嫩，上唇微薄，下唇微厚，方方正正。整张脸值得慢慢品鉴，细细琢磨。
　　我们所在的包房是戏院里最大的，护卫都在门外，他贴身的副将和三个疯丫头在他的安排下站得很远。轻声说话，他们是听不真切的。
　　“李姑娘，”清风的细语传入耳中，“你要偷看我到几时，我的脖子有些酸。”
　　我噗嗤笑出声，他还会耍宝。也是，习武之人，侧目也能观察秋毫。收回眼神，看向舞台。厚脸皮道：“这么看将军的，恐怕我不是第一个人吧。”
　　“确实，姑娘倒是我想仔细看看的第一人。”
　　说来惭愧，由于眼高手低，宁缺毋滥，我在现代还真没交过男友。打情骂俏是不会的，土味情话也因不喜欢，一句没记过。清风突如其来的直球，我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低头不语。面罩也随着我的低头，垂手，离开面部远了些。
　　清风呵呵地笑声传来，“如此甚好，终于看清李姑娘的侧颜了。”
　　我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将军容颜如传说中的宋玉，我小家碧玉哪里比得过。”
　　“哎，我以为姑娘是仰慕于我，才盯着在下看，原来是妒忌。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啊。”
　　清风此时已不再看戏，盯着我目光灼灼。
　　“李姑娘艳如桃花，不必妄自菲薄。敢问姑娘芳名？”
　　我蓦然记起锦书中李父关照明月不能赠予未婚夫贴身之物的事迹。方醒悟这是在男女大防的古代，回道：“将军恕罪，小女迂腐，闺名不能于外人道。”
　　“敢问姑娘家中排行？”清风倒也不恼，继续追问。
　　“我是独女。”我回答了，心里打鼓，忍不住追问，“将军问这做甚？”
　　“他日我登门求娶，总不能娶错人吧。”清风依然轻声细语，仿佛与我闲聊一般在讨论我们的终身大事。
　　“将军莫要拿终身大事说笑，”我此时特别感谢葳蕤之前的忧虑，正好拿来堵清风的口无遮拦，“神武将军和县令之女，云泥之别。将军配得上大唐最好的女子。”
　　“我喜欢的就是这大唐最好的女子。”清风轻轻柔柔地说出了斩钉截铁的话。他的瞳孔墨黑，映着戏院里闪烁的灯火，忽明忽暗，我竟看到了柔情似水？
　　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坐正直视一楼戏台，把面罩紧贴面部回道：“将军，你可知刚才你说的是这世上女子最想听的情话。你若不当真，此话不可胡言。”
　　清风正色回道：“清风从不说诳语，言出必行。”
　　“我虽出身不高，却是立过誓的，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未来的夫君是不能娶二房，更不能纳妾，有通房的。”索性把我心里所想的“惊世骇俗”的要求都跟他道明，好让一时兴起的他知难而退。
　　果然，清风沉默不语。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当他说出“我喜欢的就是这大唐最好的女子”的时候，确实心动了。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是爱人眼中最好的女子呢。可惜，看他的反应，也就是一时兴起，今天你最好，明天遇到更好的，就是她最好，后天还有更好的，反正三妻四妾，都可以娶回家。
　　不禁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两人倒是都专心致志看戏了。
　　最后胡姬伴仙鹤驾云仙去消失的那一幕，倒颇有趣味，我看得兴起，琢磨这干冰从哪里放出来的时候，不知不觉起身探出二楼，差点栽倒，被清风轻轻拉回。
　　力道是轻轻地，拉得速度比较快，我整个人弹到他怀里，我下意识的拿手撑，撑到了他的胸膛。
　　算上现代的电梯惊魂，和他亲密拥抱已经有三次了。一二不过三。之后就不会相见了吧？有时侯，我还挺迷信的。
　　他顺势搂住我的腰，转到一个无人看得到的角度，轻轻地亲了我的唇…

　　“故人阴谋诡计走偏，
　　到如今前功尽弃般成全。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雕梁画轩，星火花绢
　　雨丝竹简，玉冠油伞。
　　外人如何知了这伤情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