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十年代吃软饭》秦骁秦

24、第 24 章

　　秦家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想过小姑娘被拐可能有隐情，小说里也看过不少，像是家中保姆嫉妒仇恨雇主家然后报复，亦或者小姑娘的叔叔婶婶之类的亲戚和小姑娘一家有利益纠葛。

　　但他确实没想到是奶奶亲手卖掉的，甚至都不曾假手于旁人。是亲生的吗？这得多大的仇怨才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还有这得有多蠢才选择自己动手。

　　抱着女孩的那位女警察则显得十分淡定，这年头重男轻女的家庭不在少数，卖掉自家孩子的情况虽说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他们这些当了多年警察的人，各种各样的狗血、奇葩看得太多了。

　　女警察摸了摸女孩的头，柔声问道：“许许，你爸爸知道这事不？”这点必须要弄清楚，如果是孩子奶奶自作主张，那两口子还能凑合凑合过下去，但万一孩子爸爸知情，那孩子妈妈可就难办了。

　　许许缓缓低下头没有吭声。她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爸爸是否晓得奶奶要把她丢掉，不过她知道一点——爸爸很听奶奶的话，她不想回家，虽然是奶奶把她丢掉的，但她现在有点迁怒了，不想看到爸爸！

　　许无许：“姨姨，我想找妈妈。”

　　就在这时，去给秦家宁打电话的张洪回来了。他蹲下身子，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许许，叔叔抱你去和妈妈打电话好不好呀？”

　　“好”，许许立马伸出小手，身子往前探着。张洪稳稳接过，又对秦家承说，“家承，你也一起过来，你哥还有事要和你交代。”

　　秦家承抿了抿唇，抱着幺弟，带着大哥默默跟在张洪身后。

　　不出意外，他心里大致能猜到二哥要嘱咐自己什么，他有些小小的懊恼，他向来不喜欢麻烦事儿，但偏偏这个麻烦是自己找来的。

　　但他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被拐走，视而不见吧。也不晓得为什么他可以对所有人狠得下心（他的错觉），但就是见不得孩子受苦。

　　和忧心忡忡的秦家承截然不同，小小的秦家粮一听又能和二哥打电话那叫一个兴奋。

　　他捂着小嘴，凑到秦家承耳朵边小声说道：“哥哥，和二哥打电话！”

　　警察局电话本来也没有几台，这次张洪借用的是大队长办公室的电话。

　　许许这小姑娘很快和甘营长说上话了，说着说着眼泪还哗哗的往下掉，看得秦家承心里都有些不忍，不过这小姑娘也确实受苦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最后抬手抹了把脸，偷偷地看了秦家承一眼。

　　等秦家承几人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秦家安怀里已经多了个小姑娘。

　　没错，这个小姑娘就是许许。许许的大名叫许无许，也不知道是谁给小姑娘取了这么个名字，秦家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许无许，那到底是有许还是没许呢……

　　甘营长和二哥出任务在即，安平县这边的事实在是鞭长莫及，她只能拜托秦家承先照顾一下女儿，稍后再联系孩子的舅舅去接人。

　　对于把许无许带回家这件事秦家承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在安平县，除了他，甘营长也没别人可以托付了。况且甘营长没有说让许许的爸爸来接人，很显然她已经不信任夫家人了。

　　秦家承几个和刘大夫以及那个小学徒又回到了仁心堂，借着一同走了一遭警局的缘分，秦家承插了队，客气地说道：“刘大夫，麻烦您给我幺弟看看。”

　　刘大夫抬起头，看着秦家承怀里瘦弱又有些羞涩的小身影，和蔼地说道，“行，带孩子进来吧。”

　　秦家承抱着幺弟走进了诊室，秦家安也抱着许无许一同进来。

　　和外面排队的地方不同，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并不难闻，闻多了还有点上头。

　　秦家粮紧紧揪着哥哥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怯意。他身形瘦弱，四肢细得如同麻杆，可那肚子却圆鼓鼓的，与瘦小的身体极不相称，这也是秦家承最为忧心的地方。

　　刘大夫仔细地为他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随后轻轻按压他的肚子，秦家粮疼得轻哼了一声。秦家承的心瞬间揪紧，紧张地问道：“刘大夫，我幺弟这是怎么了？”

　　刘大夫皱着眉头，“孩子是长期营养不良，肚子鼓胀是因为肠胃里有积食，肠道有积气，消化不好，加上这几年饥荒，身子骨弱得很呐。”说罢，他开始写方子，把方子给了学徒，让他去抓药。

　　刘大夫悄悄打量了几人一眼，这也是一家子可怜人，做主的这个小伙子年纪一看也就十五六岁，家里要是有其他大人，也不至于让一个孩子带着痴傻的大哥和年幼的幺弟来看大夫，这么想着，又把这药怎么煎服，几时服用，饮食禁忌细细说明。

　　秦家承一边听着，一边默默记好，等刘大夫说完，他又说道，“麻烦大夫再给这个小姑娘看看，要不要也开点药？”

　　虽然许许已经喝了一顿西药，但小孩子发烧一般都是反反复复的，没那么容易好全乎，这个时候西医中的成人用药和孩子用药并没有完全分开，秦家承觉得还是中药安全一些。

　　等学徒把两个小家伙的中草药都装好递过来时，秦家承连忙接过，诚恳地说：“多谢刘大夫，您费心了。”付完钱后，他带着大哥秦家安、幺弟秦家粮和小姑娘许无许走出了仁心堂。

　　秦家承心里松快了不少，一方面幺弟的身体虽然需要调理一段时间，但还好并不严重，要知道，光是看着那个小圆肚子，他就胆战心惊的。

　　另一方面，刘大夫开方子的时候，他也悄悄问了下，仁心堂现在还是收购药材的，不过必须得是好货。

　　秦家承现代正好是在一家医药集团下面的中药材子公司工作，可以说中药材就是他的老本行。靠山吃山这句老话真不错，是时候把进山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此时，太阳已高高挂在天空，肚子里的咕噜声此起彼伏。秦家承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看身边几个孩子，心想大家都饿坏了，便决定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顿饭。

　　国营饭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刚一进门，那浓郁的饭菜香味就扑鼻而来，引得众人直咽口水。秦家承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几碗面条和一个肉菜。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面条在白花花的汤里翻滚着，上面还飘着几片青菜叶和碎肉末。

　　秦家安像个孩子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条，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秦家承笑着帮他把面条吹凉，“大哥，慢慢吃，别烫着。”

　　秦家粮则小口小口地吸着面条，每一口都吃得极为珍惜。小姑娘许无许也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饭。看着几个孩子满足的模样，秦家承心里涌上一股温暖。

　　吃完饭，秦家承又着急忙慌地带着大家去了百货商店。商店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商品。虽然物资依然匮乏，但比起饥荒时期，已经好了许多。秦家承打算给家里孩子们买点零嘴，再买些棉花。

　　他先挑了一些盐、肥皂之类的日用品，然后来到摆放零嘴的柜台前。柜台里有糖果、饼干等。

　　秦家承挑选了一下，糖和麦乳精是必须要买的，这个得放在大面上，但这几年闹灾的可不仅仅只有安平县，其他地方旱灾、洪灾也是轮番坐庄，甘蔗、甜菜这些制糖原料还是受到了影响，食糖生产大幅度减少。

　　秦家承没有看到奶糖也没有意外，奶糖或多或少也算是奢侈品，产量也不多，他最终还是买了一些饴糖和赤砂糖，还有一些核桃酥。

　　麦乳精也是，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罐了，带了个小姑娘回去，尤其还是个聪明敏锐的小姑娘，他多少也要注意些了。

　　有些可惜的是没有看到奶粉。

　　走出百货商店，秦家承就拿了几颗饴糖分给大家，几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秦家安咧着嘴笑，把糖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甜，甜……”秦家粮小心翼翼地把糖纸剥开，放进嘴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许无许也轻声说了声“谢谢哥哥”，然后把糖放进嘴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买完东西后，秦家承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该和村里其他人汇合了，便带着大家朝着南城门口走去。

　　南城门口人来人往，有进城办事的村民，也有出城赶路的行人。秦家承径直走到牲畜棚，看到秦家承他们过来，徐大头招呼道：“家承，你可算来了。”

　　秦家承笑着回应：“路上有点事儿耽搁了。”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这时，五婶张翠和堂弟秦家宝走了过来，看了看秦家承多出来的许无许，张翠问道：“家承，这小姑娘是谁啊？”

　　秦家承便把许无许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徐大头点了点头，“既然甘营长托付给你了，你就好好照顾着。这孩子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