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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入梦 ...

  •   一阵亮眼的光,刺醒了我。
      伸手不见五指,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不清周围。
      灰蒙蒙,倒真称得上是黯然失色。
      摸索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提醒我,现在位于草丛中。
      向前探,一片空气,左脚先尝试着迈腾,右脚紧接着跟上,一步一步,慢吐吐地走出草堆。
      扑闪扑闪的振动感,引起微弱的气流,我清楚地感知这是昆虫在脸庞飞舞。
      甚至还有毛茸茸的触感,不知道是否是粘腻小虫成群结队,附在裸露的皮肤表面,一会指定要泛起红疹子来。
      一个小石头,不注意,嘎嘣脆,骨头错位卡上丢脸的节拍,叮咚,这下玩大发了。
      四下无人,独我一个金鸡独立的半瞎选手,如何是好啊?
      先凑合捡地上结实一点的树枝,辅助着向前进,比蜗牛还要慢了。
      我又累又渴,脑子里冒出一屁股坐下再也不起的想法。
      突然闻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冷香,不知名的东西伸出手,扯扯我的袖管子。
      “干嘛?”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我的嗓音在空气的传播中微微发颤,听着十有九之泄气。
      半响,无人应答,好似刚刚根本就是我一个人的话剧。
      不会吧!不会吧!这什么破地方?还是说我的感觉出错了嘛?
      心理活动折射到面部,那叫一个缤纷多彩的表情大户。
      “噗嗤——”
      “谁?谁在笑?”
      我抖了一激灵,好熟悉的声音,再说几句话我就能猜出来了。
      “你在笑什么呀?”
      “西,是我呀。”
      “木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现在是实体吗?快让我摸摸!”
      话说着一边要去触碰,一边踉跄地不得章法地向前跳动。
      “西,你不要这么激动啊,我就在这里。”
      他把我抱了起来,全身紧绷,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嘞!
      “放松一点,不然身板硬邦邦的,我好像在抱一块会发热的铁板。”
      他在打趣我,我听得一清二楚。可恶,这么僵硬的肢体,我就是毫无办法可言啊啊啊!
      内心奔跑过一万只土拨鼠。
      “那个,木头,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你伤的不轻,当然是带你回家。”
      “家,你在这里也有家吗?”
      “是啊,我在这里也有家,不过也是你的家。”
      “我的,家?”
      “是。我们的家!”
      他说完如释重负,尾调轻快,后面的余音都像是小狗遇见主人开心上扬摇动的尾巴,挠得我心里痒痒的。
      一路上,他哼着小曲,稳稳当当把我抱回家。
      “你去哪里?”
      “我要给你找点草药,你乖乖待在家里。”
      “快点回来。”
      我不再想一个人静静盘踞寂寞之地,而是愿意享受两个人甜蜜的痛苦。
      “西,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可能是盲人感知能力太强,时间流速从他离开的一刻起,就一蹶不振,慢得让人心悸。
      我无法忍受自己残缺的感觉,无法逃避一个人面临孤独和恐惧的事实。
      渐渐地,气温缓缓降低,冷空气想向我逼近,汗毛上水滴一个接着一个跳动,想方设法钻进人的五脏六腑里去。
      体内熊熊燃烧的烈火,浇不灭侵扰来袭的寒气,两股力量纠缠,抗争,最后趋于交融,此时,我已经大汗淋漓。
      庆幸的是,力量交锋融汇的瞬间,我视线突然明朗,恢复正常人应有的光亮。
      打量起我的家,光洁如洗,格调清新,布局简单,还有点小俏皮。
      就是没有另外一位主人的存在,有些空荡荡。
      “木头,你在哪里啊?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的花都要谢了!”
      “木头啊~你还不回来吗?你的…”
      咣当,清脆的心碎声,不对,是清脆的玻璃渣声。
      从天而降一位身着五尺黑色紧身皮衣的蒙面卷毛女人,烈焰红唇,眼睛直勾勾看向我,冒着财狼般荧荧绿光。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你是谁?”
      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不轻不痒的屁话,我看我也是活到临头,分不清大小王了。
      “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呐,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么说她认识我,还和我很熟,可是既然认识干嘛不摘下面罩,坐下屈膝畅谈,反而选择最让人害怕的一种手段,破门而入呢?
      “我应该认识您吗,蒙面女士?”
      听到称呼,她唇边荡起一圈微笑,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你听着,我不会伤害你,而是要带你回去,时间紧张,路上我再慢慢和你解释。”
      她张开斗篷,伸手,我被她海妖般轻盈诱惑的嗓音催眠,下意识牵住她黑色手套下骨节分明的大手。
      “乖孩子,真可爱啊,和我走吧!”
      明明是轻佻的语调,我却嗅出一丝暧昧的占有欲。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这是我留在原地最后的想法。
      然后,就如你所见,我乘上女士的魔法斗篷,结结实实感受一下,云霄飞车的玩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带我走?”
      没了故意的催眠,我重新恢复正常。细瞧之下,茭白的月色,加持出她神秘朦胧的美。
      冷风吹,微微凉,她动动手指,将披风裹住我的身体,挤压走欺人上头的寒气。
      随即美眸一闪,甜甜wink,反差姐姐,我瞬间哑火,没了质问的语调。
      其实,听我解释,我是个不那么颜控的人。
      “我叫定汐,你是萝卜头的时候就会喊我汐姐姐了,现在却翻脸不认识,真让人伤心啊!”
      她的话散落在空中,回荡耳畔,良久,我想破脑袋都记不起,何时多了个汐姐姐,更别提眼前这位时髦、前卫、红唇、大女人了。
      思考的时间一晃而过,乌鸦坐飞机……
      “到了,小萝卜头。”
      这是,阴森古堡,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非常贴合全黑套装的女魔头出没。
      “要换鞋吗?”
      走进大门,看着干净到可以看清毛孔的地板,我脑子里蹦出几个字。
      “换,怎么不换呢?”兴许是我的傻问题,惹得汐姐连说话都染上浓浓的笑意,面罩下的表情,可想而知有多灿烂。
      “哦”,我一手扶着门,两只脚倒腾来倒腾去,把鞋子蜕掉了,展露出奇怪的脚趾和不合身体的小脚。
      脚趾在尴尬的气氛下,受到冷空气的影响,蜷缩合拢,无所适从的惨兮兮。
      “小可爱,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我干什么了吗?她为什么要说我可爱?
      正纳闷呢,她一个公主抱,结实拥我入怀中。
      我情不自禁地摸摸这,摸摸那,好宽广的胸脯,好流畅的肌肉线条,同样的身高,怎么别人身材比例都这么卓越,爆发力如此强悍。
      不行,我要抓紧锻炼身体,恢复大女人应有的模样。
      暗暗咬牙打气的动作,在她怀里,被看得一清二楚。
      “小可爱,你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呢?”
      她的面部虽然黑咕隆咚的,但是声音却是极具穿透力和魅惑感,光是听,就要酥软瘫倒在怀中。
      很快,我双眼一闭,腿一蹬,昏迷不醒。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在森林里迷路了,遇见从前的我…那时,还是天真烂漫的鬼马少女…可惜,一场人为的意外……
      黑色汐女士,如泣如诉,叙述过往的生活,可惜怀中的人儿早已抵不住魔音,陷入睡梦中,酡红一片,红得人心软软糯糯的。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等你记起一切之后,就不会沉耽情事,转向复仇计划的重生了。
      睡吧,睡吧,我的小可爱。
      很快,你就要真正地回来了!”
      一个疯女人扯下面罩,哪里还有蛊惑人心的感觉,只剩下爬满蜈蚣般丑恶疤痕的树皮,松垮可怖。
      字字泣血,可惜怀中的人没有感觉,不然,也会哭得肝肠寸断,心焦不已。
      她抱着她,眼睛里隐隐约约竟浮现出血块,瞳孔发白,红色块状物质,挣扎着,喧闹着,要夺眶而出。
      按耐不住的鲜血,如布帛般轻盈飘舞,一致朝怀中的人席卷,亲昵地碰碰鼻尖,呼吸流动,抬着她,小心翼翼地上身。
      所到之处,皆是艳丽的红,单纯浸润了身体,拂过肌肤纹理,幻化成虹之凤。
      霎时,光洁如洗的地面,倒映出她形如枯槁的面庞,娟娟青丝飞扬,保护好最后的尊颜。
      先前调和气息被彻底打破,剧烈碰撞,一切抵达岑寂的边缘。
      飘带又缓缓垂落,裹挟住我,血色全无的身躯,调皮不知归去。
      风巍巍,草沥沥,炸裂开了地缝,吸纳入它最忠实的信徒。
      别了,美妙而凄惨的女士。
      我恬静的睡颜,和周围的破败不堪,割裂开,直到,双眼煞开。
      “是了,我早该醒了。曾经我们那么单纯无邪,是他,让我们变成这样。
      这欲望的哀嚎,让你无时无刻不在饱受折磨。凭什么相信?我又为何去相信?!”
      话音未落,门被他推开。
      而我的第一反应竟是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真是痴傻,不甘啊!
      那就一起去死,好吗,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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