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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泄毒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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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睦守瞬间脸色煞白,朝后躲去。
“留不得你!叛贼鼠辈!”
那日苏也没想到赵封延的目标竟转变为范睦守,慌乱之间,赶紧挥刀上前。
赵封延分心抵挡那日苏之下,虽是剑偏一分,但还是刺伤了范睦守的臂膀。
范睦守痛呼间跌倒在地,左臂血肉翻卷,暗红浓稠漫出。
阿日斯兰赶来,就见范睦守浑身鲜血倒在泥泞的雪地里。
他慌忙叫来士兵把范睦守扶走。
而此时,那日苏已经和赵封延难舍难分的缠斗起来。
孟塘建这时突出重围,赶上来奋力拉着赵封延,震声:“将军快走!北原的军队围攻上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滚开!松手!此贼乃杀父仇人,别拦我!”
赵封延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孟塘建死不撒手,奋力拽着赵封延怒吼:“走啊!快走!”
赵封延被半拖半拽着,二人各自骑着马赶回潼城关。
阿日斯兰见赵封延撤离得还不远,拈弓搭箭,带着一万人追杀上去。
没想到才追去两百里,四周埋伏的将士,一见到敌军便呼啸上前。
阿日斯兰暗道不好,没想到竟还有埋伏,忙收弓挥刀砍杀。
一万北原军被攻打得四下散乱,溃不成军。
阿日斯兰见时机不对,就准备向后撤退。
但他却看到远处的赵封延,并无奔走回城的意思,还在砍杀着四周的北原军,俨然一个杀急眼的疯子。
如此杀疯了的赵封延,只将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眼前敌军身上。
这般不顾身后的模样,正合阿日斯兰心意。
阿日斯兰看到此景,染上佞笑地拉开弯弓:“这机会是你送给我的,赵封延!饿虎饥鹰也不能如此不知收敛!”
说着便松开弓弦,飞箭对准赵封延的背影穿过。
百步穿杨,一击即中。
赵封延被射落马下!
阿日斯兰抓紧时机高呼:“活捉赵封延者!重重有赏!”
北原军闻令呼啸上前,包围了跌下马的赵封延,潼城关士兵见状气焰消去一大半,纷纷向关内退去。
孟塘建本想带兵厮杀上去,但见到被绑走的赵封延时。
一切都来不及了。
孟塘建虽然愤恨,但还是按下了冲动的念头。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守住潼城关,再想办法救回赵封延,毕竟援军已在赶来的路上。
北原经此一遭,肯定也会做好防备,他们贸然营救,恐怕会全军覆没。
孟塘建心如死灰,却只能强压下来慌乱的情绪。
挥手下令:“众将士听令!此刻开始全面戒严,守好潼城关,半点不能松懈!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赵意妍这边日夜兼程,不敢停歇的向潼城关赶去。
恰遇八百里加急向京州赶去的军情,得知赵封延被抓。
赵意妍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足足跑死了好几匹马地赶往潼城关。
势必要救回赵封延。
行到人迹罕见的地界后,赵意妍也不再遮掩着自己身份,毕竟当初这样,也是怕人多眼杂,会被北原探子探去自己的身份。
而且她带的这一万精锐,早在军中打过照面,都懂得严格执行军令,也信服她的本事,自己人早就熟络了。
*
“范公子身上的伤可严重?”阿日斯兰问着医官。
医官洗着满手血污,回道:“王上不必担心,范公子手臂上的剑伤不打紧,身上的烧伤,也没有伤到五脏六腑要害之处,只需要养上一阵子,不沾水,忌口就行。”
阿日斯兰沉下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
随后,往伤兵营走去。
就见到范睦守赤着上身,正绷紧肌肉,忍着疼痛,让大夫上药。
而他暖玉色皮肤,已然被猩红的伤口撕裂开来。
范睦守见阿日斯兰走了进来,便咬牙喘着粗气,问道:“咱们的小侯爷怎么样了,算起来,我可是和他好些时日没见了。”
“范公子,你这莫不是想和故人叙旧情?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好生养着吧,人在那里不会跑。”
阿日斯兰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筹码,可别因范睦守泄私愤,给玩死了。
劝慰几句,便退出了营帐。
那日苏在营帐外,看着阿日斯兰正出来。
乖张地摇头,戏言:“啧!不会武功就是不行。”
阿日斯兰看着那日苏轻浮地模样。
心底窜起无名火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有个正形!这是打仗,不是你和小女孩闹着玩,要不是本王,那赵封延就逃走了,你最好记着,你那日苏多的是愿望,需要依靠本王实现,你给本王认真点。”
那日苏看着阿日斯兰眼神冷冽的模样,心下也不爽快起来。
一改之前顽劣的态度:“你阿日斯兰比我们所有人的欲望,都要浓烈的多,如果可以,你连天上的月亮都想要,你什么都要最好的,这世上哪有最好的,不过自以为罢了。”
那日苏说完就转身离开。
阿日斯兰不愿在这紧要关头生是非,只得忍下怒意,召集起探子去打探潼城关的动向。
毕竟此刻,便是攻打潼城关的最好时机。
范睦守包扎好伤口,一刻也不想等的,便准备去会会赵封延。
好履行履行自己叛贼的职责。
范睦守询问看押赵封延的士兵:“给小侯爷上药了吗?这羽箭的贯穿伤可得早点上药,小侯爷和范某可有些时日的同窗情谊,万不能怠慢了。”
说完,范睦守就坐上了铺着郊狼皮毛的圈椅上。
此刻,他一口一句小侯爷,着实纾解了些自己心中怨恨。
望着被扒的只剩素白里衣,绑在柱子上淋着雨雪的赵封延,他的阴毒全掏了出来。
就是要刻意的提醒着赵封延的身份,昔日带着九节鞭的小侯爷身份。
范睦守面露不忍,摇头:“北原多风雪,冬日的时间又长,我真不忍心看着赵公子冻死在这里,多不值得啊。”
赵封延却坦率,早已无惧生死:“呵,烧成这副鬼样子,还非要来给我找不快,定州范氏,你当真是把我对你的无意之举,刻在了心里,恨极了吧。”
赵封延以为这种叛贼一般都是躲的比谁都快,奈何范睦守还特地找来,即使他再不通人情,也明白了他对自己的那丝恨意。
而范睦守越听,两眼越是微狭起来,他极力忍耐着杀欲,却也被这番话勾起了心底最折磨的回忆。
当初周安就是为了攀附赵封延,而害死了他的家人,而他却被赵封延当成了周安那种人。
他的无意之举,无意的鄙夷、嫌弃、折辱,以及因隔着身份而不愿通达的情理。
却叫范睦守生生受尽苦楚,时时如遭凌迟。
一切只因为阶级权贵。
他明白自己的苦痛来源,只可惜对面的小侯爷终究少了这份情智,无法理解自己仗权的愚昧。
而他的敏锐不会错,如今还有这样敏锐情智的人,便是那位温贤公主了。
所以他舍不得。
如此能晓他苦楚,知他情理的玉人,他万分舍不得毁灭。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让她在意,无论因何而起的在意。
她都会主动走向自己,主动揣摩,时刻上心。
然后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她便会主动感知他的内心所有,发疯的查寻他的过往。
此后,他便种在了她心里。
哪怕他湮灭。
想到林沅璟,平复了心情的范睦守,语气粘腻的开口:“温贤公主近日可有书信送来?她可还好?”
赵封延听出了,这令他恶心粘腻语调的意味,死咬牙槽,痛恶起眼前人:“怎么?猫哭耗子吗?不过,商贾贱种,能当叛贼,无怪乎!”
“范某只是问你有关温贤公主的情况而已,奈何非要提及身份地位?难道小侯爷还把自己当做贵人,而非阶下囚?要知道,我如今能提起的人,往后是想网开一面,难道你想林沅璟沦落到……”
“住嘴!住嘴!你这个贱种!还敢提温贤公主,你有什么资格提?卑贱低劣的下贱玩意,还好你爹娘死了,不然看着你叛国该多伤心啊?哈哈哈哈……”
赵封延是半点不愿听到,林沅璟和那种腌臜之地相提并论,他挣扎着晃动着冰冷的锁链,眼神透着杀意,不停骂着范睦守死去的家人。
而这叫骂,不止宣泄他内心的愤怒,还有掩盖他心里的恐惧。
只是,未等他骂完。
赵封延的舌头便被一刀划过,不能再出声。
范睦守双眼阴毒的擦着满手鲜血,不屑地看着赵封延绷紧颤抖的身躯,以及依旧习惯想发出嘶吼,而张着的嘴。
此刻,却也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范睦守擦完双手,却莫名的兴致颇好。
开始轻声细数过往:“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家人?原来你也知道我双亲是怎么死的,可你们有谁替我至亲说过半句公道?哦,对了,那渣滓因为长街纵马被杀了,我是不是还要多谢小侯爷啊?多谢你告诉我两条人命,比不过长街纵马。”
越回忆过往,范睦守的面容愈发狰狞,他的头又开始发疼,便准备起身离开。
突然,他狞笑回首:“我很想问问小侯爷,你觉得让金贵的温贤公主去当花娘好?还是只委身于范某一人身下好?”
范睦守癫狂的又恨又笑,反手轻拍了几下赵封延的面颊,示意他好好选。
而赵封延却死命晃动着锁链,呜咽呻吟,说不出半句话来。
痛苦到极致,他便不停的撞着柱子,以此宣泄着极端情绪。
见此情景,范睦守却怪异的大笑着,朝营帐走去,转身时,对着看守的士卒吩咐:“伺候好小侯爷,他多手多脚的,容易伤着自己性命懂吗?”
两个士兵听懂了这话,拿起专断筋骨的小刀走上前去。
不一会儿,范睦守的背后传来凄厉的呻吟声,混着锁链的剧裂晃动声。
此一番折磨之后,赵封延也就将将剩一口气了。
回到营帐,范睦守紧紧按着太阳穴,缓解因仇恨而引发的头疼。
只是,他身上也早就染红了一片,烧伤剑伤一起崩裂。
这仇恨并不愿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