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怀安》双乔

3、第三章

　　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时钟已将近9点。文柏一进门便脱下笔挺的西装，摘下眼镜，换上了一身柔和的米色家居服。换上这身衣服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青涩的大学生。他有着一张瓜子脸，丹凤眼炯炯有神，鼻梁挺直而鼻尖微翘，嘴唇丰满且嘴型优美。五官精致得如同集父母优点于一身，展现出一种难以分辨性别的中性美。若是留起长发，很可能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女孩。

　　由于工作繁忙，已经一周没有好好整理，房间显得有些凌乱。文柏迅速收拾了一下，随后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正当他即将进入梦乡，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文柏睡意朦胧地应答：“喂，您好！”
　　“文律师，您睡了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还没有，您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了吗？”“我似乎遭遇了电信诈骗。”“什么情况？”

　　文柏了解了全部案情后，便指导老先生通过连续三次故意输错密码来冻结骗子的账户，并同时锁定了老先生自己的银行卡，随后又指引老先生前往最近的派出所报案。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十几分钟已经过去，文柏原本即将到来的睡意也已消散。

　　他拿起手机一看，已经11点了。文柏决定再刷一会儿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里有2000多人，大多数是案件当事人及其家属，以及一些曾咨询过法律问题的潜在客户。

　　由于平时工作繁忙，文柏很少有机会玩手机。在空闲时刻，他更喜欢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聆听音乐。从初中到高中，他一直热衷于唱歌和跳舞，即便是在大学时期，偶尔也会引吭高歌。然而，自从步入职场，这些爱好都逐渐为工作所替代。
　　尽管收入不算丰厚，但文柏已经积攒了一定的储蓄。

　　他目前居住的这套两居室离律所非常近，是他在毕业之初，家里资助200万首付购得的。每月需要还款3万多元，其中母亲每月会支援他1万元，他自己则承担剩余的2万多元。这样的生活虽然不算奢侈，但也算得上是宽裕。这些年来，他通过辛勤工作，也积攒了一些存款。

　　文柏曾劝说母亲不要再给他汇款。然而，母亲坚持要继续资助，她认为这笔钱是父亲应该出的，文柏理应接受。母亲甚至说，如果文柏不接受，父亲也会将钱花在别处。回想起父母间复杂的情感纠葛和母亲的执着，文柏没有再继续坚持，默默地接受了母亲的这份深情厚意。

　　在浏览朋友圈时，文柏发现一位高中女同学刚刚领了结婚证，收获了众多点赞和祝福。文柏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那位女同学特意发来短信，表示在举行婚礼时会邀请文柏，并嘱咐他一定要出席。文柏回复说，只要时间允许，他一定会到场献上祝福。

　　第二天清晨，文柏在八点多钟悠然醒来，瞥了一眼闹钟，原本打算继续睡去。然而，他突然想起了十点的相亲约定，只得带着不情愿和不舍，从温暖的床上爬了起来。他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随后煮了一碗稀饭，搭配红薯和鸡蛋作为早餐。

　　考虑到可能会遇到交通堵塞，文柏选择了地铁作为出行工具，前往约定的地点。约会地点是一个位于开放式小区一楼的咖啡厅，拥有宽敞的落地窗。窗前精心布置了各式各样的绿植，错落有致，营造出一种清新雅致的氛围。

　　文柏提前五分钟到达，却发现对方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刚踏入咖啡厅，对方立刻站起身来，远远地迎上前，如同迎接一位重要领导一般，随后微微低头，热情地握住了文柏的手。
　　对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回答说：“之前我叔叔发过您的照片给我。”文柏回想起，主任几个月前确实曾提及会发送照片，但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方接着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那之后我特意去观看了贵所的各种宣传视频，还聆听了您多场庭审直播，您的表现真是太出色了！”实际上，他观看的不仅仅是几场，而是许多场。越是了解，越是被文柏的魅力所吸引，最终成为了文柏的忠实粉丝。他曾多次催促叔叔，希望能找到机会邀请文柏出来。

　　他自我感觉今天与文柏的交流还算愉快，尽管心中明白文柏的工作一定非常繁忙。当咖啡喝完后，肖锦航提出了共进晚餐的提议，但文柏以已有与当事人共餐并讨论案件的约定为由婉拒了。肖锦航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他也明白文律师的工作一定非常繁忙。

　　怀着对未来关系发展充满期待的心情，他坚持将文柏送到了所谓的午餐约会地点。文柏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餐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下后，他打算简单吃个午饭便返回。

　　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多久肖锦航便手提某物，急匆匆地再次闯入了餐厅。
　　文柏心中涌起了一丝疑惑，不解眼前的情形。对方带着一脸尴尬的表情走到了文柏的桌边，说：“文律师，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
　　另外，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为我签个名。”什么？送礼物还算正常，但签名就有些出乎意料了，毕竟他既不是明星也不是网红。

　　“这份礼物是我亲手制作的，原本早就应该送给您，但因为紧张而忘记了，非常抱歉。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听说您偏爱手工艺品，我从事艺术工作，便制作了这幅沙画，希望您能喜欢。”看着肖锦航那憨态可掬、略带笨拙的样子，文柏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的沙皮狗，觉得有几分可爱。

　　文柏收下了礼物，并为其签了名，肖锦航带着满心欢喜离开了。目送肖锦航的背影渐行渐远，文柏回想起他刚才那个大男人因喜悦而跳跃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午餐过后，文柏先行返回家中，将沙画带了回去。打开精致的包装盒，他惊讶地发现沙画中的人物正是自己——一个卡通版的文柏，坐在星空之下，仰望着浩瀚的天际。画作的风格果然与他本人如出一辙，文柏心中不禁感叹。感叹之余，文柏又

　　觉得接受这幅画可能有些不妥，担心肖锦航会产生误解。他决定还是尽快澄清为好。
　　将沙画妥善挂好后，文柏像往常一样步行返回律所，继续他的加班工作。即便是周末，也有不少同事在加班，有的选择在家办公，有的则来到了律所。文柏并不习惯在家中办公，他认为家是一个用来休息和放松的地方。鉴于工作已经占据了他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他坚决地想要将家庭生活与工作划清界限。

　　文柏正专注地审阅文件，为周一即将开庭的故意伤害案件做准备，此时肖莉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文律，您还在加班吗？”“是的。”“您送给爷爷的电动轮椅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这么快就送到了？物流效率真高。”
　　“我正在研究它的使用方法。”“掌握之后，再教会爷爷如何使用。”“好的，真的很感谢您，我正打算购买呢。”“多花时间陪伴爷爷，我现在有点忙，就先挂电话了。”

　　当文柏整理好所有材料，完成阅卷笔录，标注出证据的疑点和要点，明确了质证的方向，并梳理清楚辩护的基本思路时，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晚餐时分。尽管还有几位同事也在加班，文柏并没有邀请他们一同用餐，而是打算回家后自己动手做点简单的饮食，接着计划去附近的公园散步一圈。

　　文柏用餐完毕后，悠然地走向了附近的公园。在这个时间段，公园里满是散步和跳广场舞的人群。文柏向几位熟人挥手致意。小区里的一位老大爷向文柏咨询了有关遗产继承的问题，并表达了立遗嘱的意愿。文柏耐心且细致地为老大爷提供了解答。

　　几位老大妈也围了上来，询问文柏的工作情况，并提到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她们又问及文柏的女朋友，询问两人的关系是否依然稳定，以及何时有结婚的打算。文柏带着微笑回答说，他的女朋友目前出国深造，两人关系非常好，至于结婚的事宜，计划等到她归来后再做决定。

　　实际上，这些大妈们误将文柏的好朋友田锦溪当作了他的女朋友，文柏也就顺势而为，以免引起更多的误会和麻烦。
　　刚抵达小区门口，保安便远远地向文柏喊道：“文律师，您回来了，这里有您的一个包裹，刚刚送到。”

　　文柏带着包裹返回家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小猫形状的毛绒玩具。毛绒玩具的肚子部分被割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纸条。文柏取出纸条，上面用红色笔迹写着几个大字：“人血馒头好吃吗？文律师。”

　　作为一名刑事辩护律师，尤其是为故意杀人案件的被告人进行辩护，文柏和他的同事们或多或少都曾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他们中有的曾被情绪激动的受害人家属在庭上咒骂，有的在庭审结束后直接被堵在法院门口，还有的遭遇过被投掷物品等情形。

　　面对这些情况，如果说内心完全没有任何波动是不可能的，但正是心中坚定的信念支撑着文柏继续前行。此刻，母亲时常在他耳边唠叨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畔：“文柏，考虑回来吧，你父亲年岁渐长，管理酒店的事务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难道要让外人捡了便宜吗？”有时母亲催促得过于频繁，文柏也会感到烦躁，情绪失控时对母亲说出了一些难听的话，话一出口他便感到后悔。

　　冷静下来后，文柏也会反思，自己真的是出于自私吗？但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又有何不妥呢？这难道不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