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天，拜托让我的信号消失》春底

18、第十七章

　　心变了，行动变了，命运也就跟着变了。
　　—题记
　　于仁站在德英小学公交站前等李雅。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本打算换个形象去祥和家园找她。想到李雅曾说他一天一个样便又作罢，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仙茅说他这身皮囊是神界第二帅，于仁知道这代表的是神界第一帅。世间的动物都是视觉动物。
　　李雅从公交车上下来，裙摆飘飘像一只与天空同色的蝴蝶。
　　看到于仁感到不好意思，早知会遇见他，就不穿这条裙子了。
　　“很漂亮。”
　　于仁一夸她更加害羞，脸颊微烫。
　　“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
　　于仁摊开手掌，掌心上一个毛绒彩虹胸针。
　　李雅喜欢，“送给我的。”忍不住确认。
　　于仁点点头。
　　“谢谢。”
　　她伸手去拿，指尖碰到他的手掌，凉凉的。
　　李雅知道他一定是特意等在这里，没有去祥和家园是顾虑到她的处境，感动的同时有点心疼。
　　她立刻将胸针别在衣服上，“真好看。”笑的比彩虹还美丽。

　　于仁站在校门口目送李雅进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转身正要离开时，一辆黑色奔驰G63停在他面前。
　　驾驶座车门打开，一只穿着黑色尖头皮鞋的脚落地，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抓住车门随后出现一张精致的侧脸，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下车，一手关好车门的同时另一手打开后座的车门，下来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拎着书包。
　　是那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也看到了于仁。
　　男人忙着帮她把书包挎在肩上，她则忙着对于仁做鬼脸。
　　被发现才立刻收回去。男人朝于仁的方向看过来，面孔清俊。
　　牵着小女孩的手经过于仁身边时点一下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于仁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冷杉味道。
　　那夜，与仙茅对话时他想人还能比神帅吗？看来是能，这个人就比仙茅帅。于仁又回头看一眼，从背影认出是神仙苑顶层的那个人。

　　教授二年级一二班的数学老师下个月休产假，学校让李雅跟着实习一个月之后接替她，因为不用李雅讲课，所以相对轻松。
　　同事也都友好，对李雅来说是近一年多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
　　有趣的是她和那位神明老师在一个办公室，他是二年一班的班主任叫甄翔。李雅想以后于仁要是担心他的朋友，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来，自己可以告诉他。

　　晚上放学。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走光了。李雅正准备走，甄翔回到办公室，看见只剩她一个人，顺口说一句李老师还没走啊，又向外走，行色匆匆。
　　李雅跑出去叫住他，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甄翔思量再三才开口，“我们班苏悦然的家长打电话过来说要晚一点来接她，可我父母。”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安排了相亲，我不能迟到。”
　　李雅愣住两秒后小心翼翼试探地问：“甄老师，你还没结婚吗？”
　　甄翔看着李雅一副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的样子，摇摇头。
　　李雅也觉得荒唐，但还是咬着牙问：“那您结过婚吗？”
　　“李老师。”甄翔提高嗓门，以为这位新来的同事在故意给他添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雅连忙鞠躬，一再鞠躬，“如果您相信我，我可以等苏悦然的家长。”算是补偿。
　　“当然相信。”甄翔因为李雅最终帮上忙而瞬间忘记之前的无礼冒犯。
　　甄翔将苏悦然家长的电话留给李雅后高兴地走了。
　　李雅确定于仁说的是谎话，她没有生气，反而好奇除却朋友不是真的，其他的是否真实。

　　李雅领着苏悦然在校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家长没来。晚一点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又不好打电话催促，只好向保安要了钥匙带苏悦然回教室继续等。
　　苏悦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李雅环顾教室，最后坐在她身边，“要不要写作业？”
　　苏悦然圆圆脸眼睛大大的，点点头，很是乖巧。
　　她认真写作业，李雅在一旁看着。
　　感受到李雅的目光，她抬起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李雅，“李老师，你一直盯着我，我紧张。”
　　李雅尴尬地收回视线，“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孩子就是纯粹，李雅摇摇头笑了。
　　感到她是个温柔的老师，苏悦然眼珠转两圈，“李老师，我见过你，和那个鬼脸叔叔在一起。”
　　李雅心头一紧，她竟然是那个做鬼脸的小女孩儿，完了，趴窗被她发现了。然而，仔细一想那天自己好像就露半张脸。
　　李雅定定神，“你是在哪里见过老师的呀？”
　　苏悦然嘿嘿一笑，古灵精怪，“我家对面。”用孩子纯粹和直白的语言描述了一遍她见到的场景。
　　李雅脸上红一阵，紫一阵。
　　那天她醒来的时候明明和睡着前一样，一个小臂的距离身上也没有毯子。
　　“李老师，鬼脸叔叔是你男朋友吗？”
　　李雅想现在的孩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单纯，在心里整理一下措辞，清清嗓子故意用严肃的口吻说，“老师没有男朋友，他是老师的朋友，那天老师有点困了不小心躺在他肩上了。”说完脸也红了。
　　苏悦然撅起小嘴，“李老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小孩子还是直接，“每次我妈妈见到我舅舅都会跳起来搂他脖子。”她比划着。
　　李雅明白，应该是姐弟之间闹着玩。
　　“我舅舅都会甩开我妈妈说男女授受不亲，亲姐弟也要保持距离。”她学着她舅舅严肃的样子。
　　李雅想这大概是她舅舅被姐姐欺负又不好还手才找出来的借口，脑子里产生画面，忍不住笑了。
　　“李老师你不要笑，你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李雅咬住下唇，收回笑容，点点头，“那老师下次注意。”被她小大人的样子逗笑。
　　这时苏悦然的电话手表响了。
　　“是我舅舅。”声音立刻变的又甜又开心。
　　电话接通，“抱歉，然然，舅舅还要差不多半个小时，你可以帮舅舅告诉老师一下吗？”
　　苏悦然的舅舅给甄翔打电话没打通。
　　“李老师就在我旁边。”
　　“李老师？”
　　感受到对方的疑惑，李雅开口将事情解释一番。
　　“那麻烦李老师了，我尽快。”收掉温柔男人的声音客气中透着清冷。
　　“没关系。”李雅像见到本人一样点着头摆着手，“您不必着急。”
　　电话挂断，苏悦然挺着胸脯说：“李老师，我舅舅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比我妈妈对我还好。”
　　李雅拍拍她的头，笑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苏悦然的大眼睛看向地面，眼皮低垂，“他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李雅也是后来从甄翔那里知道苏悦然没有父亲，一直以来都是她舅舅每天亲自接送。

　　晚上八点，神仙居顶层。
　　仙茅坐在沙发上，面前七团颜色不同的毛线纠缠在一起，工具也散落在茶几上，真是一团乱麻，他一伸手全部化成尘埃。
　　于仁刚进来正好看到问他是心情不好吗？
　　仙茅不理他，这是在拿他的毛线团撒气。

　　于仁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挑眉说道：“那个叫米格的大明星最近绯闻缠身，主演的电影票房虽好，但关于她演技的差评不断，很多人都说另一个女主的演技吊打她，眼泪都是这个女主赚的。”盯着仙茅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看那里究竟有没有裂痕。
　　仙茅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明明一挥手就可以变出来的东西，于仁忙活一整个晚上。
　　他露出笑容，看热闹的笑容。“工作完成到底是不一样，网神都有闲心关注其他人了。”
　　于仁警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仙茅两手一摊，“就是字面的意思。”
　　于仁从沙发上跳起来，“她遇到顾清安了？”明明还没有安排。
　　看他这副样子，仙茅已经解气，挥挥手示意于仁坐下，“只是遇见未必会有结果。”
　　于仁重新坐回沙发，顾清安是神界送给李雅的一份补偿，也可以说是一份礼物。李雅生气时说过不要补偿那礼物呢，现在拆开了，她会不会很喜欢。
　　于仁发现自己更担心的是顾清安会不会也把李雅当成一份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给我看看。”
　　仙茅劝于仁不要看，工作结束，李雅和她的人生从此再与他无关。仙茅也会按照规定消除李雅记忆中关于于仁的一切。
　　在李雅入职德英小学时，于仁心里高兴的同时不可忽略的涌上难过，他甚至分不清工作即将完成带给他的究竟是快乐还是悲伤，没想到一切在他猝不及防时结束，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于仁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
　　仙茅不打扰他，拿出一颗烟叼在嘴里向露台走去。

　　半个小时后。
　　于仁在他身边坐下，给我看看吧，仙茅将抽到一半的烟摁在水泥上，猩红一点立刻消失在黑夜里。他看着于仁眼神里是询问。
　　于仁身体后仰靠双臂支撑，故作轻松，“相识一场。我总该看看为她选的人怎么样吧，再说工作有头也要有尾。”
　　仙茅摇摇头，一挥手，夜空中出现大屏幕，仿佛即将放映的是一场露天电影。
　　德英小学二年一班的教室里，苏悦然趴在她自己重叠交叉的小臂上埋住半张脸，呼吸均匀，睡得正香。身旁坐着李雅，正在看书，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的轮廓，整个人散发着毛茸茸又柔和的光。
　　这一幕是于仁从未见过的，印象中她平和专注地坐着还是在芜市那间多半时间是昏暗的小作坊里。
　　他突然觉得人间时光的流速好快，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回忆。
　　一个男人出现在教室门口，于仁认出是早晨在校门口遇见的那个男人，原来他就是顾清安，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顾清安的脚步在教室门口停下，眼睛看着李雅和苏悦然。
　　于仁无法确认他温柔带光的眼神是因为睡相可爱的小女孩还是岁月静好的李雅。
　　“不看了。”于仁坐直身体低下头
　　正抽着烟望着黑黢黢天空的仙茅手一挥，李雅、苏悦然、顾清安连同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一起消失。
　　“谁安排的？一见钟情吗？”
　　仙茅双手一摊，手指上面意思是天意。
　　于仁哼笑一声，误解，“是月老那个老头吗？”
　　仙茅不吱声，打算任由他发泄。
　　于仁看一眼对面的露台，彩灯闪的他眼花。
　　“霸总带娃是不是这顾清安还有什么隐疾或者洁癖呀，又或者这孩子~”他不想揣测这个孩子，“总之，月老这老头是不是看人间的霸总偶像剧看多了。”
　　于仁撸起袖子，“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网断了。”
　　仙茅摇摇头，“顾清安是孩子的舅舅。”忍不住替顾清安澄清这一点。
　　舅舅还是父亲已经不重要了，在见到顾清安的那一刻，于仁不得不承认他看起来是一个完美的人。
　　于仁长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仙茅，我们回神界吧。”
　　人间有雨，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