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回响》阿禚

71、鬼妈妈

　　“……你的关注点真奇特。”谢共秋被池越的话梗了一下，旋即翻了个白眼将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开。

　　谢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太阳，犹豫着建议道。

　　“似乎已经中午了，我们要不然先去吃个饭，等下午再去？”

　　江涉川看了一眼田地里已经逐渐在收拾东西，往他们这边走的人群。从大家自身回家做饭的行为上看，也是一个非常准确的时间点。

　　“行啊行啊，刚好饿了，那我们去吃什么？”池越立马附和谢衍的话，说着就要扶着谢共秋往回走。

　　夏犹卿倒是没说话，只是在离开时脚步稍顿，选择走在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前面几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谢衍笑着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发现少了一个人，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身后。

　　夏犹卿一个人双手插兜走在了最后面，他们中间隔了几个拿着农具正在聊天的阿姨。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衍的注视，夏犹卿看过去冲他抬了抬下巴，催促他转过头去。

　　“诶，不是我说，这里的饭是不是放药了？怎么能吃上瘾呢，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吃。”

　　池越从一开始领略到美食的滋味之后，吃任何一个东西都觉得分外好吃，完全不输外面世界的。

　　“那你举报吧，把所有的店全部都一网打尽。”谢共秋信口胡诌，随便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

　　即使是个假建议，但是还是遭到了池越的强烈反对。

　　“那不行！一网打尽之后我吃什么啊？！那不行。”

　　怀疑是要怀疑的，一网打尽是要拒绝的。

　　怎么什么样子都不行，这家伙属难伺候的。

　　谢衍听着两人的对话勾唇笑了笑，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身后不远处，阿姨们的聊天内容上。

　　阿姨们似乎并没有将前面的几人当成聊天的阻碍，依旧什么八卦脏话之类的，全部都和盘托出。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在无形中得到更多的八卦。

　　“狗娘养的，她儿媳妇怎么都生下来了？都怪这阵子太忙了，诅咒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阿姨说着说着厌恶的吐了口唾液，像是说完之后就沾染到对方气息似的生理性厌恶。

　　“诶！你说归说，人家儿媳妇可跟她婆婆不一样。”

　　“可不是嘛，你再咒到人家儿媳妇身上去，那人家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阿姨也知道这个理，但是还是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真真是白瞎这么好的一个闺女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死老太婆，真是倒大霉了。”

　　“是啊，这都是命啊，谁又能做的了主。”

　　骂人的话题结束之后，气氛安静了几分钟，又突然开始打听。

　　“明天满月宴你们去不去？给个准信儿？”

　　“我不去。”阿姨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于是她又将视线转向其他人，大家的表情都是异常统一的沉默不说话，也都不停的思考。

　　“我是不太想去，前段时间才吵完架，还是不去了，省的犯恶心。”

　　“我也不想，我们两家还是一直保持着不说话的关系最好。”

　　“我们倒是没有过仇恨……算了，我让我家那口子去吧，我也有点不乐意去。”

　　大家一商量，都选择明天不去满月宴。随后便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对他们也毫无用处。

　　从已知的信息上推断，他们所说的死老太婆，应该就是鬼妈妈的婆婆。

　　并且从信息的内容上看，鬼妈妈的婆婆似乎并不是一个善茬儿，但她本人似乎正好相反。

　　那么就不免让人担心她婆媳关系方面了。

　　由于几人和阿姨们要去的地方是大致相同的方向，于是直到再次进入繁华的街道后，阿姨们才扛着农具转身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吃啥吃啥吃啥吃啥吃啥。”池越一听到热闹的叫卖声就开始复读机式的不停的重复，听的让人想把它的发条给拆掉。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边的摊位，和路边的牌子上开始不停的搜寻，试图找到能看到可以激发自己食欲的名字。

　　“这个应该算是火锅吧？”谢衍指着路旁的招牌转头询问大家，牌子上写的是铜锅。

　　应该大概或许，从本质上来讲，也算是大差不差吧，都有肉有菜有调料的。

　　“我历史有点差，但古代应该也有这种吧，应该不是一个形式和样子。”池越挠了挠头，难得为自己之前没有好好学历史而感到有一丝丝的羞愧。

　　“太费时间了，买两个包子就出发。”

　　夏犹卿走过来瞄了一眼牌子上的名字，随后直截了当的说完就往前走。

　　“噢。”谢衍原本兴奋好奇的情绪瞬间被冲走，只剩下垂头丧气的一句应声。

　　谢共秋实在是见不得自己的兄弟是如此丧气的状态，他鼓起勇气反驳。

　　“吃快点应该不会用太多时间的。”

　　他勉强站直壮着胆子，迎上夏犹卿看过来的眼神，然后在对方完全没说话的几秒钟后，勇气陡然熄灭。

　　虽然并没有看到夏犹卿展现过自己的实力，但是莫名感觉地方像是个心狠手辣的，即使面上看不完全。

　　“嘤——川川救我。”

　　谢共秋挣扎着要往江涉川的身边靠过去，但扶他的人是池越，对方怎么会如谢共秋的意呢。

　　池越存心使坏，在谢共秋往他身边靠试图到江涉川身边去时，他故意和对方形成对抗力。

　　两人就这样互相推了起来，许久之后纹丝未动。

　　“你干嘛？”几下之后，谢共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池越呲着个牙开心的不得了，手上依旧用着力。

　　“当然是让你接受审判。”

　　两人又一次就这样“打”了起来，其他人依旧异常习惯的看着。

　　“铜锅很烫，需要的时间多。”

　　夏犹卿说到一半又停了一下，看向身旁的江涉川，以及她空空如也的手。

　　早在江涉川说自己买了个长命锁，但却没有在手上见到任何的东西，夏犹卿就猜测过。

　　谢衍买的手镯都有一个精美的包装，那么江涉川也应该有，他不是没想过江涉川会把东西塞进包里，但碍于包装需要送人，就不可能往包里放。

　　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

　　“你买的银饰应该还没有做好吧？”

　　江涉川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从山上下来之后，要赶在关门之前拿到银饰，我和谢共秋还要去贺医师家里，没那么多时间吃饭，晚上再说。”

　　夏犹卿说了半天，还是在最后补上了句，将吃好吃的的机会留给晚上。

　　“也行，那我想尝一下你们昨天中午买的那个包子，我没吃到。”

　　谢共秋听完之后倒是瞬间顺从了夏犹卿的话，立马吵嚷着要吃昨天他没有吃到的包子。

　　谢衍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指着不远处的那一条岔路口说。

　　“包子应该在那边，我去买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包子铺的位置并不是很远，且买包子也是个简单的活儿，所以对于这个提议大家并没有太多的顾虑，很快就同意下来了。

　　“你万一遇到什么问题别跟别人纠缠直接跑，听到没有？”谢共秋扯了扯谢衍那并不乱的衣服，小声叮嘱道。

　　谢衍低头看着谢共秋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左拉右拉，扯乱又再扯回来，活脱脱就是自家孩子出门前，家长不放心叮嘱的样子。

　　谢衍没反驳也没说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唠叨结束之后，谢衍便自己朝着包子铺的位置出发。

　　谢共秋看着谢衍那越走越远的瘦弱背影，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怎么跟看着自己孩子第一次离开家上小学的样子呢。”

　　“前脚是弟弟，后脚就是儿子，问过谢妈妈了吗？”夏犹卿侧头，懒洋洋的问道。

　　情绪正处在异常饱满阶段的谢共秋，被夏犹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我只是个比喻，你别上纲上线啊。”谢共秋眼珠子转了转，强硬的将话题瞬间终结掉。

　　“最好是。”夏犹卿慢条斯理的回应。

　　谢衍揣着谢共秋塞给自己的钱，往包子铺走去。不知道这个点还会不会有包子了，但是总得碰碰运气。

　　走了很久很久之后，在谢衍走到已经觉得非常累的时候，依旧没有走到包子铺的位置。

　　谢衍气喘吁吁的看向自己的身后，依旧是异常热闹的街道，只是觉得这个街道似乎看不到头。

　　包子铺的位置应该就在宿舍楼旁的小巷子出来之后的路对面，距离他和朋友们分开的位置很近的。

　　但是奇怪的是怎么走都找不到，似乎这条路完全没有尽头。

　　谢衍想到这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又出问题了？”

　　早在最开始在柳家主家里，在面对族长的询问时，就出现过一次状似马赛克一样的情况，时间也迅速快进了很多。

　　而面对这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他则是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这次和之前的是一样的？

　　谢衍喘了口气摇摇晃晃的走到路边，弯腰一屁股坐了下去。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等着奇怪的现象结束，说不定到时候就已经买到包子了。

　　谢衍坐在路边用手掌托着脸，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下一秒钟。

　　眼前的画面开始以倍速的样子快速播放，行人脚步飞快的消失在街道上，叫卖声快速交缠在一起倍速播放。

　　头顶太阳照射下来的光，在地面上快速的从左到右划过。

　　这是谢衍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看呆了。但预想当中的结束画面却并没有发生，眼前的场景依旧在不停继续，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谢衍也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这时也不想着休息了，立马就从地上窜了起来。

　　面对眼前快速走过的行人，他完全不敢伸手拉住对方，他怕自己的手臂因此受伤，犹豫再三便直接走到路旁叫卖的商贩身旁。

　　“香膏香膏，好闻的香膏，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看一看啊……”

　　这一串叫卖声和揽客的声音，语气平淡语速飞快的一遍遍重复，手上摆弄香膏的动作也在一遍遍的重复。

　　对方现在的状态完全像是处在一个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谢衍站在他身边，看着面前一直重复的人，犹豫着出声叫住他。

　　“你好。”

　　原本以为对方根本就不会有反应的谢衍，却在商贩突然转身的瞬间被吓了一跳。

　　“你要买香膏吗？想要什么香型的？我们这里有花香果香，您需要什么吗？”

　　随后便是再次的重复，且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谢衍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直飞快一张一合的嘴唇，莫名觉得十分诡异。

　　他下意识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

　　这次对方倒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不停重复，且拿着香膏朝着谢衍一步步逼近。

　　谢衍盯着越走越近的脸，呼吸一窒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后背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商贩一步步的逼近，谢衍不停的往后退，两人嘴里都在喋喋不休个什么。

　　‘砰’

　　小腿猛地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身体下意识往后靠，但后背处空无一物，小腿旁的障碍物且是实打实的存在。

　　身体的重心逐渐偏离，谢衍下意识伸出手，想撑着地面稳住自己的身体。

　　掌心处传来微弱的刺痛感，谢衍‘嘶’了一声，翻开手掌是几条带血的仅仅是破血的擦伤。

　　等他再抬起头时，原本还在倍速的街道早已恢复原样。池越弯腰将他的大脸怼到谢衍的面前，满眼都是好奇的打量。

　　察觉到对方的瞳孔聚焦后，才不解的询问出声。

　　“角色扮演？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