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濒死前的最终幻想》徙倚何依

5、改变的方式

　　再次建立信心的三三抱着输了不亏，赢了血赚的心态开始和壹壹针对这个难题的架构进行梳理和方案设计。

　　接近凌晨，三三躺在自己温馨的小床上对壹壹说：“所以，按照时间，你是要醒来了对吗？”
　　壹壹却很苦恼：“我宁愿在你的世界，做一些我擅长的事情，我也不想醒来去解决John的难题。”

　　但是，人总归是要醒来，有些事情也总是要去面对。
　　壹壹的声音逐渐在三三脑海中消失，三三闭上了双眼。

　　睁开眼，三三看到素白的天花板，这也就是意味着，究极完美主义的王壹壹同学，赖床了？
　　这是三三第一次看到壹壹的卧室，极简的装修风格和自己温馨的小窝截然不同，满眼望去只有素白，床头摆放着，《C++ primer plus》《程序员的自我修养》等一系列三三这辈子都不会打开的专业书籍。

　　看着眼前的人毫无动作，三三担忧地问道：“壹壹，不起来吗？”
　　壹壹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起床，又能做什么呢？我本不想这么早醒来，我想沉溺在梦中，沉溺在你的世界，可是生物钟强行将我身体唤醒。”

　　说罢她便将自己深陷被中，三三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无尽的黑暗将两人吞噬，有点喘不上气。
　　眼前的情形令三三有些着急，她暗下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壹壹走出来。思索片刻开口：“那么去找一下好友休闲放松一下？聊聊天，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壹壹不禁自嘲：“好友吗？除了发小外，我哪里还有朋友？”

　　三三固然急的团团转，但也总感觉无从下手，她努力回忆是如何解决朋友间的矛盾：“那也许我们转变思路，你现在苦恼的是John的事情，或许我们当面和John 聊一聊呢? 看看他到底为什么投诉你？问题吗，总得当面解决？”

　　壹壹内心有些松动：“和John 聊一聊吗？可是我不太会和人交流。”

　　许是在被中憋闷的太久，想出来透口气，亦或是她也认为需要和John当面沟通。壹壹将自己的头从被子探出一角，重重地长呼一口气，她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了阳光的踪迹。

　　和John约见在一个街边的露天咖啡馆，壹壹选择了角落的座位，因为这样在相互发生争吵的时候应该不太会引人瞩目。
　　三三听闻壹壹脑海中的想法不解：“为什么你总会觉得你会和John发生争吵呢？”

　　壹壹有些心虚：“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大部分的人和我说话超过三句后都开始神情不对，五分钟后语气开始变得上扬，如果持续下去，发生争吵的概率总是很高”

　　三三很是无奈，却又告诫道：“那这次你听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听我说再回复”
　　半晌，壹壹重重地点头应声。

　　正在脑海中和壹壹交流怎么回复，如何控制情绪的三三，突然望见眼前站立着一个熟悉的外国帅哥。
　　健硕的身材遮挡住她眼前的光亮，三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便开始控诉：“天啊，这个大帅哥是John？就是昨天在你办公室的那个程序员中的极品帅哥？没天理吧，王壹壹，你被投诉是真活该的，我要是你公司女同事，你骂这种大帅哥，我也投诉你......”

　　三三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人，大咧咧地拉开座椅坐下。用单手撑着脸，下一瞬便突然向壹壹靠近，近的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John紧盯着，仿佛要洞穿对方的灵魂，壹壹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恐惧。她无法预知对方下一秒的动作，本能只得往后靠。

　　看着壹壹僵硬的举动，John脸上浮现出恶作剧成功后的笑容，他退出安全距离，脸上的笑意便又大了些：“哈哈哈，壹，你的样子太好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害怕？”

　　壹壹看着眼前这番场景，只得尴尬的端起咖啡杯掩饰着当前的不适和僵硬的肢体。
　　John呡了口这家店的咖啡，出乎意料的不错，挑了挑眉对壹壹说：“fine，不逗你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听到回归正题的壹壹，放下咖啡杯，正了正坐姿，脸上带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对John说：“我目前强制休假中，我听说你投诉我，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工作那里做的不到位吗？还是说你对我有那里不满意的地方？”

　　三三听闻，顿感无奈，立马喊道：“太直接了，你应该先有点铺垫的，不是说好了，先听我号令吗？你到底会不会和人沟通啊？”

　　壹壹没有回应三三，只眼神扒住John的脸，急切的想知道自己被投诉的原因。
　　正在品尝咖啡的John噗嗤一声笑了：“壹，你知道吗？我投诉你的原因，正是因为你这样”

　　壹壹想到刚才三三的忠告，再加上John的回应，开始有了一些反思：“我这样？是，我说话太直接了吗？”

　　John放下咖啡杯，脸上嬉笑的表情荡然无存，严肃地对壹壹说：“说话直接也始终是一个原因吧，但不光是这样。”
　　他顿了顿，眼神对壹壹上下扫视：“你看现在的你，休假中，却还是身着职业装，精神上无法松懈，就像你在公司对待我们一样，休息时间的打打闹闹都会被你提及上班场所，注意音量。
　　工作中一点小问题就会被你揪住不放，仿佛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不允许自己不完美，甚至无法容忍下属的瑕疵，你这样搞的大家人心惶惶，你不累吗？”
　　John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着壹壹的心扉，他继续说道：“你从未和任何同事有过非工作的交流，始终板着自己的脸，仿佛笑容在你身上是奢侈，所以你从未融入过集体，融入过大家，你现在问我投诉你的原因是什么，我想始终需要有人告诉你这些话。”

　　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壹壹强压着颤抖的手拿起的咖啡杯，空气如有万斤压得她无法喘息。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三三却觉得现在气氛阴冷的可怕。透过John的眼睛看到壹壹铁青色的脸，她也不得不同情John，如果每天面对这样的上司确实会很累。

　　三三试探性地开口：“壹壹，或许你会有想改变的想法吗？”
　　壹壹举着咖啡杯掩饰当前的窘态，脑海中回应道：“改变，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就像现在，即使我想有改变那要怎么开始呢？”

　　John看壹壹持续的沉默，他认为这种顽固即使知道了原因也不可能有什么用，他站起，对壹壹说：“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三三看着僵持不下的场面着急了，她对壹壹喊：“如果你想改变，那不妨从现在开始，你对着John说，说出你现在内心深处最想说的话，真诚永远是最打动人的，将你的想法告诉大家，不要自己憋着！”
　　壹壹好似有了什么勇气，她倏然站起，对着John喊：“等一下，如果我现在说我做出改变，你是否可以撤销离职申请？”

　　听到这话的John怔在原地，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话居然是从壹壹口中说出？
　　他顿了顿转过身，冲着壹壹咧出一个从未展现过的笑容，带着和煦的暖意，回应：“不行。”

　　John的回复超出了她俩的预期，壹壹求助：“怎么办啊，不行。你看，我说了没用的。”
　　三三迫切地解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般对小姐妹用这招，立马就和好了，然后说我原谅你啊。”

　　就在她们脑海中激烈讨论之时，眼前突然袭来一张帅脸。
　　John盯着壹壹的眼睛，三三甚至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说：“除非，你要告诉我，你想我留下来的原因？如果你给老板承诺，让我重新回去上班是你重回职场的前提，那么抱歉，我不会去的。还是，你想告诉我，你舍不得我？”

　　John这番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如其来的戏谑令壹壹脸颊染上不自觉的绯红，而此时王一一和王壹壹的大脑均已死机。

　　三三毕竟经验丰富些，她回神后提议：“或许，你要不告诉他你这么说的理由？”

　　壹壹有些扭捏，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其后果：“可是我从来没有向人袒露过心扉，我不确定他知道原因后是否会做出什么无法预知的举动。”

　　三三看眼前的壹壹踟蹰不前，只得喊道：“那如果你一直这么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你始终是无法踏出改变的这一步，不破不立，你现在这样早晚会失去你热爱的事业！ ”

　　心境被三三动摇，壹壹整个人松懈下来，她倚靠在椅背上，重新整理了思绪，迎上John的眼睛：“我并没有向老板承诺让你回来是我重回职场的理由，事实上，我只被强制休假一周。我约你出来并无其他想法，只是有人告诉我，我确实应该要做出改变了，但是我苦于找到症结所在，所以我希望听一下旁人对我的看法。
　　请你撤回离职是临时起意，我觉得你工作能力其实很强，但如果因为我而放弃现在的机遇和发展确实很可惜，并且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想我只要持续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今天给自己做出想要改变的承诺。”

　　John没想到平常一本正经的组长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原本脸上俏皮的神情亦荡然无存，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绪良久，回复：“壹，我从未想过你会说出这些话，既然你这么诚恳，那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下，至于我是否会撤销离职申请，我无法给你答复。”
　　说罢John 站起来，转身对着壹壹挥了挥手，笑着说：“但是如果你说你舍不得我，那我肯定立马就撤销离职申请，但是你现在的理由，容我思考一下，我走了，see you～”

　　看着越走越远的John，壹壹第一次有心神不宁的感觉，她对三三说：“能行吗？”

　　三三也不知事态发展如何，又恢复了往日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个性：“事已至此，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转念一想，三三突然有一个好想法：“那不然你现在突然冲过去给他说，John，实际上是我舍不得你，你别走好不好，然后带着三分羞怯，四分含情，他绝对立马现在就拿起手机撤销离职申请，哈哈哈”

　　壹壹听到不着调的回复，咬牙切齿：“三三，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我对面，我一定先给你一拳。”

　　第一次在壹壹口中听到如此不符合她人设的回应，三三忍俊不禁：“这就对了，哈哈哈，以前的王壹壹怎么会说出给你一拳这种话？这不就是你改变的开始吗？”

　　三三在壹壹脑海中笑的天花乱坠，如果她能看到壹壹的表情，绝对会更加惊愕，因为我们万年扑克脸，老冰山的王壹壹同学，居然有一丝笑容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