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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三古镇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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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你遇见一个人多久,就需要多久的时间忘记他。
阿落在异界呆了不过两个月,如今已经过了两年。
她本以为,晏九离的消息,不会再牵动她的心弦。
可当微风穿过窗棂时,带来了一丝曼珠沙华的香气,但这香气却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听到他‘好事将近’,怎么会这么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他…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九。” 飞飞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自顾自的嚼着花瓣。
“是...和谁?”
她竭力支撑着身体,手上的动作似乎在继续整理床铺,但被褥却反复叠放,让人分不清是该展开还是收起。
“万参堂家的二小姐,芝香。”
是她,竟然是她!
飞飞没注意到阿落的不对劲,感叹道;“倒也算是个佳话。”
从他口中,阿落得知,芝香自从在花楼受了惊吓,大病了一场。
这两年里,晏九离隔三差五会给她送一些名贵的礼品。她本就对救她于为难的二殿下有好感,每次收到这些都是红着脸接受,朝思暮想的,情难自拔。
白参看得出女儿的心意,于是求见了魔尊替女儿定亲。
魔尊本就头疼他大儿子造下的荒唐行径,如此一来,既能安抚民众,也能挽回一些皇室声望,当即拍板准予。
阿落不认识芝香,可听此言,也能猜得出芝香是个温婉动人的柔弱女子。
一个是野心勃勃的魔,一个是蕙质兰心的妖,郎有情妾有意,怎的不算佳话呢。
阿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发热。
窗外朦胧的明月,照的人头晕,她缓着呼吸,争取让心里的小人安静下来。
后来飞飞再说了些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飞飞见她不说话,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便也变回了蜻蜓的状态,停在窗檐上呼呼大睡。
她连外衫都没脱,攥着这支鹊桥簪,躺在床上发呆。
脑海中回荡着持续的轰鸣,魔古山的时光在夜幕下一幕幕重现,逐渐扩散。
回忆宛如无情的野兽,无情地侵蚀着她的思绪。
窗外夜风的呼啸声让她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只是与她而言,太过刺耳。
“应该祝福他的”,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成亲是好事,应该祝福他。”
一夜无眠。
隔日,她尽力维持日常的平静,照例开铺营业,然而晏九离的面容却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
炉火上的水已经煮干,直到刺鼻的焦味充斥整个房间,她才猛然回神,惊慌失措地熄灭炉火,转头一看,发现店里的客人早就离去了。
秋风卷着落叶,摇曳着,飞舞着,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她就这么坐着,飞飞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她好像听不到一般。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降临。
夜色比往常更加深沉。
镇上的其他人家早已闭门歇息,唯独阿落的店铺依旧灯火通明,那摇曳的烛光使得她的发簪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的微光。
*
“阿落,阿落。”
徐无厌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她才回过神来。
“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你在想什么呢?”
徐无厌熟门熟路的从铺子里拿了壶清茶,这是阿落铺子里唯一能入口的茶。
“没想什么。” 她揉了揉衣袖,有些恍惚的问道:“这么晚了,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要和师傅去捉妖,可能得过些时候才能来了。” 徐无厌喝着茶水,缓缓开口。
阿落不想再多说什么,趴在了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开口:“嗯,你注意安全。”
徐无厌看着她不理会自己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衣袖里给她买的陶笛拿出来,念了句:“我把东西放你屋里了。”
阿落还是趴在桌子上,没回应也没动作。
“小妖,找死!”
一声怒吼划破寂静,将阿落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一愣,急忙跑进屋里。
徐无厌紧握手中的利剑,剑锋闪烁着冷冽的青光,映照出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直指藏匿在床上的飞飞。
糟糕,我忘记飞飞还在家里了,阿落急忙挡在飞飞面前:“徐大哥,请您冷静。”
徐大哥的声音冷冽而愤怒,“阿落,你让开!”
阿落摇头,低声解释:“徐大哥,他只是个小妖,不会害人的。”
“妖就是妖,妖物在人间横行,就是该死。” 说罢,他紧握着剑,向前刺去。
阿落转身紧紧抱住飞飞,避无可避,剑刃即将划破她的后背。
徐无厌这才收回了手,眼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阿落,你为何要保护他?”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若是飞飞害了人,我绝不拦你,可他不过是只刚修炼成人形的蜻蜓,绝不会害人的。”
飞飞缩在阿落怀里,小脸吓得煞白,哭着祈求道:“我真的没有害过人,放过我吧。”
“阿落,妖最擅长蛊惑人心,你切莫被他骗了,快些让开!”
徐无言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拉住阿落的胳膊,想把她拉开。
阿落猛然甩开了他的手,语气略带温怒:“徐大哥,你放过飞飞吧!他真的不会害人的。”
徐无厌瞪大了眼睛,“你替妖求情?这两年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怕你受到伤害,我在镇子外设了结界,怕那些妖灵会伤害你,便将它们都杀光,现在,你在同情这些妖?”
他的脸上有愤怒,有质疑,摇曳的烛火照在他脸上,狰狞而恐怖。
徐无厌他...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只觉得他对妖可怕,没想到他对自己也如此。
阿落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蹙眉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徐无厌,那些只是一些连人性都没修炼成的妖灵而已,你何必如此呢?”
“是妖就该死!”他怒吼着,仿佛要迸发出满腔的怨恨:“我的父母均是被妖魔所害,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就必不会让这些妖怪好过!”
怨气缠身,他额前的碎发无风自起,露出右额角的那道长疤,似乎隐藏着什么往事。
看着他的脸,阿落摇摇头,将怀里的飞飞搂紧了几分,再次劝道:“徐大哥,你怨恨太深了,不是所有的妖都该死的。”
他狞笑了几声放下剑,脸色阴沉,“阿落,我从未问过你在魔古山的那些日子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你已经被那个地方影响了,那我就先杀光那些妖,再来杀这一只!” 他看向瑟瑟发抖的飞飞,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诛妖?” 阿落预感到不妙,急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
“我从未忘记被那个异界二殿下关在暗域里,这种奇耻大辱,焉能不报!这两年来,我们师门上下苦心修炼,统一三派,今夜天狗蚀月,妖力受限,那些妖族妖孽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徐无厌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将阿落的手从衣袖上拂去,食指和中指竖于胸前,嘴里念了些什么,随即出门离去。
阿落抬脚追去,未至门檐便被一堵无形的墙触手一刺,弹回身来。
结界!
徐无厌刚才念得那些咒语,是给房间设了结界,现在她出不去了。
飞飞抬起头,圆圆的眼睛满是愤怒,调动全身灵力,绿灵萦身,拼尽全力向着结界冲去。
依旧被重重反弹到了地上,额头霎时渗出鲜血。
“飞飞,你怎么样?”阿落惊呼一声,慌忙扶起了他,看着他脸色惨白,又心疼又生气。
“阿落姐姐,我的家人还在魔古山,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飞飞泪眼婆娑。
“不会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阿落轻轻擦去飞飞额头的鲜血,虽嘴上这么安慰着,其实心里也没底。
以徐无厌现在的状态,很难说他会不会见妖就杀。
徐无厌捉妖的本事,她是见过的。
当时在魔古山的时候,永寂宫的夜幽藤阻断了法术,他依旧能闯进内殿。
若如他所言,天狗食月导致妖力受阻,那么徐无厌与众多捉妖师联手攻打异界,必定是场恶战。
晏九离! 她心中默默念着,你可不能有事!
看着飞飞吐出的血,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血曾打开了关押魔蝎的暗门,或许这个结界也能如此。
她遂起身将桌上的碗摔碎,捡起碎片划破了手掌,鲜血淋漓之际,将手掌触上结界。
果然,在手掌接触结界的一瞬间,灵力破散,瞬间消失。
她顾不上欣喜,回身扶起飞飞:“我们走。”
飞飞幻化成蜻蜓,一人一蜓向镇外疾驰。当他们抵达出口之际,阿落顺利跑出,而飞飞却再次被挡回。
“阿落姐姐,这里还有结界!” 飞飞提醒道。
该死,阿落回身一看,飞飞被拦在了镇子里面,这是徐无厌早就设下阻挡妖灵的结界。
她低头一看手掌的鲜血已经凝固,身边也没有什么利器,她只好拔下头上的“鹊桥”,向着手掌扎去。
紧接着发生的一切,超乎她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