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回来了。 ...
-
黎诺是在机场的吸烟室找到黎晴。
靠着窗，手里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整个人的思绪显然不知神游到何处。
“姐！”黎诺轻唤。
回头，见是黎诺，黎晴点头，“你来了！”
“啧，一身的烟味！你确定以你这身装扮能出现在老人家面前？”
微笑，“这也就是为什么要你来接我的原因！”
黎诺带黎晴先回了自己的公寓。把自己新买未穿过的裙子丢了过去，“浴室往左！摊到你这样的姐姐，真没好处！做了坏事，还要妹妹给你擦屁股！”
“亲爱的妹妹，请你回想一下，姐姐以前为你擦过多少屁股呢！”
“以前的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黎晴从浴室出来时，一扫在机场的颓废模样，整个人清爽许多。换掉了平日所习惯的中性打扮，也卸掉了习惯性的冷漠，把黎晴从一个知性冷清的女摄影师换成一个温柔清秀的邻家女孩。
但显然，黎诺是个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姐，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现在像是要上战场的模样。”
“等在我面前的，确实有一场名为‘亲情’战争。”
出外这么多年，每逢佳节倍思亲。不是说不想念，但已把自己放逐的黎晴，总是提不起胆回来见他们。
虽然老人在电话里透露了软弱，希望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回来团聚一下。但当她本人真正回来时，却还是被严厉的呵斥，罚跪在家里的大厅。
“哼，亏你还知道回来！”
“爷爷，小晴知道错了！”对于安抚这位老人的情绪，黎晴向来得心应手。
“爸，您看您！小晴没回来时，你就成天念叨着她！人回来，怎么还上这么大火哟！地上凉，天又这么冷，等会把小晴冻着了可不好啊。”说话的是黎晴的婶婶。黎晴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在生活方面，都是这位婶娘照顾着，如同亲女儿一般照料。
“真知道错了？”老人也是心疼了。
黎晴狂点头，一副真诚的模样。
黎诺一下子控制不住笑了。平日里见惯了黎晴御姐的模样，此时化身为小白兔，落差实在太大。
她一笑，叔叔家的孩子黎阳与黎雯也忍不住了。
叔叔见了，皱眉训道，“你们几个，没点规矩！”
三人只得立刻掩嘴，把笑化为无声。
“来来来。小晴啊，端碗茶给爷爷，让爷爷消消气。”婶娘见老人情绪好转，立刻把黎晴从地上拉起。
喝了茶，老人的气总算平息了许多。突然间想起，问二儿子，“你大哥呢？自家闺女回来了，他倒人影都不见一个。”
“大哥开会呢！刚才来了电话，说立即刚回来呢！”
“那你大嫂呢！”
这回叔叔回不了话了。
“罢了罢了，毕竟不是亲生，也不能指望她有多大的热情。”
对于后妈，黎诺是完全没感觉，因为她自幼跟亲妈生活，到处东奔西跑，没有跟这位后妈一起生活过。
可对于黎晴来说，这其中的感情可就如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滋味难言。
没过多久，黎晴与黎诺的爸爸黎城带着他续妻欧阳蓉及他们共同所生育的儿子黎骏回来了。
“小骏，过来，看看是谁回来了？”小孩子一一叫过长辈们后，黎城很开心地带小儿子来到大女儿身边。
“大姐，你好，我是小骏！”男孩已经十三四岁了，出乎人意料的乖巧。
黎晴惊讶地问道，“你认得我？”
“嗯，爸爸常常让我看你的相片呢！”
“你可长得真快！”摸了摸他的头，黎晴向她爸爸说道：“我走那会儿，他才那么大呢。”黎晴边说边有手划了一个圈，“现在一下子就长得那么大了！”
“小孩子长得快！你小时候也这样，每一年回来，都发现你又大了好几倍。”黎城有点感慨。三个孩子中，他错过最多的还是大女儿的成长。虽然离婚后黎诺跟随她母亲生活，见得少。但毕竟小时候那几年还是跟在他身边，算目睹了她的成长。而只有这个大女，一出生就送回老家由她爷爷奶奶带，每年就过年时见上几面，而后回国工作，离婚，再婚，重组家庭，想把她接到身边却被拒绝，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黎晴对这个弟弟很是喜欢，粉粉的脸蛋有让人想掐的冲动。“来，这是给你的礼物。”是从美国带回来的一套变形金刚。
“姐，你可真偏心！”大堂弟黎阳不满，“怎么他的就是变形金刚我的却是一本书？小骏，过来。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读书吗？阳哥哥的书换你手里的玩具好吗？”
黎晴抚额，“阳弟弟，麻烦你别忘了自己是二十六的高龄了。”
黎骏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玩具，一会儿又看看黎阳手中的书，很是犹豫。
“小骏，别理这位坏哥哥！如果你要书，姐姐还可以送你哦！”
“姐，你实在太过偏心了！”右手放在胸口，“噢，我可怜的少男心啊！碎了。”
全家人都被他要宝的行为给逗笑了。
黎雯对于自家哥哥的白痴样实在受不了，大喊道：“妈，把哥塞回你肚子，再重新生下来，会不会变正确一点啊？”
全家又是一阵狂笑。
也化解了黎晴与欧阳蓉打招呼的尴尬。
黎城问他的妻子，“怎么小斐跟乐乐这两个孩子怎么没来？”
“这样的场合，他们来了也不适合！”
“今晚确实不合适。明天你安排一下，在家里面或外面都行，怎么样也要全部孩子都聚一块了，才算一个完整的家。”
“嗯，那没问题的。”
欧阳蓉看看场中间的笑得开怀的黎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个女孩人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但内里却远非纯良之辈。
一顿晚饭下来，有黎晴的俐牙利齿，，黎阳的要宝表现，再有他妹妹不配合的拆台表演，一顿晚饭热闹异常。吃完饭喝喝茶，老人家先回房休息，一场家宴总算告一段落。
“妈，你准备多点被子，我们三姐妹要一块睡！”黎雯喊道。
“哪里来这么大的床给你们挤啊？”
“我们都这么瘦，肯定没问题！”
“婶婶，你不让小雯跟我一起睡，晚上她肯定闹得你跟叔叔没个安稳觉睡。”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姐姐回来也不让她好好休息。”
“婶婶，如果床够大的话，我还想把你一起拉过来睡呢！”黎晴抱住她婶婶的臂膀撒娇道。“我可想你了！”
“你啊，就一张嘴甜！如果真想婶婶，怎么没见你回来看看？”
“对于小晴来说，婶娘您就是我的第二个妈妈！”
“二姐，我受不了大姐了，太肉麻太恶心了！”黎雯嘟囔道。
黎诺配合地搓搓手臂，“我也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这孩子！”婶婶的眼眶是有泪花的痕迹。最后还是克制下来，对女儿说道，“早点睡啊。别吵姐姐。”
晚上，三姐妹挤被窝说了许久的悄悄话。
“姐，有时候真怀疑，我妈才是你亲妈。”后来三人都累了，准备休息了，黎雯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你这丫头，少气点婶婶，就算你有孝心了！”
可惜回应她的是黎雯的轻鼾声。
黎晴生命中非常幸运地遇上了一个心地善良且胸怀大度的婶婶。黎晴出生后不久，婶婶嫁进了黎家，跟在婆婆身后照料这小侄女。黎阳出生后，婶娘领着她与小黎阳出门，总是指着黎晴说，这是我家大闺女，然后再指自家儿子说这是我家二楞子。最后再拍拍肚皮说，还有个小三儿在肚子里呢。
在飞机上睡得够多了，回到家的夜晚自然难眠。见两个妹妹已熟睡，黎晴轻轻起身，披好衣服，来到二楼的阳台。
今天G市难得的寒冷，居然飘起了雪花。原本放在露台上的摇椅，也搬进室内。成双成对的摇椅，并排的放在玻璃前，就如同多年前，两个老人并排坐在摇椅上乘凉，而她与黎阳则像野猴子一样上窜下跳，追逐嬉戏，把婶婶气得直骂，你们两个小混蛋，家里才整理好，又弄乱了。
而她所经历的第一次生死离别，也是在这摇椅上。考试拿了第一名，开心地回家炫耀，却怎么也摇不醒在摇椅上睡着的奶奶。
“奶奶！”黎晴轻叹，那是属于幼年最美好的回忆。“奶奶，小晴回来了！”
轻轻坐下，摊开手中的手机，是黎雯的手机。查找联系人，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按下通话键，没响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小雯？”还是很清醒的声音。
“是我！”黎晴回道。“我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到黎晴以为他已把电话挂了。
“嗯。”那边终于是应了一句。
“我睡不着。”
“时差问题”
“呵！”黎晴嘲笑，“晚上收到女朋友送的礼物了吧？”
“我代她谢谢你！”
“对于我的回来，你不发表任何感想？”
“黎晴，你要来要走，都是自由的。从来没有人束缚你！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回来，我想，这都与我无关了。”
黎晴啪地一声，把手机合上，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