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修仙手札》且桃桃

7、想念

　　鸡肉的油脂在高温烤制下，顺着表皮滴落在火中，“滋滋”溅起火苗，香气随着空气透进三人的鼻腔。
　　因为没有足够大的碗盘，肥鸡从架子上取下被安置在一张偌大的油纸上，三人用刀子分食鸡肉，一口咬下烫掉了舌头。

　　看着眼前外酥里能的烤鸡，张角倒是想起那虚影来。

　　她咬着嘴里的鸡翅，又舔了舔顺着虎口滑下的油，细细想来它真的不算罪大恶极，虽然逼着她学功课，但它也偶尔同她玩乐，比如在梦里给她烤鸡烤鹅，变出些糕点什么的。这家伙生前必然是个讲究人，说什么烧烤要涂蜂蜜，还得干烤蘑菇榨出汁水作蘸料，即便这些东西在梦中吃起来都是没味道的。

　　自从周测过后，虚影再也未出现在她的梦里，难道是心愿完成早日投胎去了？
　　这虚影还真是好满足，张角心想，只要自己稍稍用功它便心满意足。
　　说来好笑，它走得这样突然，让她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约莫是可怜它，可怜它一介孤魂野鬼，心愿未了孤苦无依。好歹也相识一场，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烤鸡真香！天天都吃该多好”张角由衷感慨。
　　“好啊，等葫芦养的小鸡长大了，咱们天天吃烤鸡。”西门昭真诚地说
　　“从小养大了就舍不得了，怎会让你杀了吃了。”法珠嗤之以鼻。

　　风卷残云，一只鸡烤熟要花不少时间，三人分食倒是不过片刻。
　　回去的时候二人为西门昭开了院门，他终于不用爬墙出去了。

　　临走之时法珠叫住他
　　“西门公子，下次别爬墙了，院门后退三步，左走五步，捡块石头半角斜抛，我们二人若在自会来开门。”

　　这是陈法珠的特制门铃，要说为什么不用在大门安个符纸铃，因为贵，法珠虽然主修符法，但对此类日常通用型并不精通，请人来得花钱，日常得定期输送灵力，还得考虑维修，不划算。
　　“别丢太重，那是我的窗台，砸坏了门板还得修”张角拿着胰子在水缸边洗手。
　　西门昭心头一暖，灿然一笑：“砸坏了小爷赔你！”

　　折腾了这一来二去，张角躺在床上有些困乏。
　　凑巧半夜竟是下起了雨，凡是下雨天，她都能睡得格外好。

　　雨能抚平万物的声音，只余下水势哗哗。住在高地屋檐下的人，可以听听雨水滴落砖瓦的声音，而在横塘堤岸的人，则要警惕街巷成河。

　　晨起，地犹干燥，未见水渍。是水汽早已蒸发，还是从未有雨。

　　一夜好眠，张角容光焕发，练起剑来也觉事半功倍。一运功调息，竟发觉自己内力又涨，心下疑惑，难道西门家那只肉鸡是什么异宝奇珍？
　　张角特地跑去问了西门昭，想能不能多吃几只，对方回复她就是普通的鸡。
　　“你想想还有什么别的。”
　　“别的？”
　　“妖丹！”“妖丹？”

　　难道是因为吃了那颗妖丹，才让她修为日进千里，这般想来让人有些沮丧，张角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呢。
　　西门昭一脸复杂看着她，“其实你已经很有天分了”。

　　这几日他跟着孤鸿真人学了不少药理，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直接食用妖丹，多是当场毙命，少数会妖魔化但也活不过七日，总的来说就是没什么好下场，像张角这样能把妖丹的消化的人，怕是头一个。
　　张角以为西门昭是在安慰她，回以他一个感动的眼神。
　　西门昭“……”

　　断情峰不愧是二十一主峰，修仙圣地，在这山头练功的日子心无旁骛，灵力充沛日进千里，修为大涨让张角挥剑更是得心应手，这一剑式练了三月有余，某日，雨后初晴，旭日回落，漫天绯红如坠落霞海，剑势舞毕，剑与人同漫天霞光融为一体，犹如天边绽放的野生红花。
　　张角的第一诀，练成了。

　　“三月来总算小成，不辜负日夜辛苦，不错。”清玄子目睹此景，开口说道。
　　“师尊练这招连了多久”张角问道
　　“不足一月”
　　听闻此言张角啧啧惊叹，心中那点自满更是烟消云散，只余下满眼的星火直勾勾对着师尊。

　　清玄子被她直白又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继续道。
　　“再过几日秘境就会打开，你多做些准备，里头环境不比外边，多回顾实用咒文。”

　　学宫主授心法和各类咒文，总之是些极为基础的东西，而通过定期测试的方式会考验弟子的学习进度和内力，其中选拔出达标的弟子，来参加秘境考验。

　　“师尊”
　　“怎么”
　　“我还没有护身法器”张角有些羞涩
　　“你用木剑即可”

　　“你才练了第一诀，功法未成，不是用铁剑的时候，控制不住伤人伤己。”

　　张角内心诽谤：都出剑了可不是为了伤人，哪还来得及管别的？
　　她似是听得见张角的心声“出剑不是为了伤人，是为了护人。”

　　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玦，在上头刻上符咒，再打上络子挂在张角的木剑上。
　　“上头施了镜镜反向咒。”
　　所谓镜镜反向咒，就是可以反射所收到的伤害，而其中程度则是看施咒人的修为，清玄子此举可谓是万无一失。

　　“秘境评测的还是学宫成果，不必过分担忧，无非就是师兄姐弟妹们小大小闹。”

　　秘境测试人员选定，陈法珠和西门昭也都在内。
　　测试的前夜，张角随便温故了一些咒文，比如净身诀之类的，秘境中瘴气丛生，也不便于洗漱自然得准备周全。

　　清点完各类物品，张角拿起自己的木剑看了又看，又细细端摩剑柄上悬挂着的玉玦，美滋滋地笑了。

　　张角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身处梦中。
　　对面的虚影好久不见，许是知道自己失联多日，竟然让人觉得它带了点羞涩

　　张角跳上前“诶，前些日子你去哪了，我可是超额完成得了榜首”
　　“你不为我庆贺吗”对面的虚影毫无反应
　　张角觉着奇怪，又向前几步。
　　她上前几步前面的人影就后退几步，像是可以和她保持距离。

　　“你一个人怪孤单了的，要不出来和我说说话”张角对着它发问，逐步靠近。
　　“你是不是怕你的样子吓着我了，就算我胆子小，但是习惯了就好”
　　下一秒她一个猛冲，扎进雾堆里。
　　只见她额头一痛，似是撞上了什么硬物，鼻息传来一缕雨后栀子的清香，那物体猛地后撤，张角伸手一抓，只抓到了几缕头发。
　　张角看着手里的发丝，光洁顺滑，大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对面的烟雾剧烈抖动，连带着人影也晃动剧烈。
　　涨价见状况不对，扑通跪下大呼：“神仙姐姐，我罪该万死，居然扯下姐姐的头发，姐姐要怪就扯我的头发吧！”

　　对面的虚影生气得很，留下几个大字“不是姐姐”
　　“公子莫怪，公子莫怪！要不这头发我给你扎回去！”说着递出手里的几缕长发
　　对面的人影看起来打定主意不想理她。

　　张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迫你的，我不看你了，你别跑了，成不？”
　　对面的人影依旧一言不发，张角喋喋不休“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不，说嘛说嘛。”

　　良久，纸上出现了几个字“秘境，一帆风顺”，而后身影烟消云散。

　　张角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背上行囊推开门,法珠已在门口笑眼盈盈看望向她。

　　青云宗的秘境是一处天然秘境的残骸幻化而来，原来的秘境早已枯竭，先辈重新注入灵力，滋养在天池之下成了人工秘境，人工秘境内同样灵力充沛，但瘴气比起天然秘境要弱不少，即便如此修士们也必须以内力心法护体。

　　天池湖畔 ，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弟子，有年长的，有年少的。
　　参加试炼的并非只有打算从学宫结业的弟子，早已结业的弟子也常有选择再入秘境。
　　原因也有多样，秘境之内灵力充沛，环境复杂，就算只是残骸所化也富有天材地宝，不少为了精进修行的弟子追求境界突破时常多次出入秘境。
　　其中有不少张角早先认识的师兄师姐，没一会，西门昭也来了，葫芦拿着佩剑跟在身后。
　　三人刚一聚头，又见一伙人到场，其中一女一男极为扎眼，并非单指容貌俊美，而是周身气度和打扮。

　　张角嘀咕了一句：“这是何人？”
　　法珠为她解惑：“你竟不认得这二人？”
　　难道是什么天纵奇才？那我未必就得认识他们呀，张角疑惑。
　　“这二人是有什么大来头？”

　　“那位师姐是攀云真人同玉灵真人的独女，名叫沈慕情，那位师弟是玉灵真人的孪生姊妹玉珑真人的独子，名叫目涑渡。”
　　“哦，这双子之子难道与双生子一般，可有什么特殊之处？”西门昭问出，近日来他看了不少修士修道案例，对此正是好奇。
　　修仙讲究缘分，有时候一家里兄弟姊妹几个未必资质相同，但孪生双子则不然，同根本源往往天赋相近，在修炼上也有说不清的默契，所以双生二子往往修炼同种功法，因着心有灵犀，往往时半功倍。

　　“那倒没有，如此说来倒是没有，不单如此那两位真人也修的不是同种功法，一位属火，一位属冰”

　　“那和我有什么干系？”
　　“那位玉灵真人是你师尊的亲师妹。”

　　原来如此，这倒是头次听说，要说她师尊独来独往，有个师兄妹的也不奇怪。
　　但是看法珠的表情，张角就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那么回事。

　　耳边传来几声耳边的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那位，就是清玄子的首徒”
　　“这下好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诶呀你们这些入门晚的小辈有所不知，这玉灵真人同清玄子师出同门，但却水火不容，当年攀云真人与清玄子本是要定下婚约结为道侣的，结果玉灵真人横刀夺爱，从此扶摇直上，而清玄子心灰意冷，退居断情峰，从此断情绝爱，如今不知小辈碰面可不就是冤家聚头！”

　　张角第一次听到这等的情感密辛，毕竟她师尊一副独来独往断情绝爱的模样，竟不知还有此段不知真假的过往，顿感离谱又神奇。
　　众说纷纭的这段复杂三角恋，主人公的明明是三人，但站在主舞台的却是两位女仙，那位男仙好似是件战利品，谁赢得了比赛即可获得。

　　“快看呀”“盯着呢”
　　“诶呀他看过来了”
　　人群依旧窃窃私语。

　　张角察觉了一处目光投来，顺着望去，是那位叫目涑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