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光同行的你》沉雾舟

10、相遇

　　褚凡扶了下眼镜，在众人的打趣下害羞地笑着。
　　然后他和萧落隔开一段距离并肩往大门走去。
　　萧落：“我看你现在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胜券在握了。”
　　褚凡谦虚地笑笑：“我第三次来考试了，考出经验了都，这次准备的充分，看到的题目马上有思路，比起前两次更能控制时间了。”
　　萧落微笑：“有志者事竟成，看来省一等奖要刻你名字了。”
　　褚凡：“哈哈哈，借你吉言。”
　　他们走到校门口，保安遮阳伞下站着一个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花束的少女，踮着脚在校门口张望，见两人身影出现，她笑眯眯地挥动手臂：“褚老师！落落，这儿！”
　　褚凡几乎是跑着冲过去的。他摘掉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上的汗，微汗的手覆盖她的额头：“这么热的天，在这待了多久了，热不热？我都说了我来找你。”
　　林雪灵摇摇头：“不热不热，我刚从西郊坐车过来。”她献上向日葵花束，笑靥如花：“我去了植融生态园，这些向日葵是我上午刚摘的，祝你拔得头筹。”
　　向日葵花束“唰”地横在褚凡眼前：“锵锵！物理之神赐予你力量——”
　　褚凡一脸宠溺的笑，一只手接过了花束。另一只手揉揉女友的头顶，他捧着花束像捧住整个盛夏，林雪灵叽叽喳喳跟他比划生态园的向日葵花海。
　　萧落有些尴尬又有些欣慰地站在旁边，林雪灵突然抽出一支向日葵塞过来给萧落：“落落，拿着，考试辛苦啦。”
　　萧落受宠若惊：“啊，谢谢。”
　　之后林雪灵蹦蹦跳跳地拉着褚凡走了，萧落一个人待在原地，等萧长钧来接她。
　　楚亦善快要结束今天的实践工作，她准备去校外买几瓶饮料给一同实践的同学，她走出校门，校门口阳光炽热，门前十分冷清，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行色匆匆地躲着烈日。
　　萧落走进校门对面的一家文具店，买了一瓶饮料，她站在店门口，仰起头喝饮料的时候正和对面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三个男生染了头发，手里夹着烟，嘴角勾起，歪着头目光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
　　萧落抛出一个凌厉的警告眼神，震慑力十足。
　　三个男生轻蔑一笑，识趣地别过头。
　　楚亦善正走到店铺门口，她猝不及防地再次撞见萧落。萧落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一声尖锐的笑声打破了平静的局面。
　　“他妈今天真晦气啊，居然……居然让我们碰到了麻婆。”黄发男奸诈的笑着，他长得贼眉鼠眼，一笑眼睛绿豆点大，跟老鼠一模一样的，他叫李灿杭。
　　楚亦善脸涨得通红，愤怒地盯着三人。
　　“是你们两个的老婆哦，嘻嘻嘻。”穿紧身裤豆豆鞋的男生笑道。
　　“我说怎么雷永城和李灿杭那么着急来二中，就是因为想老婆了哈哈哈哈”包子脸眯缝眼男生说着还开玩笑的推了两人。
　　楚亦善牙关紧咬，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三人的嘴。她提高音调:“你们住口!”
　　三人反倒捂着肚子夸张的大笑，李荣鑫把燃烧的烟蒂往楚亦善面前一扔：“你们老婆……你们老婆生气了赶紧去哄啊。”
　　萧落握紧塑料瓶，有些担心地看着楚亦善。
　　楚亦善气到极致，却奈何不了三人，这时萧落冰冷的手拽住楚亦善的手腕，把她拉到遮阳棚里面。
　　只见萧落单手抡起商店门口的凳子，金属凳腿砸击地板“砰”的一声响。
　　笑声戛然而止，三人愣了一瞬。
　　店主也被惊动了，从店里走出来指着几人，语气不悦：“要打架别在我店门口打，把我的东西搞坏了要你们赔的。”
　　萧落：“我们不打架，老板放心，这凳子可比某些人的脸皮结实多了。”她指尖轻点凳面，对着几人，表情似笑非笑：“笑啊，怎么不笑了？”她忽然歪头模仿三人夸张的笑声。“呵—呵—呵—，
　　雷永城豆豆鞋碾灭烟头，恶狠狠道：“小嘴叭叭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萧落表现得不卑不亢：“像你们这种不尊重女性，拿女性开玩笑的人更应该去死吧。”
　　李灿杭跳出来叫嚣道：“他妈关你屁事。” 李荣鑫也附和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哈哈哈哈”萧落挑衅地鼓起掌，跟他们之前一样夸张的大笑：“你们终于承认你们是耗子了。”
　　三人顿时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瞪着萧落，尤其是李荣鑫，包子脸气成了花卷：“你他妈找死！”
　　萧落面不改色抬手指向马路的垃圾桶：“垃圾分类学过吗？有害垃圾该去哪——”
　　“或者你们更习惯在污水沟共享巢穴？”
　　三人怒气值达到临界点，他们朝着萧落围拢逼近，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楚亦善一个箭步冲上来把萧落护在身后：“你们想在校门口打架吗。”
　　这句话有力地削弱了三人的气焰，他们咬着牙面面相觑。
　　在一旁观战的老板晃了晃手机:“要对女孩子动手吗，我给你拍下来，店门口也有监控，看的还更全面。”
　　雷永城啐了口痰，拉着两个同伙咬牙切齿道:“今天遇见疯子了，我们走。”
　　老板指着三人的背影怒骂:“有没有素质啊你们，扔一地的烟头也不收拾下。”
　　他们不顾店老板的呼喊灰溜溜地走了。
　　楚亦善脸红红的，她本以为远离了初中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被人看见自己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遭遇，她感到十分难堪。
　　此刻烈日炎炎下，她和萧落之间的气氛略微尴尬。
　　楚亦善低着头，声音弱弱的:“对不起，今天让你看了笑话。”
　　萧落轻叹，盯着楚亦善的眼睛:“你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道歉，该感到羞愧的是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笑话。”
　　楚亦善抿唇，点了点头，她还没完全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萧落递上向日葵：“送给你”
　　楚亦善盯着这支眼前太阳般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征住了，她迎着萧落真挚又带着鼓励的眼神，接过了向日葵。
　　“谢谢。”向日葵触发了某些回忆的开关，她仿佛再一次置身于那个初夏。
　　萧落笑笑：“它很适合你。”她见楚亦善捏着手中的向日葵发愣。
　　萧落猜到楚亦善可能有难言之隐，她快速想了想，语气轻松道：“你跟向日葵一样灿烂，所以很适合你。”
　　楚亦善回过神看着萧落，眼神我见犹怜。
　　萧落找了个台阶：“今天你就当做看到几只老鼠乱窜，没有关系的。我要回去复习啦，你也早点回家吧。”
　　“萧落。”楚亦善在背后叫住了她。
　　萧落见楚亦善咬着下唇，像是在调动所有的勇气，她小声问道：“能不能加一下你的Q/Q。”
　　萧落大方地递出手机：“当然可以，你的Q/Q号是多少。”
　　就这样，萧落收获了一个Q/Q好友，她还注意到楚亦善的头像是抱着锦鲤的动漫少女。

　　钟品胜一行人吃过午饭，便去了植融生态园，生态园坐落于领勘山，这个季节里尽管晌午刚过，漫山遍野的向日葵花海还夹杂着人山人海。
　　金晟双手遮住阳光，眯着眼感叹道：“这么热的天人还不少。”
　　钟品胜道：“这边二十年前还是普普通通的农田，开放成景点人就跟洪水一样涌了进来。”
　　有位叫李维昀的同学问道：“老师，我们后面实践课会不会来这啊？”
　　钟品胜笑：“这个可以有，回去我跟领导沟通。”
　　金晟道：“你确定我们来这上实践课不会人挤人吗？”他指着人海：“你们看这都是来拍照的，我们也来拍张集体照吧，有没有人带照相机的。”
　　没有人带照相机，刚刚竞赛的团体照还是借了别的学校的照相机，这时金晟眼尖地在对面凉亭发现了一个熟人。
　　他穿着防晒衣，戴着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站在凉亭里低头调试照相机。
　　金晟凭借对老同学的精确印象，挥动手臂大声道：“明衍，叶明衍！”
　　叶明衍在嘈杂中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他拿着照相机抬起头，看到是金晟一行人在对面。
　　金晟热情地勾住叶明衍的肩膀，指着他笑道：“我远远地就知道是你小子在这，刚好我们考完复赛，来这看向日葵，想拍几张照片留念。”
　　金晟看着叶明衍的照相机：“能不能麻烦这位专业的摄影师帮我们拍两张呢？”
　　叶明衍笑笑，跟钟品胜打了个招呼，他跟金晟是高一玩得要好的同学，自然这种事他爽快答应。
　　等他按下快门，发现少了一些人。
　　金晟凑上前看成片，叶明衍道：“你们人数不对吧？”
　　金晟：“害，有的人回学校练习实验了，我们这些不指望省一的人就先出来玩了。”
　　“考得怎么样?”
　　“卧槽我们几个进考场的时候信心满满，考出来一个个跟见鬼似得脸色苍白，那题目出的简直了比见鬼还难受。”金晟眼珠转了转，道：“我看我们班——也是你们班的那个漂亮姑娘，叫萧落，她就表现的很淡定，她还回去做实验了，真不愧是一中出来的。”
　　金晟八卦地问道：“你跟她一个班，你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叶明衍眸光一顿，没有回答，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金晟心里默默地叹气，他明明知道这位老同学一向不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隐私。

　　等到下午三点，叶明衍拍摄的差不多，准备去最后一个地方，却在门口指示牌那边见到楚亦善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
　　楚亦善也看到了他，她迅速撇过头，心跳却失了控制，每一拍都如此的掷地有声。
　　其实她知道叶明衍每年都会来生态园拍照，今天她恰好在附近做社会实践，撺掇着女孩们来生态园游玩，她很幸运地碰见了他，这时她又窃喜又近乡情怯。
　　“亦善，亦善，你怎么了。”马尾辫女孩叫她回过神，女孩指着一步步走来的叶明衍道：“你看那个小哥哥手里有相机，要不我们找他拍照。”
　　叶明衍表情淡然，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楚亦善带着怯意，心底压制不住欣喜：“好久不见。”
　　严嘉雪见两人认识，笑道：“正好，我们想拍个照，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个合影。”
　　叶明衍轻轻地点点头。
　　严嘉雪雀跃着推了楚亦善一把：“太好啦！亦善快站中间！”她被推得踉跄半步，抿唇笑着摆好了姿势。

　　叶明衍：“成片我晚上导出来发你Q/Q。”
　　楚亦善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点了点头，问：“谢谢你，你还要去哪里玩吗？”
　　叶明衍顿了下，道：“准备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楚亦善趁叶明衍转身的间隙递上一株向日葵盆栽，手腕上十八籽个个莹润：“这个，请你收下吧。”
　　严嘉雪搭腔道：“对啊，同学，今天谢谢你了，你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收下吧。”
　　叶明衍的目光在向日葵盆栽上停留片刻：“谢谢，不过——”他从背包里抽出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植融园艺部的电话，他们能教你怎么养好它。”
　　“植物比人更需要耐心。”他看着楚亦善，语气温和，“心意我领了，但你比我更适合照顾它。”
　　楚亦善僵在原地，眼底一片失落。
　　严嘉雪赶紧笑着打圆场：“啊哈哈哈，确实盆栽要费好多心力，那同学你跟亦善认识，你就当亦善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可以找她帮忙的啊。”
　　叶明衍笑笑，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望着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背影一点点地缩小在视野里，楚亦善站在原地苦笑，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彻底脱离这个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