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的新生》橘大福皮皮秋

5、荆棘之巢

　　伊得的摩托车碾过郊外荒草时，奥利文的白衬衫已被染成晚霞色。他们绕过第七个废弃教堂，轮胎在锈蚀的“卡莱茵之星孤儿院”铁牌前刹住。暮色将巴洛克式建筑啃噬成怪兽轮廓，彩窗破碎如溃烂的伤口。
　　“欢迎来到我的第一个监狱。”伊得甩开头盔，后颈蛇形纹身在月光下蠕动。奥利文发现那纹身尾部多出一串数字——“2007.6.17”，正是他被领养又退回的日子。
　　铁门推开时，腐朽气息裹着旧日尖叫涌来。伊得用手机照亮走廊，墙面上布满褪色的身高刻度，最高处停在一米四：“他们总说我被恶魔诅咒长不高。”
　　奥利文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触到冰凉金属。
　　伊得腕间戴着孤儿院的编号铁环，内侧刻着“Eiden 07”——被领养时神父赐的名，最终成了喷漆涂鸦的落款。
　　地下室的铁门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撞开。伊得点燃偷藏的生日蜡烛，火光惊起墙角的蝙蝠群。
　　奥利文在斑驳墙面上发现熟悉的涂鸦：戴锁链的天使，被荆棘缠绕的十字架，还有用蜡笔写就的歪斜字迹“救命”。
　　“这是我的第一间画廊。”伊得踢开角落的破木箱，里面堆满被撕碎的画纸。奥利文拾起半张残页——十岁的伊得把《创世纪》插图改造成飞船升空，上帝被画成机械章鱼。
　　“他们发现这幅画后，罚我抄了三百遍《申命记》。”伊得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腰间的烫伤疤，“用烙铁抄的。”
　　奥利文的指尖悬在疤痕上方，月光从气窗漏进来，将两人的影子钉在墙面。他想起父亲书房里的檀木戒尺，此刻却渴望用唇舌丈量这些更暴烈的伤痕。
　　通往阁楼的木梯吱呀作响，伊得伸手护住奥利文后脑：“小心蜘蛛网，这里住着我的老朋友。”
　　阁楼斜窗积满灰尘，却仍能看见零星光斑。奥利文在梁柱上发现刻痕：无数个“正”字记录着禁闭日夜。
　　“睡不着的时候，我就用钉子刻星座。”伊得指向天花板的凹痕图案，“但总刻不好猎户座——”突然抓住奥利文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直到发现它的腰带三星在这里跳动。”
　　奥利文在对方衬衫下摸到三个凸起的疤痕，排列成完美直线。伊得轻笑：“十二岁用烧红的回形针自制的，厉害吧？”
　　他们在漏雨的阁楼过夜，伊得从墙缝掏出藏了十年的薄荷糖铁盒。
　　“过期了。”奥利文捏着发黏的糖块，却看见糖纸印着和自己耳钉同款的荆棘花纹。
　　“当年每天偷藏一颗，想着逃出去后...”伊得突然将糖按进他唇间，“……要请谁尝尝自由的甜味。”
　　暴雨撞击彩窗的声响中，奥利文主动解开了衬衫。
　　伊得将喷漆罐抵在他心口：“今天教你最棒的纹身技法。”
　　……
　　要说伊得对奥利文是见色起意那倒也不完全是，伊得像是奥利文初领圣餐时偷藏的葡萄酒……此时到了美酒启封的时候。
　　终于是一做到底了。
　　当黎明刺破云层时，孤儿院外墙布满霓虹涂鸦：机械天使怀抱破碎的圣经，齿轮心脏处嵌着奥利文的十字架吊坠。伊得在天使翅尖喷上“Eiden & Olivine”，奥利文补完后半句：“于此处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