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雨落又逢君》三月山川云和风

11、第十一章：险途送药，烽火渐近

　　晨雾还没散尽，医疗点的门就被轻轻叩响。程风彦站在门口，神色凝重：“邻镇的药铺派人捎信，送药的队伍被困在鹰嘴崖了，昨晚下了场暴雨，山路塌方，车子开不过来。”
　　寺研理手里的药杵猛地顿住，眉头瞬间拧紧：“鹰嘴崖地势险峻，塌方后更难通行。现在医疗点的退烧药只够支撑一天，要是药送不过来，重症病人就危险了。”
　　程倾阅立刻站起身：“研理姐，我去接应！鹰嘴崖我去过，小时候跟着爹打猎，熟得很，走小路能绕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程风彦沉声道，“山路危险，多个人多个照应。你带上工具，我去召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一起清理落石。”
　　“不行！” 寺研理抬头，眼神坚定，“倾阅，你留在医疗点，这里离不开你。我跟程师傅去，我懂急救，万一遇到受伤的送药人，能及时处理。”
　　“研理姐，你一个姑娘家，走那种山路太危险了！” 程倾阅急得直跺脚，“还是我去，我体力好，遇事也能应付。”
　　“现在不是争的时候。” 寺研理打断他，快速收拾药箱，“医疗点的病人需要有人盯着，你留下来给大家换药、分发汤药，这是最重要的事。我跟程师傅去，中午前一定把药带回来。”
　　程风彦也点头：“倾阅，听你研理姐的。你守好医疗点，我们快去快回。”
　　程倾阅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知道再争执也没用，只能咬咬牙：“那你们一定要小心！鹰嘴崖的小路滑，记得抓牢藤蔓，遇到危险就往回走，别硬来。” 他从墙角拿起一把砍柴刀和一个布包，“刀用来砍断荆棘，布包里是干粮和水，还有我昨天采的止血草药，你们带上。”
　　寺研理接过布包，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掌，心里微微一动。她抬头看了程倾阅一眼，轻声说：“放心，我们会安全回来的。”
　　两人带着几个村民，踏着晨露往鹰嘴崖赶去。山路泥泞湿滑，两旁的灌木挂满了水珠，打湿了衣裤。程风彦走在前面，用砍柴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寺研理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
　　“程师傅，你听说了吗？北边的军队已经到了三十里外的柳溪镇，好多人都往咱们青溪镇逃来了。” 一个村民一边清理碎石，一边低声说。
　　程风彦脸色一沉：“消息可靠吗？”
　　“可靠，是我远房表哥捎来的信，他就是从柳溪镇逃出来的，说军队过境，烧杀抢掠，没个安稳地方。”
　　寺研理心里一紧，战乱的阴影果然越来越近了。青溪镇地势偏僻，暂时还算安稳，但如果军队真的打过来，这里也难逃一劫。
　　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鹰嘴崖。塌方的石块堆成了一座小山，送药的马车被堵在另一边，车夫正急得团团转。看到程风彦等人，车夫连忙迎上来：“可算等到你们了！这塌方太严重，我试了好几次都过不去，再晚些，药就该受潮了。”
　　程风彦上前查看了一下塌方情况：“石块不算太大，大家一起动手，应该能清理出一条通道。”
　　村民们立刻拿起工具，开始搬石头、挖泥土。寺研理则走到马车旁，检查药品：“退烧药和消炎药都用油纸包着，没受潮，还好。” 她从药箱里拿出酒精，给车夫擦伤的手臂消毒，“你还好吗？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搬石头的时候蹭破了点皮。” 车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你们赶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大家奋力清理落石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 “轰隆” 一声闷响，几块碎石从崖壁上滚落下来。“小心！” 程风彦一把推开身边的寺研理，自己却被一块碎石砸中了小腿，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程师傅！” 寺研理连忙跑过去，扶起他的腿查看，“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程风彦额头冒出冷汗，却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疼，不影响走路。”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没事！” 寺研理皱着眉，解开他的裤腿，只见小腿上青了一大片，还破了个口子，正在流血，“必须立刻处理，不然容易感染。” 她从药箱里拿出止血粉和纱布，熟练地给伤口止血、包扎。
　　程倾阅在医疗点坐立难安，频频看向门外。黎橘端来一碗热粥，放在他面前：“别急，程师傅和寺姐都是细心的人，会安全回来的。你先喝点粥，不然一会儿没力气干活。”
　　“我吃不下。” 程倾阅叹了口气，“鹰嘴崖那么危险，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不会的。” 黎橘坐在他身边，轻声安慰，“程师傅经验丰富，寺姐又懂急救，他们一定能顺利把药带回来。你现在要是垮了，医疗点的病人怎么办？”
　　程倾阅看着满屋子等待换药的病人，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不能慌。” 他拿起粥，快速喝了下去，然后起身给病人换药。可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
　　鹰嘴崖这边，大家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清理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马车缓缓驶过塌方路段，药品总算安全运了出来。
　　“多谢大家了！” 车夫感激地说，“我这就赶去青溪镇，把药送到医疗点。”
　　“不用，我们跟你一起走。” 程风彦站起身，虽然小腿还隐隐作痛，但依旧挺直了腰板，“路上可能还有危险，我们护送你回去。”
　　寺研理也点头：“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往回走的路上，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程风彦的腿越来越疼，走路也有些跛。寺研理看在眼里，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程师傅，要不你先歇歇，我跟车夫先把药送回去，再来接你。”
　　“不用。” 程风彦摆了摆手，“早点把药送回去，病人才有救。我还能坚持。”
　　又走了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呼救声。“有人吗？快来人救救我们！”
　　几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只见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两个逃难的妇人，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婴儿，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另一个则腿骨骨折，疼得直哼哼。
　　“是逃难的人，孩子好像快不行了。” 寺研理立刻蹲下身，检查婴儿的情况，“是窒息！可能是吸入了太多灰尘，堵塞了气道。”
　　她立刻解开婴儿的衣领，用手指清理他口鼻里的异物，然后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轻轻拍打婴儿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婴儿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太好了，救过来了！” 妇人激动得泪流满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寺研理松了口气，又给骨折的妇人处理伤口：“你的腿骨骨折了，不能乱动，我们先给你固定一下，带你回青溪镇的医疗点再做进一步治疗。”
　　程风彦让村民找来两根树枝和布条，给妇人的腿做了简单的固定，然后几人轮流背着妇人，带着两个逃难的人，继续往青溪镇赶。
　　回到青溪镇时，已经是下午。程倾阅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跑了出来，目光落在寺研理身上，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可当他看到程风彦受伤的腿和被背回来的逃难妇人，又皱起了眉：“怎么回事？程师傅，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程风彦笑了笑，“快把药搬进去，给重症病人用上。”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药品搬进医疗点，寺研理则带着逃难的妇人去处理伤口，程倾阅连忙跟过去帮忙。
　　看着寺研理熟练地给妇人检查、固定骨折的腿，程倾阅忍不住问：“研理姐，你们路上遇到危险了？”
　　寺研理一边缠纱布，一边简单说了路上的情况。程倾阅听着，心里既后怕又敬佩：“研理姐，你真勇敢。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带上我，我能保护你。”
　　寺研理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嘴角微微上扬：“好，下次带上你。”
　　退烧药和消炎药及时送到，医疗点的重症病人终于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到了傍晚，大部分病人的体温都降了下来，咳嗽也减轻了不少。
　　程风彦坐在院子里，黎橘给他换着药，看着他腿上的伤口，忍不住埋怨：“你也太不小心了，明知道塌方危险，还往前冲。”
　　程风彦笑了笑：“当时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再说，保护你们是应该的。”
　　黎橘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继续给他换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气氛温馨而宁静。
　　寺研理和程倾阅坐在医疗点里，看着渐渐好转的病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研理姐，” 程倾阅轻声说，“等流感完全过去了，战乱也没波及到咱们青溪镇，我再带你去看枫叶，好不好？”
　　寺研理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好。”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愿望能否实现，还是个未知数。北边的战乱越来越近，逃难的人也越来越多，青溪镇的安稳，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夜深了，医疗点里的病人都已睡熟。程倾阅和寺研理并肩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漆黑的山林。“研理姐，你说，战争会不会真的打到青溪镇来？” 程倾阅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寺研理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守护好这里的人。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度过难关。”
　　程倾阅点点头，转头看向寺研理。月光下，她的侧脸温柔而坚定，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陪在她身边，守护她，守护青溪镇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