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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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郑元珠斜睨了眼端坐在下首座上的林昭芙，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气，朝她冷笑道：“林二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退位让贤，放着与自家姐姐入宫相伴的机会不要，放着与国公府缔结姻亲的机会也不要，竟是白白拱手送了他人，真是叫人惊叹啊。”
林昭芙知晓她是有意出言刺自己，但如今许多事情她都已想明白，到底她与林晚霁是一家人，断然没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于是假装听不懂那言外之意一般，笑盈盈接话道：“郑姐姐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子姊妹，什么送不送的，我那妹妹蕙质兰心，最是适合进宫为我大姐姐排忧解难了。再说那与萧世子的婚事，这也实在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到底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不愿与萧家定亲，也不能便宜了旁人不是。”
“你倒是大度。”郑元珠瞥了她一眼，仍旧是板着一张脸，冷声道：“我倒不知，你何时与她这般要好了？几日不见，竟是连妹妹都喊得出口了。”
林昭芙思虑片刻，本想解释一番。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在这时，外头忽得有两个丫鬟来禀，说是林三姑娘已然到后苑了。
郑元珠闻言来了兴趣，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修长的丹甲扣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哦？她是一个人在园子里歇息着，还是同什么人一道呢？”
那丫鬟恭敬地垂下头来，很快应声作答：“回姑娘的话，她正同忠勤伯府的二姑娘一道在凉亭里喝茶品茗呢。”
郑元珠闻言，眯了眯眼睛：“哼，又是徐家那个……瞧着也是假模假样讨厌得很，她可真会坏我的事啊。”
林昭芙忽得察觉出来她们谈话的不对，好端端的，郑元珠关心林晚霁来没来作什么？于是坐直了身子，有些警觉道：“郑姐姐，你打听她的动向作什么？”
郑元珠斜睨了她一眼，并未回答，而是散漫开口道：“怎么，往日里你不是最讨厌这个乡下来的堂妹，处处看不惯她么？上次花朝宴你还叫我找她有意出丑，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变了性子？这般心慈手软，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林昭芙见她是真要为难林晚霁，忽得紧张了起来，只好拉上自己的面子，抿唇道：“郑姐姐误会了，只是她再讨厌，到底是我们林家的姑娘，若是出门在外出了什么丑，到底损的是安平侯府的脸面，届时也连累了我不是？姐姐便是看在我的面上，也千万三思行事才是。”
只是自从郑元珠知晓自己被她骗了之后，对她又能有几分真情实谊在呢？她的面子，实在也不值得什么。
郑元珠似是觉得这话好笑，不免轻笑了两声，瞥了瞥她，身子向后仰去，靠在红木椅上：“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好了好了，我有些乏了，都下去吧。”
两个丫鬟闻言，应了声是，随即躬身出了内室。林昭芙只觉得被她盯得发毛，心中不自在得紧，也连忙起身道：“郑姐姐今日繁忙，我就先去后苑，不在此处打扰姐姐了。”
待到林昭芙离了她的院子，郑元珠转了转眼睛，又抬手唤来方才的两个婢女，低声问道：“人可都准备好了？”
那两个丫鬟不动声色，将头垂得很低，见四下无人，这才轻声应答：“姑娘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届时人多口杂，林姑娘不小心失足落了水也是有可能的，必不会叫人起了疑心。”
“如此便好。”郑元珠满意地点点头，十指的丹甲死死嵌入肉里，面上的神情也变得兴奋了起来。
这个林晚霁，明明不过是个破落的商户女，来京城不过几月，凭什么能风风光光地高嫁到镇国公府去？那可是京中多少闺中女子都不敢肖想的人家，竟叫她这么轻易地就定了亲……
想到这里，郑元珠的神情变得有些阴鸷了起来，若不是她当场拒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自己何至于被许配给梁王作侧妃？她倒好，转头便与萧家定了亲，倒像是自己捡了她这个破落户不要的婚事似的。
梁王是皇后所生的嫡子，日后极有可能承继大统的，虽说正妃是出自皇后所在的卢氏，若是她们郑家的女儿当了侧妃，日后保不齐也是个贵妃娘娘，可保郑国公府一代荣宠，郑家自然是欢欢喜喜地接应了圣旨。可她心中总归是不服气的，梁王虽势大，可到底已娶了正妃，她嫁过去也不过是为人妾室罢了，姑母也真是的……
她与皇后斗了这么久，难道真舍得自己的亲侄女嫁过去受那婆母磋磨不成？
都怪那林晚霁，若不是她拒了皇后的旨意，这事儿也不会落在自己头上，自己定然会风风光光地嫁给哪位皇子当正妃，如今一切的计划都被她搅黄了，真是该死……
林昭芙漫步走在回廊上，越想越觉得十分不对劲，若真是无事，郑元珠无凭无据地叫她的侍女打听林晚霁的动向作什么？
难道是看自己如今对她转了态度，怕自己坏了她的筹谋，这才匆忙将自己给赶了出去，不让自己知晓？
若真是这般，那林晚霁……现下岂不是要有危险？
不好……
林昭芙想到这里，慌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后苑的方向飞奔而去。
郑元珠定是又在打林晚霁的算盘，想要暗害于她，不论如何，虽说林昭芙猜不出来郑元珠要使什么法子，总归是得赶紧告诉她有所防备才是。
没过半晌，当林昭芙气喘吁吁地跑到后苑时，瞧见林晚霁正好好地站在凉亭中与徐清漪谈笑风生，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正欲往她那侧走去，就见桥上忽得一阵人潮涌动，人影摩擦之间，有人被推搡掉入了湖中。
只听得“噗通”一声，那女子挣扎了几下，很快便沉入湖里，一时间在场的女眷都慌乱尖叫起来。
那落入湖中的女子，分明就是林晚霁！
林昭芙在回廊顿住了脚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天气虽不寒冷，可那湖水寒凉，还不知有多深，寻常女子如何能够受得？更何况那丫头本就身娇体弱的，自小养在扬州，最是怕冻……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徐清漪惨白着脸色，方才还与她相谈的少女此刻失足坠入湖中，她很快反应过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教养，不住地四处高声呼喊着。一众女眷闻言，到底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随之一道呼喊着，一时间后苑乱成了一团。
很快便有婆子家丁赶了过来，可真要施救时，大家伙儿却犯了难。
府上会水的奴才本就少，若是女子施救，力气不够大，不能将人给一并带上来，体力不支只怕也是无济于事；若是男子入水……
这个世代，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若是叫哪个家丁下人将林晚霁给救了上来，到底是养在闺阁的小姐，堵不住这幽幽众口，又该如何是好？
可到底来赴宴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这般身份的姑娘小姐，若是无人相救，他们郑家岂不是背上了一条人命？
“你们还在这等些什么，快些下去救人啊！”
徐清漪面上露出了十分焦急的神情，被她死死扯住衣袖的婆子叹了一口气，为难道：“姑娘，容老奴说句得罪人的话，不是咱们奴才不愿意救，只是若是外男下水……”
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那未竟之意，一时间竟是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林昭芙恨恨地咬紧了牙关，这个郑元珠，枉她平日里还巴巴地想要同她交好，如今看来，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竟也敢开玩笑！若是叫什么家丁外男给救了上来，湿漉漉的身子叫众人给瞧见了，她妹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等等……她记得，镇国公府的萧小将军，今日好像也来了郑家赴宴吧？
来不及多想，林昭芙心下一横，扭头飞快地往正院跑去。
林晚霁不记得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只觉得耳鼻口腔全都灌进了满满的水，叫她只能不住地扑腾，睁不开眼睛来。
好像是她在凉亭边赏景，却被人给推了下来……林晚霁有些想不起来，可若是无人害她，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失足落水呢？
林晚霁不住地扑腾着，可她不会水，越是扑腾，就陷得越深。
湖水很快没住了她的头顶，她无助地四处挥舞着四肢，可眼前早已被一片浓绿的水给淹没，只听得到岸上不断传来的嘈杂的人声，有好多人在呼喊着，传到她的耳朵里时，却感觉十分的遥远，好像隔着银河天堑一般。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大口的水漫入她的鼻腔，叫她喘不过气来。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之际，她好像感觉有人扑通一声下了水，朝她飞快地扑腾而来。
有人不断托着自己往上游，林晚霁在水中睁开眼睛，看见阳光洒在碧波的水面上，因着摇晃不断划出一道又一道光影。
湖水仍旧不断灌进她的耳朵里，那束光越来越近，刺眼的日光晃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她不断向上挥舞着，身下传来一股力量，将她稳稳地托向那道光圈。
出水的一瞬间，耳畔的呼喊声变得骤然清晰了起来，她只觉得那阳光十分刺眼，不由得闭紧了眼睛。
好像……得救了。
呼。
林晚霁得见天光，重重地长抒了一口气，只是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阵天旋地转间，竟是径直晕了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