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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 ...

  •   海城的夏天很热,灼热的太阳光线穿过万里无云的蓝天直达地面,陆生的植被因此憔悴蔫巴,连焦干的泥土都向外辐射灼人的温度。热岛效应让海城人民置身于蒸笼,在外面行走的每一秒都是无比煎熬。而离这不远处的宁阳镇脱离了循环热风的桎梏。傍山依水,未经工业开发的小镇的空气中还带着来自海洋的湿润气息。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宁阳镇成为海城人避暑的一个好去处。
      尽管宁阳镇的温度较适宜,但是毕竟现在是夏天,正午时连蚂蚁这种爱出门觅食的昆虫都要短暂的躲在泥土下。夏日的正午到两点左右最适合躺在床上睡上一觉,要是哪家的隔音做的不好,就会持续不断的听见外面的聒噪的蝉鸣和偶尔的狗吠声。
      年过六十的老人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声音不大的询问:“小灼?”
      没人回应。
      老人推开门进去,先是往地毯上看一周,没发现那位名叫小灼的少年后才看向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团。
      小灼正睡得香甜。老人没打扰小灼的好梦,见小灼被子盖的整齐,便又向进来时那样蹑手蹑脚的离开。他到达楼下后,老伴正好在切一个西瓜。西瓜的皮很薄很脆,锋利的刀刃往上一靠,多出来一条裂缝的瞬间还可以清楚的听到清脆的裂声。
      西瓜的清甜味瞬间散发在空气总,与穿堂而过的风中的柚子花香势均力敌。
      老人坐下,接过老伴递来的半块瓜。舌尖品到西瓜的甜味时,从城市里跋山涉水的宾利停靠在他们家门前的柿子树下。镇上的旅游产业要么是农家乐,要么是民宿,这两样老人家一项都没涉足。他猜测,这辆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他的女儿,林镜。
      林镜进屋之后,先是给她的妈妈一个拥抱,随后又看向爸爸,询问他烟是否已经完全戒掉了。
      妈妈攥着林镜的手,有些激动又有些哽咽,“瘦了,瘦了。”
      天下的父母对子女的心疼好像永远都会体现在那句“瘦了”上面。
      林镜挽着妈妈的胳膊,亲昵地说道:“再瘦些那才叫好,那才叫漂亮。”在妈妈这里,林镜永远是那个爱鲜妍漂亮的小姑娘,不用担心自己明天的去处,也不用担心儿子的幸福与否。
      林镜从“瘦了”这个话题延申到天南海北,最后一句话将重心落在三人局之外。
      “安安呢?”林镜问,问完之后自己便又笑了。她想,她的安安应该在楼上酣睡。之前林镜就发现安安嗜睡,带去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
      三人闲聊时,停在柿子树下那辆带着尘土的车已经悄然离开。开车的司机轻车熟路转过几个弯,与另一辆同样价值不菲的车在一栋湖边别墅的后院碰面。
      这地原来只是一块适合用来种树的小土堆,后来不知名的人花重金将这块地打造成风景独好的临水别墅。在动工前,知情的宁阳人还猜测这位大老板会用这块地来进行什么商业活动,这栋别墅完工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临水别墅在建成的第三年,迎来了它的主人。
      下午两点半,在地面温度快要达到一天最高温,小灼才悠悠转醒。窗帘应该是外公在他睡觉时替他拉上的,阻挡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小灼还有些懵,他看着天花板好长时间,从纯白的天花板上看到一句话:
      “你暑假作业还没写完。”
      小灼翻了个身,暂时还不想起床去面对四十多张试卷。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房间的门被人敲响。闷闷的女声隔着门响起:“小灼,睡的时间太长的话会导致头疼哦。”
      传到小灼耳朵里的声音也不大,要说熟睡的正常人一般不会被吵醒,但小灼的睡眠向来浅,又加上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妈妈的声音,便一下子从迷糊的状态清醒过来,爬下床去给妈妈开门。
      除去那双和父亲一样温驯的眼睛,小灼几乎是按照林镜的样子复制粘贴。睡醒后还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不服帖的翘着,林镜想伸手去摸摸小灼乱糟糟的头发时,才发现之前总爱和她撒娇的宝宝长成了少年。林灼先是揉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做梦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句:“妈妈。”
      林镜对着儿子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随后说:“不请妈妈进去坐坐?”
      听闻这话,小灼立刻让开身子,学着电视剧里皇帝身边的侍卫:“皇上,您里面请。”
      林镜笑着摸了摸林灼的脑袋,原本就没搭理的头发现在更是乱糟糟的。小灼顶着鸡窝头,将房间那把唯一也是最舒适的椅子拉过来让林镜坐下。
      林镜的生活虽说不是四处奔波但到底是不稳定,当初要是把林灼带在身边肯定也是让小孩吃苦,又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林镜只好把小灼送到外公外婆这里来。林镜记得小灼那时才五岁,委屈巴巴地抱住她的腿问:“妈妈,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我不害怕吃苦的。”她也记得小灼那时的脸肉嘟嘟的,那双看着她永远带笑的眼睛也被泪水迷蒙。
      她看着小灼没说话,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曾经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变成了美貌惊人的少年。她伸手摸了摸林灼的面颊,连着骨肉生长的皮肤像是一块无暇的玉。她有些庆幸,幸好小灼还未彻底张开;可同样也有些忧愁,以后要是护不住小灼那该怎么办?她又想起早死的丈夫,心里有些埋怨,为什么他的基因不能再强大一些呢?问什么不能让孩子多和他像一点呢?
      林灼看着林镜变来变去的脸色,好笑的搂着她,“怎么啦,妈妈?”
      “小灼,你愿意跟着妈妈去海城生活吗?”林镜叹了口气,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去那边上学好不好?”
      说起学校,林镜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剥了那个在学校里欺负小灼的人。她压下心中的怒火,现在依然是小灼熟悉的那副模样。绝大部分时间,林镜和小灼说话时都是以询问的语气,就像现在一样,无论她是下定什么样的决心,面上总是要问过小灼的同意。也想之前无数次那样,小灼笑着同意了妈妈的决策。
      尽管小灼并不是很想离开现在的学校,虽然那里有些人是很恶心,但也不是有和他相处的很好的同学、值得尊敬的老师还有他最铁的哥们嘛?可是他又想,妈妈为了把他接到海城去应该花费了不少心思,连不久前的生日愿望不都是可以和妈妈多多相处嘛?
      他想,有得必有失。
      他愿意和妈妈一起去海城生活,最起码妈妈在哪里受欺负的时候自己可以挺身而出去保护她、安慰她。
      小灼的房间占据最好的地理位置,远处青山绿林中隐约可见碧色湖泊。也许是那汪湖水太过显眼,林镜听着小灼絮絮叨叨说了多久就看了那汪碧水多久。母子俩难得独处且又温情的时光,林镜强迫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去忧心未来还未发生的事情,可随着夕阳逐渐西斜,她的那颗心却愈发焦躁不安。
      她看向小灼,她的不知事的孩子朝她甜甜一笑。
      “妈妈,我们现在已经回家了,就不要在想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好不好?”林灼蹲下身子,像小时候那样将头靠在林镜的腿上,轻声说,“我们这样已经很好啦,不是吗?”
      是的,目前这个局面确实是林镜倾尽所有给小灼最好的,可是她总是不甘,她不想小灼以后也是像她这样依附于别人生活。
      小心翼翼,受人牵制。
      她和李瑾的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得到最好的呢?林镜伸出手,抚摸着小灼的头发。林灼小时候因为死鬼老爸不知遭受多少困难,那时林镜带着他东藏一会、西躲一时,营养什么的也跟不上,即便后来林镜再怎么给小灼补充营养,小灼的发色还是偏黄。
      如今那西沉的太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留在地面上的光线正好落在小灼的身上,整个人都金灿灿的。
      林镜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那句话,“安安要不要交一个新朋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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