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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可爱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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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起肩膀上围着的猫猫,小声密谋,“我把你放到他身上,你把他引过来好不好?”
“喵~”
“好,你同意了。”
珍珠飘到洪知秀的身旁放下猫猫,他感觉到周围空气突然冷了几分,张望了一下什么也没有。
珍珠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给猫猫加油打气,但它只是端坐着看他,许久后,才跳到佛像上,敷衍地用尾巴扫了扫他的手背。
什么?
洪知秀手一缩,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所以,还是幻觉?
他走到那边跟其他人说着自己的发现,几经周折依然没有发现通往三层的入口。
“会不会是有机关什么的?”
“像电视中的,按下开关打开密道。”
“啊,这里有个房间,好多书!”
一行人纷纷挤进那个小房间,卷轴和符纸堆积成山,从中间划线,右半部分被烧成了灰烬。
墙壁上被贴满了黄白符页,洪知秀跟着思考其中隐喻,却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真的够了。
他想,这种低级的幻觉,一次两次过后,就让人无语了。
他顺着力道望去,顿时疑惑起来。
好不容易猫猫把他的注意力引过去,珍珠却被抓住了。
准确来说,在她给猫猫加油打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幽长哀怨的声音。
“大家都在开会呢,你在玩猫?”
珍珠心脏一跳,回头看到一张前所未有诡异的脸。
不同于白衣姐姐恐怖之余略微清秀。
她穿着血色红衣,脸色跟抹了十层粉底似的白,包含双眼在内左右两边不规则布满了眼睛,密密麻麻的,放外面要打上密恐慎入的程度。
珍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看向下肢部分。
哇这个姐姐没有腿!
红衣姐姐发出一声愤怒的质问,珍珠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有在好好工作哦!”
“真的,他们都被吓到了呢!”怕她不信,就拉了拉她的衣角,挤出可爱讨好的笑容。
于是红衣鬼观察玩家,脸色缓和了不少,“行了,跟我去开会。”
“内!”
“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内!”
珍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无论说什么都乖乖回答,惹得红衣鬼睨了她一眼。
怎么笨笨的。
珍珠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吵吵闹闹的,看到红衣鬼,顿时一静。
房间很大,四面铺满红烛,火苗幽幽闪动。
她放眼望去,顿时倒吸一口气。
鬼、控、福、利!
“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吧!”
珍珠颤颤巍巍迈动步伐,闭着眼睛疾步走到角落坐下。
旁边的鬼好奇地凑过来,他浑身带着海腥味,皮肤肿起发白,珍珠看了一眼就没敢多看。
“你是咋死的?”
……
“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不知道呜呜呜……”
话音带着哭腔,那鬼顿时不好意思地坐回去,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哭什么,难道是爱哭鬼?咦,爱哭鬼是鬼吗?不记得了。”
珍珠面向墙壁缓了好久,那些非正常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会议内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事情就是这样,散会!”
红衣鬼走后,其余鬼都没精打采地交流起来。
“唉,以前觉得生不如死,现在死了还想死。”
“你是从哪里被抓过来的?”
“不记得了。”
“希望这次的玩家温柔一点,用符咒打我好疼哦~”
珍珠逐渐被对话内容吸引了注意力,她发现同事们除了长得奇怪了一点,其余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壮起胆子从一张张脸上略过,发现之前见过一面的白衣鬼也在,她也看见了珍珠,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打招呼。
珍珠小狗似的窜过去,在她旁边好奇地问,“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指什么?”
“就是工作什么的。”
“啊……”
白衣姐姐拖长了声音,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才给出回答,“不记得了。”
珍珠丈量了下和其他鬼的距离,小声地问:“前辈是不是不想工作?”
“谁会想工作啊,活着已经工作够了死了还要,要不是这该死的佛——嗯?什么来着,忘了。”
是不是做鬼的记忆里都不太好啊?
珍珠为前辈担忧。
而且既然都不想工作,为什么不离开呢?
珍珠沉思,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珍珠抱着心事,工作也不积极了,三心二意地扮演小尾巴。
到达第三层。
玩家们似乎遭受过一次重大事件,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他们在越来越多的幻觉中看到了一些东西,庞大的黑影占据整张视网膜,滋生无端恐惧;皮肤上莫名出现黏腻的爬行轨迹,他们用手彼此触摸才发现是真的。
十人剧烈奔跑带起尘土飞扬,柳絮一般的细小毛发在空中经久不散,灰尘颗粒连同霉菌腐烂潮湿的气味一同吸入鼻腔。
洪知秀不适地咳嗽,眼尾红红的,溢出点点生理性泪水。
步入三楼的人影一个一个消失,等他双脚踏上三层的地板,发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他捏紧手里的符咒,用深呼吸平稳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
符咒是刚刚从书架里拿出来的,他们发现一本工作手稿,里面字迹已模糊不清,只能连蒙带猜去推测其中写了什么。
大抵经过是这样的:
多年前某位修行之士钟太英得到一本禁书,上面收录着一位无名佛的故事,据说供奉祂得到祂的回应便能实现愿望。
钟太英日夜虔诚地供奉瓜果和动物尸体,祂果然实现了钟太英一个愿望。钟太英本性贪婪狠毒,尝到甜头后更加频繁地供奉,甚至当着祂的面杀掉生灵。
铁锈般的血迹一盆又一盆地干涸,祂的能力越来越强,能够实现的愿望范围更加大了。
然而某一天,钟太英发现祂滋生了自己的意识,邪性、比他更贪婪,它要人类。
钟太英怕了,找来十位正道进行除邪仪式。
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一片空白,没有人知道结果。
但现在看来多半是失败了。
记载中有一页提到符咒是用来压制怪物的,不知道它现在是否还能使用,于是每个人都拿了一些。
三层的氛围格外阴间,像蒙上一层恐怖片滤镜,色调冷而暗。
从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缝隙中溢出幽幽灯线,惨白暗淡地照亮前路,拉扯着他的影子。
他仔细地低头看路前行,小心翼翼跨过地上阻碍的杂物,眼前骤然出现一双腿,令他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霎时间他冷汗就冒出来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真的,再多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也化为了无用功。
他大脑飞速运转,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这是他自己的腿。
镜子。
好多镜子。
扭曲的哈哈镜、破碎的镜片、染着血迹的锋利边缘。
他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另一个他五官扭曲而模糊。
他透过镜子看到一抹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白影,心中突然生出一抹恍然,对比之下她显得如此正常,她虽然像鬼一样发着光,但是暖洋洋的,是温暖的光。
洪知秀转过头呼唤她,干渴的喉管传来轻微刺痛,“呀,你还要玩多久的恶作剧?”
他早就认出她了,在现实有过一面之缘的私生小姐,怎么到了游戏也不敢现身。
不管怎么样,突然就感觉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了,甚至觉得她是那么亲切。
总之,快点过来吧。
在珍珠的视角里,他显得有些滑稽。
因为她的视野范围里一切正常,没有阴沉沉的恐怖滤镜,没有把路都堵住的杂物。
她看见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尽头摆放着一面古铜花纹的镜子,最多也就是空气里灰尘多了一些。
她看到他谨慎地避开空气的模样,脑袋冒着大大的问号。
突然,他像是看到她了一样回头朝她招手,不由得惊奇,这人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他好像认出她了。
她本来也没有再伪装的意思,闻言立即小跑着过去,却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顿住步伐,想到了之前干过的事情,不由得脚趾蜷缩,扭捏地踏着小碎步。
洪知秀定睛注视着她,长及小腿的白裙子像极了晴天娃娃,胸前绳索系成蝴蝶结,按道理来讲应该是披着床单的鬼魂,但是不像。
她的眼周被涂了一层黑黑的东西,嘴巴红红的,不吓人也不恐怖,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万圣节搞怪cos。
女孩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头中分黑长直,表情有些赧然。
啊,kiyo。
很久没有看见这种纯粹可爱的东西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身上点了点她眼角,“你,这里好像褪色了。”
他指着掉色的黑色眼框框,珍珠疑惑地歪歪头。
“莫,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进游戏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用脑袋一想,确实,每个鬼都有鬼的样子,她应该也有的。
心情陡然高涨起来,兴致勃勃地去照镜子。
在洪知秀的眼里,她是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的,他惊愕地朝她伸手,没有抓住她。
好在她很快就回来了,意兴阑珊地嘟囔:“什么嘛,到我这里就过家家似的。”
她还做了整整两分钟的心理准备,怕看到自己可怖的样子呢!
见她一切正常,洪知秀松了口气,眯着眼睛问道:“你是这一局的玩家吗?怎么一开始没有看见你,难道说……你是敌对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