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中庭芳满·追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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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春的人生一直顺顺利利，只在十九岁那年出了两次意外。
一次是遇见花容。
一次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害死。
对于后者，他不想多言。
从鬼和二妹那知道真相后，他瞬间清醒。
不过宋锦春认为确实是自己丢人在先，心里没有太多怨恨。
而且也不知为什么，成了鬼后他觉得自己对旁人和世界的看法都变了。
仿佛一下子看淡了恩怨生死。
可又心急如焚，好像有什么事必须要他去完成。于是，宋锦春没有选择报复，只打算问些问题后就马上走鬼。
面向对面那鬼，他有些发怵。
那家伙看着十五六岁，容貌还挺稚嫩，但煞气很重，光站着就够让他有压迫感的了。
他只能小心翼翼开口。
不过，没想到这鬼还怪好的嘞。
有问必答！
宋锦春兴奋地飘走了。
他溜到薛姨娘身边，想托梦。
可薛姨娘眼睛睁得大大的坐在桌前，没有一丝睡意。
他犯了难。
……早知这样，应该再问问小鬼大人没睡着该怎么办了。
束手无策。
宋锦春无奈叹气，完全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在薛姨娘身边反复转圈。
这边，薛姨娘感觉凉飕飕的。
被迫从失神中清醒，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她裹紧衣服，慢吞吞上床去歇息了。
本以为会失眠，但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宋锦春见机会来了，面上一喜，准备托梦。
可是。
……自己根本没问怎么托梦！
宋锦春呆愣当场。
他装模作样抬手掐诀。
没用。
他胡乱摆动手舞足蹈。
没用。
他用尽全力大吼一声。
还是没用。
最后，他精疲力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可这时，宋锦春忽然感受到一股鬼气凝聚在指尖。
他激动起身：“托梦！”
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整个鬼掉到入了薛姨娘的梦中，狠狠砸到了地上。
“哎呦——”
“谁！”
薛姨娘见梦中突然从天而降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宋锦春连忙起身，揉了揉撞疼的脑袋。
“娘！是我——”
话还没说完，薛姨娘就认出了他，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锦儿！你还没死是吗？”
她泪流满面，哽咽着。
宋锦春猛地被抱了个满怀，有些愣神。
听到娘亲的呜咽后，他环住怀里颤抖的人，轻轻拍她的后背。
斟酌一番后，他低声开口。
“娘，我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是在您的梦中。不过，虽然我变成了鬼，但还是可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说着，宋锦春强笑着呲出一口大白牙。
怀里的人依然哭泣。
他顿住，垂下眼，不自然地收回了笑容。轻拍着薛姨娘的手不停，声音却带上了沙哑。
“娘，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您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对不起……”
薛姨娘听出了话语的自责。
停下哭泣，她起身，伸手缓缓抚摸宋锦春的头。
“别这么说锦儿。娘从来没有怪过你。而且错的不是你，是宋汲那家伙！”
“你选择追求自己心爱之人，虽然方法粗暴，但娘不会怪你的。真正该死的，是那个畜生！虎毒尚不食子，可他……”
苦涩弥漫上心头，薛姨娘顿时难以开口。
良久后，她叹气。
“好在如今已经认清他了。可，日后该怎么办呢……”
失神地注视着地面，她脸上浮现落寞的神色。
这时，宋锦春突然想到个主意。
“娘！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离开宋府吧！”
薛姨娘听了，愣住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轻声呢喃。
而后，面上阴霾一扫而光，她激动起来。
“对啊！锦儿，你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再待在这鬼地方了。”
“现在，你变成鬼可以大胆追爱。娘也可以离开宋府，去过新生活了！”
宋锦春见薛姨娘气色变好，心里也开心。
但听了她的话后，他又有些吃惊。
“娘，您还同意我和阿花？”
“当然了，你不是喜欢她吗？”
“可是，”宋锦春语气犹豫，“您不是，知道她是妖吗？”
“是不是妖重要吗？有些妖不伤人，有些人却伤人……”
薛姨娘苦笑一声，但马上又重扬起笑脸。
她轻抚宋锦春的头，柔声道：“你要是喜欢，就去追吧，没什么可以束缚你了。”
宋锦春呆呆看着娘亲的笑脸。
薛姨娘见他这样，温柔地抚平他衣襟的褶皱。
“娘只要你开开心心地存在在这世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无论是人还是鬼。”
宋锦春眼角微红。
他抽抽鼻子，用力拥紧娘亲。
薛姨娘则破涕为笑，面带着柔和的笑意，换成了她轻拍他的背。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我这么冷是不是因为你一直在我旁边？”
“……嗯。”
眉毛一抽，薛姨娘抬脚就将宋锦春踹出了梦境。
“真是你？冻死我了！好了，快从我的梦里出来，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才被感动地无以复加的宋锦春立刻清醒。
看起身忙前忙后理东西不理他的娘亲，他委屈：“娘——”
之后。
宋锦春看宋府举办葬礼，看娘悄悄离开宋府。
确保她安全了后，他也决定去千里寻妻。
母子在梦中告别。
虽有千言万语含在心头，但最终都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告别后，薛姨娘坐着马车渐渐远去。
宋锦春则站在街上房屋的阴影里，陷入了沉思。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花容会在哪里。
同时，他很迷茫。
不知道阿花对自己有没有感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得如此干脆。
……或许，就不该去寻找。
心里突然冒出这想法。
可宋锦春又瞬间就将其掐断。
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脑袋，狠狠摇了几下。
不管阿花是因为遇到了困难离开，还是因为不爱他而选择与他分道扬镳——
他都要将她找到！
如果她有危险，自己自然不能不管。
且说不定他还能来个英雄救美，最终抱得美人归。
若无能为力，那也没关系。
做对苦命的鸳鸯，合葬一处，他觉得倒也不亏。
而如果她是厌倦了自己……
宋锦春目光坚毅。
那也去找她！他要亲耳听到她拒绝自己，而不是一声不吭地就离开。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她，问清楚！
下定决心后，宋锦春飘到青楼。
那是他初遇阿花的地方。
他想，或许在那能找到点线索。
一进门。
满楼红袖招。
上空飞舞的斑斓绸缎冲击着人们的眼。姑娘们的倩笑声一听就能让来人酥了半边身子。
更别提那浮动的暗香，悄无声息地钻入鼻腔。
惹人沉醉。
要是往日，宋锦春必是要带着扇子，摇头晃脑地与美人们调笑几句。
可如今见着热闹之景，他只觉得黯然失色，匆匆穿入寂静无光的阁楼。
这阁楼是老鸨丽娘专门建来休息的。
丽娘与花容似乎私交甚好。
宋锦春与花容初次相见便是他走进这阁楼打算同丽娘小酌一番时恰好撞见她们正聊着什么。
当时，他推门而入。
一张美人面和一双星光流转的眼映入眼帘。
撩人心弦。
“看来这宋家大少爷暴毙一事竟是真的。”
前方突然传来声音。
蜡烛瞬间燃起。
原本昏暗的阁楼被明明灭灭的烛火照得有了些许亮光，不过依旧昏黄。
丽娘慵懒地卧着。
手拿烟杆，口吐烟圈。
烟雾缭绕之下，更衬得她美人如画。
她将视线直射向面前的鬼。
“你是来找花容的吧。”
宋锦春面上闪过惊诧。
但转而他便想到阿花既是画皮，那丽娘可能也是什么妖怪，能看到自己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丽娘这么说，似乎对阿花的离去早有预料。
他连忙上前，怀揣着希翼开口。
“丽娘你知道阿花如今在哪吗？”
“故乡。”
宋锦春的心放下了一点。
“成亲。”
宋锦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丽娘低头，悠悠地吸了口烟后才继续说道。
“被抓去的。”
“……”
短短不过十个字，却惹得宋锦春情绪大起大落。
“能不能一下子把话说完。心都要骇出来了。”
他无奈地按按胸口。
接着意识到不对，宋锦春瞬间抬眼。
“竟然有人要强娶阿花？不行！我要去救她！”
丽娘满不在乎。
“你已经死了，没心跳了。而且……”
她抬眼，神色淡然。
“我奉劝你别去。”
宋锦春自然听不进去。
一股腾升的怒火灼烧起他的胸膛。
“不可能！我是死了！但阿花是我八抬大轿正娶的妻子！”
“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怎能允许旁的什么阿猫阿狗强娶她为妻！”
越说越气，他瞪着眼，双拳紧握。
“不行！我要去救她！”
这边宋锦春气势高涨。
那边丽娘支起身子，泼他冷水。
“你能找得到她吗？”
“……不能。”
“你知道抓走她的是谁吗？”
“……不知道”
“你肯定就你这弱小的鬼能救出她吗？”
“……”
听一句，宋锦春的肩就低下一分。
他垂首。
气氛沉寂下来。
片刻后，他又猛地抬头。
“阿花是我心爱之人，我怎能在这时做缩头乌龟！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她！”
他握拳。
突然。
周身爆发鬼气，而且越来越浓郁。
宋锦春原本有些透明的魂魄渐渐凝实，看着变结实了不少。
可鬼气仍不断增多。
他双目变得如血一般赤红。魂魄竟也生出了细小的裂缝。
涌起的气流将烟雾搅动，四周看着更加朦胧。
丽娘见状，闪上前，用烟斗敲了下他的头。
顿时，鬼气消散。
猩红褪去，伤口愈合。
宋锦春则呆呆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因执念而存在。执念越深，鬼气就越浓。可若鬼气一下子突破了魂魄所能承受的上线——”
“你就会爆体而亡。”
说着，丽娘叹了口气，抬手。
烟雾开始旋转凝聚，而后形成一颗白珠子停在她手上。
她又将手一指。
珠子便缓缓没入了宋锦春的额头。
“这东西能帮你暂时压一压爆发的鬼气，也可以掩盖你身上鬼的气息。”
“现在我会将你送到她面前。”
雾气喷涌着攀爬裹挟上宋锦春。
他眼前渐渐模糊。
丽娘的声音也变得不甚清晰：“但切记，不要让鬼气暴涨……”
最终，雾气散去。
烟雾汇聚而卷起的风将烛火熄灭，周围又变回了黑暗一片。
丽娘点燃烟斗。
一点红光跳动闪现。
想到宋锦春刚才的状况，她深吸一口。
“真是注定的悲剧吗？”
这轻叹随吐出的白烟没入寂静的黑暗，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中庭芳满·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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