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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恶犬咬人1 ...

  •   澹台渊回宫后便传了太医。

      太医只说是轻微风寒导致的喉咙肿胀、身体酸痛,开了几幅无关痛痒的补药,让他多加休息,切勿多思多虑。

      梦中林若齐再没来过,似乎真的遵守了与他的约定。

      可澹台渊心里始终有块石头堵着,不上不下。

      这种感觉仿佛是有一把刀时时悬在他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在他某个不注意的瞬间落下,将他砍成两半。

      这种不安感在月国的使团到达都城后到达了顶峰。

      自从和亲后,景朝与月国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不错。边城贸易往来,一时间竟也有了点繁华的景象。

      不过这一切在去年年关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裂变。

      起初只是小摩擦,到后来月国在边境的不断挑衅生事,在今年刚入春的时候更是打响了战号。

      月国军队来势汹汹,景朝一时竟无法抵挡,几个能带兵的将领也不知为何相继遇害,偌大的朝堂竟无一人能出策应对。

      摆在澹台渊面前的只有一个选项:议和。

      月国使团昨日便已入都城,今日就要入宫面圣。

      两国外交,他必须集中精力,将其他杂念全部去除,其余的之后再……

      “使臣到——”

      澹台渊的思绪被强制拉回,他坐在最上首,看向踏入殿内的月国使臣。

      月国这次只派了两名使臣,其余皆是护卫。他们穿着异族服饰,站在百官中央,显得格格不入。

      有站得近的臣子看清了使臣队列中为首之人的脸庞,猛地倒吸了一口寒气。

      动静不大,但在针落可闻的偌大朝堂上格外明显,旁边同僚警告了一眼,不知一个使臣有何可大惊小怪。

      有如此大反应的臣子不知一两个,且都是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在朝为官的老人。他们震惊之余却也不敢言语,彼此交换了惊疑不定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暗中偷窥最上首那位的脸色。

      “叮铃铃……”

      有东西从使臣的队伍中滚落在地,发出铜铃的响动,一路滚到最大殿前方,龙椅的台阶下。

      为首那人不紧不慢走上前来,去追那掉落之物。

      一步,一步,一步,向澹台渊的方向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严密的计算,稳稳地踩在地上,在整个殿内回荡。

      “抱歉,”那人慢悠悠开口,“失礼了。”

      口中说着失礼,语气中却毫无反省之意,反而有一种漫步庭院的闲情逸致。

      可偏偏就是这么简短的几个字,让澹台渊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

      他的注意原本都放在那掉落在地的铜铃上,听到那声音瞬间耳边一片翁鸣,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般僵滞凝固,一时间他只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想抬头去看对方,可眼球却不受控制,逃避似的将视野定格在了铜铃上,不敢挪动分毫。

      一只手出现在视野之中。那手骨节分明,应该是读书写字的手,可偏偏上面布满了大小错落的伤痕,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再往上是一截袖口,银线绣成的月相纹是月国王族的标志。

      直到那手将地上的铜铃捡起,澹台渊失焦的视线定格在一双靴子上。

      那是……永福寺,大雄宝殿,佛像之下,供桌之前,出现在他噩梦中的靴子。

      澹台渊只觉得一阵呼吸急促,“梦里”脖子被掐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听那手的主人不紧不慢开口:“陛下,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澹台渊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得不捏紧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接下来的议事环节更是令他浑身不适,每当他强行逼迫自己保持冷静时,视线都会不自觉与下方站在正中央的人接触,梦里的一切就又翻江倒海而来,如有实质。

      但他不能退缩,这把龙椅、整个景朝,都是他费尽心神得来的,是他的一切。

      对面的人,是月国的使臣。不是别的任何人。

      所幸对面大多数说话的都是另一位使臣,林若齐更多时候都只是现在旁边听。

      就在他终于找回状态,强硬地驳回了对面无理的要求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林若齐开了口: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若改日我们再议。”

      他一说话,澹台渊就忽然陷入了沉默。

      底下有些官员也清楚今日之事需要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的也讨论不出来结果。见澹台渊没反应,有胆大的思忖片刻走上前来附议。

      恰巧此时站在澹台渊身旁的棋儿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陛下,该喝药了。过了时辰再喝恐怕就没那个效力。”

      两人亲密耳语的模样一丝不差地落入林若齐眼中。

      “也好。”澹台渊总算有了个台阶,“那就按秦少傅所言,改日再议。”

      澹台渊正欲起身离开,伸手让棋儿扶。两人手还没碰到,就听下方熟悉的声音再次开了口:

      “姐夫,我们远道而来,你不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客人?”

      不等其他人说话,另一个使臣也附和道:“我们的王妃好歹也是您的前皇后,林兄就是您的小舅子,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想必您也和林兄有许多家常话要说。”

      此话一出,直接点明了林若齐的身份。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瞠目结舌地看向林若齐。

      这下澹台渊想逃避也无法了,只能同意,邀请两位使臣一起用午膳。

      午膳之前棋儿端来一碗汤药:“陛下,太医说了这药要饭前服用。”

      等澹台渊喝完药,棋儿取来一颗蜜饯,被澹台渊推了回去:“不必。上菜吧。”

      “是。”

      宫人们端着精美菜肴鱼贯而入,澹台渊坐上首,月国两人分坐两侧。此时澹台渊才看清林若齐的模样。

      与梦中不同的是,今日他戴了一个眼罩,将左眼遮住了。他的右眼完好无损,与常人无异。

      他看上去依旧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君子风度,与澹台渊说话时也看不出丝毫破绽,甚至还笑着谈起从前的事。

      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

      但他们之间的交谈并不多,只是客气地停留在表面,点到为止。反而另一名月国使臣比较健谈,在席间侃侃而谈,谈起月国的风土人情、景朝这几年边陲贸易的趣事,丝毫不见议和时的咄咄逼人。

      “说来你们景朝的服饰与月国大不相同,我对这些倒是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借一套穿穿看?”

      “别说是借,使臣若是喜欢,朕多送几套,使臣可以带回月国穿。”

      “那感情好。”使臣高兴得很,当即放下了筷子饭也不吃了,“我现在就想穿。”

      澹台渊一愣,旁边林若齐对同伴想一出做一出的做法倒是习以为常:“陛下还要用膳,不如劳烦这位侍从……还不知如何称呼?”

      棋儿恭恭敬敬回答:“棋儿。”

      “齐儿。”林若齐将这两个字咬的很慢,“那便有劳你了。陛下这边由我来侍奉就是。”

      “可……”

      棋儿还未说话,就被那使臣一把钩住了脖子:“还愣着干嘛?我都等不及了!快走快走!”

      棋儿半推半就地被带走,屋子里一下子只剩澹台渊与林若齐两人。

      林若齐站起身,走到了方才棋儿的位置,自然而然地拿起公筷:“陛下,我来替你布菜,你想吃什么?”

      见他不答话,林若齐也不恼,温声道:“这道水晶春笋,我方才见陛下吃了三筷子,想必是喜欢吃,不若多吃一点,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不会有人说闲话。”

      说完,弯腰去夹。那道水晶春笋放在桌子最角落,离得又远,林若齐伸过手的时候,胸腔离澹台渊的肩膀只有半寸,他上半身投下的影子将澹台渊整个人笼罩住,很轻易地将澹台渊困在独属于他的气味中。

      将春笋夹到澹台渊碗里后,他也不急着起身,而是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一手撑着桌面,一手绕过澹台渊扶在他的椅背上,歪头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脸。

      “姐夫,我好想你。”

      澹台渊起身的瞬间被他强硬地按了回去。

      身后人的语气依旧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

      “哗”的一声,澹台渊反手将盛有春笋的碗打碎在了地上。

      “你答应过朕,”他压抑着怒火,“不再出现。”

      林若齐在他耳边轻笑:“姐夫,我答应的只是不出现在你梦中。”

      “你耍我?”

      见他胸腔剧烈起伏,林若齐不知想到什么,瞳孔颜色越发深沉:“我劝姐夫还是不要动怒,对身体可不好。”

      “月国安分了这么多年,突然打过来,那些武将也个个出了事……还有那些梦……是不是都是你在搞鬼?!”

      林若齐笑而不答,撑在桌上的手执着象牙筷,一点点滑上澹台渊的手背,在他反抗之前猛地夹住他的手腕,竟是当即生生将他的腕骨夹断了。

      “你——!”

      澹台渊痛得浑身都在颤抖,抬起另一只手向林若齐的脸而去,半途却猛地僵住,停滞在了半空。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停止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来不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大脑一片空白地倒在了地上。

      桌上菜肴被他打翻了大半,连身上衣物都沾了脏污他也浑然不知,睁大眼睛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捂着心口的手都快痉挛。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刚才已经提醒过姐夫了,”林若齐好整以暇地背着手站在他跟前,垂头欣赏他的丑态,“动怒对身体不好。”

      澹台渊痛得双目猩红,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林若齐蹲下身,此时他终于卸下了脸上的温柔笑意,转而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澹台渊的脸。

      “我只不过在姐夫的身体里下了点蛊毒。”他说,“因为姐夫太不听话了,总是惹我生气。”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就见他抬起一只手悬在澹台渊身上,手中赫然是那枚铜铃。

      澹台渊当即觉得心脏的疼痛化作了实体,在他经脉血液中游动起来。那铜铃放在哪个位置,他就痛到哪里。

      “这叫情人蛊。”林若齐贴心地介绍道,“是月国圣女为了报复负心汉培养的,我觉得很适合姐夫,就问她借来了。”

      林若齐拿着铃铛,顺着澹台渊的胳膊贴在了他那根断裂的手腕上,满意地听见他发出惨叫。

      “这情人蛊不但能让你疼得恨不能去死,同样,也能让你痒得难受,抓心挠肝……”

      随着铃铛响了三声,将澹台渊疼得死去活来的痛感渐渐转变成了一种麻痒,宛若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皮肤之下噬咬,这种感觉在经历过疼痛的地方更加清晰难忍。

      林若齐的手没有停止,又沿着滑到了澹台渊的胸前,一边转换铃音,一边好整以暇地绕着圈。

      澹台渊再也经受不住这种痛痒交替的折磨,何况林若齐故意挑他皮肤最脆弱敏感处,不一会就倒在地上浑身痉挛,只知道抓着林若齐的衣角恳求:

      “停下……停下……”

      林若齐手中动作不停,故意问他:“姐夫这是在求我?”

      澹台渊艰难点头。

      “那好,”林若齐终于笑了起来,“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他一把捞过澹台渊的腰,将浑身酸软无力的人整个翻了个身,摆成了跪趴在地上的姿势。

      澹台渊早就被折磨得没了力气,意识到不对也只能如死鱼一般弹了下脊背,很快被不容分说地按了下去。

      林若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等我高兴了,我就停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恶犬咬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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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已完结 2. 作者专栏求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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