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濒死前的最终幻想》徙倚何依

17、争吵爆发

　　三三躺在床上，内心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强烈情绪想要破茧而出，很想知道结果，但又怕知道结果。
　　这一刻自己仿佛回到了高中发试卷的当天，老师一个个的叫着名字，竖起耳朵生怕漏了自己，却又怕下一个是自己。
　　有一根丝线在瘙痒着心底，挠不到，却又一直扰乱心神，惟有深呼吸方能短暂缓解心底的异样。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况且我也做了这么多努力，即使失败也对得起自己！”
　　三三自顾自的给自己打气，一个鲤鱼打挺，离开了温暖的港湾，洗漱整理，踏上了上班的征途。

　　上班路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盛，夏季的湾区天气大抵都是如此，炙热湿润的海风会拂过每一个上班的人，身上溢出的汗液会在衣服上留下盐渍的痕迹。
　　一口冰咖啡入喉，会驱散所有的炎热，这大概就是夏天的意义吧，极热和极寒交织，为夏天带来不同于其他季节的独有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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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在工位上一言不发，她看着窗外，对面写字楼玻璃反射的光直直刺入双眼，阳光过分耀眼了些。
　　许是阳光糊了她的眼睛，站起身，走向窗边，大海依旧在哪里，波澜不惊。炙热的阳光烘烤着世界，想要汲取一切能量的来源。
　　三三望向窗外，虽然阳光和她通过玻璃隔绝，但是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干，汗不断地涌出，自己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她伸手摸了摸玻璃，滚烫，自己的手，冰凉。
　　极热和极寒交织，自己的手印留在窗上。

　　晋升名单，她看了三遍，熟悉的人榜上有名，惟简单六笔书写的自己找寻不到。
　　努力在这一刻，三三觉得很可笑。
　　她觉得自己会难过，会委屈，在这一刻却只有可笑。
　　玻璃上映出自己，看着好像一个小丑，穿着不适宜的衣服，说着不适宜的话，站在台上给大家表演什么叫付出却没有回报。

　　“王一一，你真是可笑，窥得几天成功人士的生活，就开始妄想咸鱼翻身的日子，努力了又怎么样，咸鱼注定是要在泥里趴着，即使老天好像向你伸出一只手，却忘记了咸鱼哪里有手去接受。”

　　三三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很想哭，但是没有眼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玻璃上形成滑稽的倒映。
　　不想再看自己这幅鬼样子，三三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删除晋升邮件，打开工作软件，望着满屏的代码，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某书弹出消息，是群聊，直接退出聊天软件，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其他气力去敷衍任何人，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敷衍。

　　再一次陷入了某种泥潭，没有希望，没有目标，空洞的大脑说不出任何鼓励自己的话语，惟呆呆的坐着，消磨时间。

　　午饭时间三三一个人跑去海边栈道，关闭手机，隔绝外界。坐在海边礁石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海浪一波一波涌来，又一波一波褪去，大海可以卷走万物，也可以暂时卷走自己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放空的大脑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无人，礁石处惟有自己。
　　脚下偶感异样，三三低头一看，海水不知何时已浸湿鞋面，湿乎乎的好不自在。
　　三三站起身准备回退到岸上，双腿因长时间弯曲已有些麻木，她努力着缓慢站起。运动鞋踩在浸湿海水的礁石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僵硬的四肢。

　　脚下一滑，平衡瞬间被打破，三三感受到自己在下坠，光滑的礁石被海水打磨的棱角分明，就在后脑和快礁石接触的那刻，一双手稳稳的拉住自己的手臂。
　　强大的外力从手臂延至全身，三三被人带了起来，直至站稳。

　　“好痛”
　　手臂被人狠狠拿住，三三看向疼痛处，那人手背上的指骨浮出，青筋凸起。五指深陷处泛出青色，血色涌上自己白皙的皮肤。
　　三三顺着手的方向看去，姣好的发型已被汗液浸湿，贴在头皮上，豆大的汗水从脸颊两侧滴落，眼前的李懋大口喘着粗气，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一时竟不知发出什么声响，三三就这么看着李懋，泪水不自觉涌出。

　　李懋看着眼前的人，两行眼泪滑过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脸上的神情平淡却悲伤，仿佛空了壳，怔怔地看着自己。

　　“三三，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
　　三三张了张嘴，想回应，喉头却好像被堵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惟有眼泪止不住的流。

　　李懋松开了紧捏的手臂，先往上一级礁石处走去，等站稳后，向三三伸出手。
　　三三伸手搭上，这是李懋第一次牵三三的手，手掌微微合拢，力道轻柔，手臂用力往上一带，将三三拉至身前。
　　两人行至岸边，李懋松开满是汗的手，伸手擦去三三脸上的泪痕，摸了摸三三的头：“好些了吗？”

　　三三摇了摇头，依旧沉默不语。

　　“我请酸奶帮你组长请假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三三点了点头，依旧的沉默。

　　海水的黏腻裹在身上，三三回家后洗了个澡，淋浴器的水扑向自己的脸颊，此刻的三三回到了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放下了一切防备的她放声大哭，泪水混合着沐浴露，流向下水道。

　　洗完澡，三三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情绪一瞬间的释放，思绪正慢慢回神。
　　墙上的时钟夹角120度，壹壹来了。

　　高强度工作一天的壹壹一闭眼就看到三三现在，在家里？？
　　壹壹好奇的问：“你怎么在家里？”
　　三三夹杂着鼻音回复：“怎么，我不能在家里？”

　　壹壹感受到了三三的神情有些许不对，回忆了下今天本该是晋升结果公示的日子，按照当前的情况，应该是失败了。

　　壹壹小心翼翼地问：“所以......结果是失败吗？”

　　一整天，三三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她逃避工作，逃避手机，逃避人群，现在赤裸裸的被壹壹撕开伤口，三三失控了。
　　“是啊！失败了！是的！失败者！”

　　壹壹看着眼前的情况着急，不会安慰人的她慌不择言：“失败了，失败了我们再继续啊！”

　　三三怒吼：“然后呢？失败了再继续，继续什么？继续晋升吗？再等一年？做好充足的准备和努力再一次的失败告诉自己，我就是不如人？”

　　三三的回复将壹壹的情绪也激到顶端，她喊向三三：“那你就没有想要和你老板聊一下为什么这次晋升没有你的原因吗？”

　　三三情绪失控：“原因，原因，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啊！比我年纪小的人现在职级比我高，意思就是我没有希望，我在老板眼中是废物，一无是处可以了吧！
　　我多可笑啊，做了这么多努力，唯一想为自己努把力的时候上天把门给你关严，告诉你，别努力了，再努力你也不是这块料！”

　　壹壹怒吼道：“努力，你真的努力了吗！是，你努力了两周，你只努力了两周你就想获得他人的认可了？
　　比你年纪小的人现在职级比你高，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他努力了一年了，你呢？一直躺平，这两周找到了努力的目标了，如果你两周的努力抵别人一年的努力，那选了你才是真的不公平！”

　　三三最后的遮羞布就这么被壹壹无情的扯下，三三崩溃了：“是啊！我是咸鱼，我努力了两周毫无意义，你是会一直说教别人，你事业有成，晋升顺利。我呢？咸鱼一个，一辈子在泥潭里翻不了身行了吧！”

　　三三将自己埋入沙发中，用靠垫狠狠地压制自己的头，企图想将壹壹挤出自己的大脑。

　　壹壹被三三的回应惊住，她不擅长吵架，也不会安慰人，现在的处境她束手无策，思来想去，她开口道：“你这样就是在逃避，你说我不要逃避的时候头头是道，现在自己面临也要鼓起勇气啊。”

　　三三自知脑中的想法无法向壹壹隐瞒，自暴自弃的说：“我就是没有勇气，我就是要逃避！我，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三三突如其来的气话将壹壹怼的哑口无言，她完全没有想到三三会说出不想理自己这种话，壹壹怒火中烧：“胆小鬼，你这样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你不想和我说话就不说，我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气头上的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人埋在沙发中发泄情绪，一人按照约定的沉默不语。

　　三三发泄完自己的情绪，昏睡过去，由于壹壹还在自己的世界，三三闭眼也是依旧漆黑一片。

　　一整晚，两人心照不宣，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壹壹提前醒来，被三三气的够呛的自己顶着满满的怒火起床上班。

　　三三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和壹壹大吵一架后情绪已完全抒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是否言语过重。
　　转念一想，壹壹这么说自己也着实过分，今晚三三决定通宵，一口气郁结胸口，这次她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