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继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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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第一天江应延只在第一天找过林灼一些小麻烦，其余时间在林灼眼里像模像样还算是个人。对于江应延那天将林灼留下坐同桌的那一番说辞，林灼私下问过林镜是否属实。林镜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只是说她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结婚。对于林镜来说还是太艰难和遥远，更不要说结婚对象是那么一个人。
“安安，妈妈不会和他结婚的。”
那人看不上她，林镜苦涩的想，如今她37岁，几乎都能算得上年老色衰的年纪了而且她跟了他那么长时间，说不定人家已经厌倦了。
“是因为我吗？妈妈，不用考虑我的。”
妈妈，你幸福就好。
“不是的，宝贝。”林镜在电话那头轻笑，笑声在林灼耳朵里有些失真，但也极大地安抚了林灼的情绪，“安安，不要这么想，不要把事情拦在自己身上，还有妈妈呢。”
挂断电话后，林灼在天台上待了一会。转学到这所国际学校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林灼还是一个独来独往的学生。他总觉得和班级、学校里的同学之间有一层薄薄的膜，他无论如何也捅不穿。本来江应延还在的话，林灼好歹还是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但是江应延接连三天请假，让林灼成为班级里真正的一座孤岛。
没办法，人一旦没有想说话和玩耍的心情就会把精力放在学习身上，林灼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数学成绩稍微好一些了，只是还是很烂罢了。
班级里也并不是排斥林灼的到来，只是林灼自己将自己排斥在外，觉得自己很异类。温恒在此期间也来找过林灼说话。
“抱歉，林灼，我那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灼反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地方吗？”
“说话倒是真是直接，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但很是遗憾，最起码现在，我只想和你交一个朋友。”温恒耸了耸肩，脸上温和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林灼前17年只有何峰宇这么一个好朋友也只有这一个朋友，当初的小孩子多单纯啊，不带着任何目的。所以面对温恒，林灼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没人教过他。
“不需要，”江应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着林灼的衣领将他往自己的身后带，“温恒，管好你自己，别把注意打到不该打得人身上。”
温恒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很锐利，他靠在桌子上冷声说道：“你凭什么替林灼做决定？凭你要成为林灼的继兄了嘛？”
“是啊，”江应延不在意地说，“继兄这层身份难道不比同学有说服力嘛？”
“不是！江应延，你等等！”江应延之前放学时都会在教室里等一会，但是今天江应延离开的比谁都快。林灼好不容易跟上江应延，还被他瞪了一眼。
“你刚刚跟温恒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蠢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礼貌？你的妈妈难道没教过你怎么样友好的对待别人嘛？”林灼还没缓过气又被江应延拽住衣领，本来就喘不上气现在几乎不能呼吸。
“是，我妈没教过我，”江应延轻蔑地说，“但是你的妈妈又算什么好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小三的儿子也配合我提礼义廉耻？”
林灼被江应延扼住脖颈，他怀疑江应延下一秒会把他活活掐死。意识模糊之际，江应延放开手，他低头看着大口喘气的林灼，轻声说：“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那就跟我来。”
“我不去！”林灼甩开江应延准备去拉他的手，厌恶地说道：“谁知道你安没安好心。”
“呵，我自然是没安好心的。但是林灼，我不会让你早早解脱的，我要你看着林镜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深渊。”江应延被林灼甩开也没恼怒，直接拎着林灼的衣领往前走。林灼比江应延矮上一个头，这样的动作对于江应延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江应延强硬的将林灼往车上带，途中没管林灼的反抗，倒是给江应元发了条消息让他自己回去。
司机见江应元还带着一个人上车有些惊讶，但是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对主人家任何事情都没资格过问。他还是下意识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询问：“是直接回家吗？”
也就是那一眼，让司机感到有些心惊。被江应元带上来的那名少年被人捂住嘴，面色通红，不断地反抗。江应元应该是想要少年安静下来，用一种近乎暧昧的姿势将少年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林灼，坐好！”江应元先是给林灼下达命令，随后又对着司机说，“去江展那里。”
司机欲言又止，但是还是遵从了江应延的话。
奖章就是江应延的父亲，司机的目的地与国际学校隔着大半个海城。车抵达时，天色已晚。
灰青色的光线最容易模糊人的视线。
江应延捏住林灼的下颌，眼神落在他的嘴唇上，轻声说：“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林灼看到，在他对面的那栋别墅大门在此刻被打开，从中走出一对夫妇。一辆黑色卡宴早早被司机停在别墅门口，等待着这对夫妇。
“虽然说现在比较晚，但那也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妈妈吧，林灼？”江应延贴着林灼的耳朵轻声说，“那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想和你的妈妈结婚。”
“可惜啊，林灼，我没同意。”
“我一开始还很好奇，你说江展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为什么偏林镜不可呢？你知道为什么吗，林灼？”
林灼轻轻摇摇头，他察觉到此时的江应延有些危险，下意识像往后退却又被江应延拉住。
“因为林镜怀孕了。”江应延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林灼，生怕错过林灼脸上任何一个有趣的表情，“你想让林镜的孩子被认作是私生子吗？”
“还和我有关系？”林灼有些不解，他此刻在猜想江应延是不是又悄悄掐住自己的脖子了，否则为什么呼吸不上来？
“是没关系，但是林镜要和江展结婚这件事情我不高兴啊。林灼，只要你把我哄开心了，我就答应江展。”江应延在诱骗林灼。
“我不相信！你怎么证明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江应延，你难道没有骗我吗！”林灼的反应很是激烈，江应延没想到看上去温顺的林灼还有只一面，他以为林灼会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绵羊。
他确实有欺骗林灼的地方，但是事情的大体走向是真话。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被我欺骗？”
“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的事情，”江应延凑到林灼的耳边，轻声说道：“顺从我，听我的话，和我谈恋爱。＊”
良久，林灼没有说话。安静的车厢内江应延只能听见林灼急促的喘气声。他在猜测，林灼是不是哭了，是不是也像那天一样漂亮。
“我……”
是我愿意吗，林灼？
“我是个男的，”林灼艰难地说：“我是男的，你也是，我们之间……”
瞧着话说的，就好像林灼之前前来都没有接触到过同性恋一样。
“林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林灼又闭上嘴，他的愿意与不愿意，江应延不关心。江应延在意的只有他的答案，然而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出答案。江应延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很慷慨的给了林灼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
林灼回到家之后，飞快地关上门，好像这样就可以阻隔江应延的所有视线。他行尸走肉般躺倒床上，身体陷入被子里时，他感觉累极了，连闭眼这个举动都做的艰难。
手机消息在不断地弹出消息，除了两条来自何峰宇，其他的全是班级群里关于作业的消息。林灼现在连学都不想上了，更不要说在爬起来写那些看都看不明白的作业。
何峰宇：“你到海城那里生活怎么样？”
何峰宇：“还适应吗？”
林灼：“不适应，何峰宇，我很想你，这里有一个人对我很坏，也没人保护我。”
林灼：“海城的学习进度和速度都很快，我有点吃不消。”
何峰宇没第一时间回复，林灼猜测他可能是去洗澡或者打游戏了。退出与何峰宇的聊天页面之后，林灼一眼看到置顶聊天的“妈妈”。他点进去之后，几乎是报复性的发了三条消息。
“妈妈，你之前让我和江应延好好相处是因为你要和江应延的爸爸结婚吗？”
“妈妈，你怀孕了，那我呢？”
“我可以回到外公外婆身边吗？我不想在这里上学了。”
随后聊天页面又显示出：
您已撤回一条消息。
您已撤回一条消息。
您已撤回一条消息。
“妈妈，晚安。”
在这时，手机又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林灼看着验证消息觉得烦躁但是又不敢不通过。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对面发来一张截图，是对方和江展的聊天记录。
江应延：关于你俩结婚结婚这件事情我现在同意了，但是以后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反悔。
江应延：还有，等她孩子生下来再去领证。
林灼很好奇，江展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权力的掌控着，为什么在结婚这种私人事情上面还需要得到江应延的同意。
江应延：林灼，很快林镜就会告诉你她快要结婚的消息。别忘了我们俩的约定，你也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父亲吧？
“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父亲，就像我一样吗？”林灼轻声问，但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会回复他的问题。“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切都与林灼没关系，所以林镜才会在林灼小的时候把他送到外婆家里，让他远离这一切。林灼想起，那时的外公外婆一点也不喜欢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不提他找一个公道。后来外公外婆年纪逐渐大了，再加上林灼和妈妈长得真的很像，才开始慢慢那接受女儿在十八九岁生下的孽障。
他又想，怎么可能像他一样呢？最起码那个小家伙一道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个会心疼他的哥哥。林灼轻笑了一下，小家伙，你运气真好。来海城的这半个月，林灼几乎没有睡好过。今天，他没去管复杂难解的物理题，也没再忧心第二天江应延会不会给他找麻烦，竟然很快入睡。直到被电话铃声吵醒。
北京时间十点四十九分，林镜来电。
“喂，安安，”林镜的声音很欢快，哪怕在电话中的声音没有平时那么真切，依旧可以听出她的好心情，“每天晚上妈妈去接你，好不好呀？”
林灼听着林镜的声音，心情也不自觉好了一些，他问声说道：“是有什么好事情嘛，怎么这么开心？”
“是有好事，但我得等到明天才能告诉你。”林镜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声音小了一点，有些抱歉，“对不起呀，安安，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啦？”
“没有，我在学习呢。”林灼轻声说，“妈妈，我明天可以请假吗？我想休息一下，这里的学习节奏太快了，我有点吃不消。”
“好，那我还是每天傍晚来接你。”
江应延和他的父亲一点也不相像，或许是江应延遗传母亲的地方多一点，或许是江应延还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打磨，总之，要不是林镜介绍，林灼一点都想不到面前这位儒雅风趣的男士是江应延的父亲。
“小灼，今天把你约出来是想和你说明一件事情，我和你的妈妈正在交往。”江展温和的笑了一下，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林镜的手背，示意林镜放心，“并且你妈妈已经怀孕，我们准备在孩子生下来后在小镜最好的状态结婚。”
交往？
听起来是一个很正经、认真的词。
林灼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在这个瞬间他意识到林镜在以后很可能就不是站在他这一边了，林镜将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事业有成、深爱着她的丈夫，未来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这样也好，妈妈开心就好。
可是林灼还是挣扎的问出：“那为什么现在不结婚呢？”
男人一点窘迫已没有，依旧从容不迫，“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但是我一定会给小镜一个完美的结局。”
因为江应延，林灼知道，是因为江应延还不算是完全松口。结婚这件事情看起来像是在和林灼商量，其实充其量就是通知一声，以免到时候林镜肚子大了，林灼看到后还会惊讶他的妈妈是不是生病了。林灼不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但是不爱一个人是做不出来像林镜那么温柔似水的眼神。
林镜爱江展吗？
林灼想，应该是爱的。林镜应该是爱着对面那个男人的，应该是爱着肚子里还未降生的那个孩子。他想，他没有立场不同意这段爱情，也没有立场眼睁睁看着妈妈不幸福。
关于江应延的答案，林灼想，他有答案了。于是，他主动举起桌上的红酒杯，学者电视剧中那样，和江展碰了一下。
“那我只好祝江叔叔和林镜小姐永远幸福了。”林灼笑着说。
他以为红酒入口会是甜甜的，没想到更多的是苦涩。那一抹苦涩在他的口腔里残存好久，哪怕是回到住的地方依旧久久没有消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继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