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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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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死后半个多月,新年快到了,街上喜气洋洋,春联福字随处可见,道路两旁的树木也装上了红灯笼。这样繁华热闹的景象,到除夕初一更是攀上顶峰。
邢少诀的这幢别墅小洋楼,装饰得既洋气又喜气,前院花圃修剪了图案,水景边的树上飘满红丝带,枝头灯笼点缀,后花园的入口摆了两樽生肖石像,家里挂着几幅精美年画,还有许多别的巧思打扮。
这样用心过年是邢少诀头一回,毕竟他以前都一个人过,对年味无感,过节不也是过日子,和平常没有不同。
但今年不一样了,除去保姆管家,他家还有池音、江夜、池海……和刘菲菲。
刘菲菲自从知道光头喝粥死后,隔三岔五做噩梦,要和池海一起才睡得着。在这个家里,她也只跟池海说话。她不敢和邢少诀相处,也无颜面对池音。
邢少诀从没怪过她,把她拉到身前,给她塞了个大红包,“过年啊!”
江夜在旁边附和道:“是啊,过年开心点啊菲菲,也不是你的错。”
刘菲菲把红包还给邢少诀,一声不吭地摇着头,坐到了池海身旁。
“菲菲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啊。”邢少诀给了池海两份红包,又朝刘菲菲微抬下巴,意思是其中一份给她。
邢少诀这番话里的“人”,是指刘菲菲爷爷,他没想到刘菲菲这么牵挂她爷爷,甚至要为了她爷爷杀了他。
那天光头中毒身亡后,他才知道粥里有剧毒。他先是错愕,而后是欣赏,没想到刘菲菲还是个有血性的女孩。只不过阴差阳错,最后他没死,死了光头。
“造化弄人。”邢少诀觉得这件事戏剧得可笑,便也笑了出来。
池音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草莓塞他嘴里,不让他聊这话题,“看电视。”
电视里的节目在介绍年夜饭,邢少诀咽了草莓,突然想起昨晚。
“昨晚吃年夜饭那时候,你说你今晚会做两道菜,你真做?”
“不是还没到饭点么?”
“都快六点了,去厨房露两手啊,把你蛋炒饭的秘诀拿出来。”
邢少诀推着池音进厨房,打开橱柜冰箱,他看见什么拿什么,池音抱臂靠着岛台,“不是做蛋炒饭么?你把这些菜全拿出来干什么,你也要露两手?”
“你不是做两道菜吗,蛋炒饭算一道,那不是还有一道?”邢少诀走到支架边上,挑起了围裙。
“我做两道菜也用不上这么多食材,收回去,别占地方。”池音看他一件一件翻找围裙,又问:“你要穿?”
“我是帮你挑啊。”邢少诀说。
“我做饭不用围裙。”池音瞟了他一眼,把桌上的菜全收回去,只留了两盒鸡蛋、几根辣椒、一把葱花。
邢少诀指着桌子,“就这些?”
池音抬眼,“这些还不够?”
“只有鸡蛋,你一道蛋炒饭,另一道饭炒蛋啊。”邢少诀打开鸡蛋盒子。
“蛋炒饭,还有辣椒炒蛋。”池音走到炉灶旁,拿下砧板。
“等等,给你挑了条围裙。”那支架上的围裙有不少,很多还是新的,其中一条是清新柔和的薄荷绿,邢少诀当即相中,取下抛给池音,“这薄荷绿搭你,你信息素也这个味,穿上试试?”
池音接了围裙,却是走到邢少诀面前,“抬手。”
“给我穿啊?”邢少诀站直身子,抬起手臂,歪头笑看池音。
池音把围裙套他身上,拿眼睛上下一扫,提起了一丝浅笑。
邢少诀微低了头,也笑:“好不好看?”
话音未落,池音垂眼凑近了他,他心头一跳,挑眉看着池音,就见池音双手环住他的腰,他眉毛飞得更高。
他静静等着被吻,怎料池音突然退下,池音道:“系好了,你不是喜欢这围裙?喜欢就自己穿。”
“操。”邢少诀气笑,一把抓住池音拉怀里,偏头落下一吻。
池音被亲了个措手不及,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干什么?那我给你再示范一次。”邢少诀往前一步。
池音盯着他,“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邢少诀还是不惹恼他,只占口头便宜,“也不是没睡过,亲个嘴还不行啊?”
“一码归一码。”池音说。
“行,那一码归一码。你也就是碰上我这么个好说话的,换别人上了床,不得要你负责一辈子?”邢少诀语气很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挨.操的是他。
池音懒得和他掰扯,转身回到桌前,从厨具里抽了把刀,“你去煮饭,我先做辣椒炒蛋,然后再做蛋炒饭。”
“真没别的菜了?”邢少诀打开电饭煲取出内胆,去一边洗米。
池音道:“我做的菜,去年在晖周你不是吃过么,当时你怎么和马芳说的,你忘了?你说家里厕所必须得够。”
“哈哈是有这么回事,真记仇,我这句话你得反复拿出来怼吧?”
“是提醒。”
“有什么好提醒?”
“提醒你,我做菜味道一般,做两道就可以了,多了浪费。”
“两道?你那是一道鸡蛋拆成两盘,你这辈子下厨就逮着鸡蛋薅啊。”
邢少诀煮完饭,把身上围裙摘了挂支架上,他走到池音身旁,看着池音切辣椒的生疏刀工,感慨:“杀人刀工这么好,怎么切菜刀工这么差。”
池音把刀给他,“你来。”
“你看着吧。”邢少诀拿过刀,把长袖卷到手腕,接着池音的辣椒往下切。
他切菜的刀工和池音不相上下,一样的生疏,只不过速度快了一点。
池音去旁边打鸡蛋,“你做过饭么,一直都是别人帮你做?”
“我当然做过。”邢少诀把辣椒拢好放碗里,继续切葱花,“你呢,看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也是别人帮着做?”
池音道:“上学吃饭堂,工作吃食堂,偶尔会自己做。”
邢少诀接话道:“做的还全是蛋炒饭,怪不得你做这个最香,原来背后练过,抄起锅铲就是蛋炒饭。”
“比什么都不会好。”池音暗着呛了一句,走到炉灶前开火。
邢少诀笑得漫不经心,他乐得和池音这么你来我往。他喜欢池音,不论是池音的性格长相,还是池音对感情的态度,他都喜欢。
池音看着是个游戏人间的,不主动不承诺不纠缠,如果强硬点便也不拒绝,邢少诀和他相处到现在,确实与他熟悉亲近了,但也清楚他内心仍是封闭的,并不把什么感情当真。所以邢少诀干脆也不当真,一切高兴就好。
虽然山上那一刀让邢少诀又心动又难忘,但池音的无谓态度,也让邢少诀转变了态度,两人都默契地认为——这不清不楚的关系玩玩可以,别认真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米香,金黄蓬松的鸡蛋丝在锅里翻动,加了葱花和调料以后更香了。在翻炒出锅这一步,池音很是得心应手。他的两道菜送上了桌,厨房就要让给真正做菜的阿姨了。
大年初一的饭菜照样丰盛,热菜好酒,大鱼大肉。
只要在这小洋楼里,无论什么身份,大家都聚一起吃。
有打杂的手下跑外面放鞭炮,劈里啪啦响,电视机里也是欢声笑语。邻居过来串门发烟,抓住邢少诀就开始滔滔不绝。虽然都是顺耳的祝福语,但邢少诀听着啰嗦嫌烦,看在第一次过年这么热闹的份上,没有任性地当场走人。
打发了几个半生不熟的近邻,他转身就上楼找池音。踏进了客厅,他看见刘菲菲正一脸闷闷不乐地坐池音身旁。刘菲菲见他出现,起身就跑了出去。
“坐下聊两句。”他一把抓住刘菲菲衣领,一路提到了池音面前,“下面全是大人,你不怕被问成绩?”
池音道:“她级第一。”
“第一啊!”邢少诀笑了,“不错啊,你弟还在下面被人笑,数学连个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
刘菲菲抿了抿嘴,嘟囔道:“好多人都是第一,我不是什么厉害的。”
“还谦虚啊,哦,你这是跟我说话了?”邢少诀指了指自己,“以后不是看到我就走了?”
刘菲菲闭了嘴,没多久又未语泪先流,哽咽着说对不起,她越说越哭,越哭越凶。
池音去给她拿纸巾。邢少诀直接坐地上看她哭。
她哭得冒鼻涕泡,邢少诀赶紧拿手机拍,但被池音一把收走了。
池音道:“不是你要聊聊么?”
“等她哭完聊啊。”邢少诀向后双手撑地,“菲菲姐哭完了说两句。”
刘菲菲道:“邢哥对不起。”
邢少诀道:“还操心我啊?行了就这样,别惦记那光头了。”
那碗毒粥,邢少诀是真没在意。虽然刘菲菲爷爷是蓝血的失控异能者,但他把别人爷爷毙了,孙女想报仇,不是很正常?
再说刘菲菲虽然起了杀意,却不是真有杀心,她也抢回毒粥想倒掉。只是不赶巧,被不知情的保姆给了光头,光头也是自愿喝了,一喝就喝到了阴曹地府。
很多事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执着也没用,但自责似乎能换取一些安心,所以邢少诀不拦着刘菲菲颓丧度日。
刘菲菲哭够了,道歉完又开始道谢,“谢谢邢哥,池哥。”
池音道:“好点了么?”
刘菲菲点了点头,随后看见江夜带着池海上楼。
江夜道:“今年过年可真热闹,邢少,我今晚得赶车回家了,年后见。”
“年后见。”邢少诀一挥手。
江夜摸了一把池海的头,转身要下楼,忽然福至心灵,他又转回身来,对着在场的四个人道:“邢少,要不我给你们拍张照吧?晚上后花园会放烟花,你们就站那,我给你们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