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公司正经吗》AgedTea

48、告白

　　意识到这一事实后，池逸的脸唰地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偏偏手机震动，打开绿泡泡是一连串的消息。
　　吴语、蒋星还有几个朋友的红点浮在对话框上。

　　池逸草草回复过，将手机丢在一边。从床头套了毛衣进卫生间洗漱，兀自整理着杂乱的心绪。
　　冰凉的水珠接触到肌肤的瞬间，他又想起了昨夜夹杂着雪花的吻。

　　池逸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自己怎么会吻他……
　　他一开始，又是为何会去天台……

　　池逸倚在洗脸池边，眼睫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一眨，那水珠滴到地上，化成一洼水。
　　昨晚的客厅热闹得不像话，十三司的队员们也热情得不像话。

　　外头的气温虽冷，盖不住屋内的燥热。
　　他那时，似是寻不见程琮，于是鬼使神差上了天台，他看见程琮的背影与那暮色融为了一体。

　　孤寂。

　　池逸的脑中出现了这个词，分明是个自来熟的人。
　　可在此时，置身于广阔的天地间时，却显得如此寂寥。

　　他忽然想，程琮是否也曾这样静静注视过人间变迁，是否也会生出几分感慨。

　　还是习惯了离别呢？

　　他忽然想站在程琮的身边，什么都不做，陪着他。

　　水龙头没有拧紧，滴答的水声猛然将池逸拉回到现实中。
　　池逸回过神，静默聆听着水声。

　　不，是心跳声。

　　滴答

　　怦怦

　　滴答

　　怦怦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心动。过往相处的一切悉数涌上脑海。
　　他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早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中沦陷。

　　良久，池逸闭了闭眼，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转身，一只手从衣袖里伸出，将那水龙头拧死，他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池逸，你心动了。

　　池逸下楼时，吹杏将吃完的碗收进厨房，桌上还在吃饭的只有程琮。

　　池逸没有看他，视线转向厨房里的山更，又看向吹杏：“吹杏姐，其他人呢？”

　　吹杏抽了纸巾擦手，随口道：“大部分还在睡着，昨晚他们都玩疯了，嗨到凌晨才睡呢。”

　　她说到这时，眉头一皱，往程琮身上看了一眼，又移向池逸：“小七，你昨晚是不是喝醉回卧室了？”
　　“啊……对。”池逸有些结巴。

　　吹杏若有所思，转身从厨房端了碗解酒汤放在池逸桌前：“喝点解酒汤，会舒服很多。”

　　池逸备受感动，他认真应下，捧着解酒汤抿了一口。
　　热汤下肚，暖意蔓延至全身，连方才似有若无的尴尬都仿佛荡然无存。

　　“程司，你黑眼圈怎么那么严重？我记得你昨晚回房挺早啊？”

　　山更刚洗完昨晚的碗，这会儿出来，就见程琮坐在餐桌一角，捏了筷子闷闷在豆浆里搅来搅去。
　　“没事。”程琮回答。

　　“哦，那就行。”山更听出程琮的语气不大对，于是脚尖转了方向，临时更改主意往门外的超市进发。
　　吹杏也品出几丝不对劲，她状若有事，蹬着双兔兔拖鞋上了楼。

　　于是这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程琮放了筷子，索性端起碗来要大口饮下。
　　池逸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昨晚……”

　　昨晚什么？

　　程琮想，这醉鬼要说什么，说他不记得吗？

　　哈，不记得也好。
　　只是可怜自己守了上千年的初吻，一时不查，马失前蹄。
　　程琮忿忿想着，豆浆放了糖，可咽到喉间，仍能尝出些许苦涩。

　　“我不后悔。”池逸放下解酒汤，一脸认真地抬起头，迎上程琮陡然增大的瞳孔。

　　“咳咳！”
　　嘴角溢出浆液，程琮连忙扯了纸巾将洒出来的豆浆擦拭干净。

　　这还不如说不记得！

　　池逸见他这副模样，酝酿了半晌的话卡在喉中，他张了张口，讷讷道：“你没事吧？”

　　程琮的脸因着咳嗽变得通红，他勉强平复后，翘起了二郎腿。

　　他难得收起平时逗趣玩味的目光，用着长辈似的语重心长的语调：“昨晚，只是你喝醉了，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可以。”池逸决然道。

　　很好，不愧是尉迟家一脉相承的倔种，程琮咬紧了后槽牙。

　　“那你想怎么做？”程琮换了一种方式提问，他顿了顿，又补充，“或者说，你希望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池逸，做人不可以太贪心。”

　　池逸静静看着他，突然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
　　程琮忽地慌了，可他无法拒绝池逸的动作。

　　“池逸，你逾矩了。”他冷着脸试图提醒，也试图警告。
　　这样的招数在过去是十分有效的，只要他冷下脸来，露出些许本性的恶劣，那些纠缠不休的追求者就会怯怯退去。

　　他这副模样，落在池逸的眼中，倒让池逸想起在往生门中见到的唐时的程琮。
　　或许，这才是程琮本来的样子。

　　池逸愈来愈近，程琮不得不向后仰去。
　　他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停了下来：“程琮，我今早刚发现，我喜欢你。”

　　程琮下意识想拒绝，话在嘴边转了个圈，思量着该如何润色。
　　却被池逸先一步捂住了嘴。

　　迎上程琮疑惑的目光，池逸摇摇头：“我不贪心，我也不想做什么。”

　　什么意思……一个一个字拆开来都认识，可连成一句话，程琮却不懂了。
　　池逸往后退了一步，松开程琮。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池逸垂眸：“喝醉后强吻你，是我不对。”

　　“但我也不希望你误会，那不是无心之举，我确实喜欢你。”
　　他说到这，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瞧向程琮。

　　程琮哑然，他该如何回应。

　　拒绝么？
　　可池逸未曾有任何恳求。

　　答应么？
　　可池逸也未曾有任何恳求。

　　仿佛于他而言，只是多了个喜欢的人，也不再进一步索取什么。
　　反而让失眠一夜的程琮成了个笑话。

　　“然后呢？”程琮敛去异样的心思，问面前的青年。
　　池逸浅笑一声：“没了。”

　　哈，真是无欲无求。

　　“没了？”程琮反问他。
　　池逸眨眨眼，垂眼打量着程琮，斟酌着启唇：“嗯，如果实在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补偿的。”

　　“不需要……好，好好工作就行。”

　　程琮卡了壳，向来对这些感情游刃有余快刀斩乱麻的人此时却被缠上了一层层的蛛丝。
　　斩不断，理还乱。

　　他决定想点其他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巧吹杏从楼上探头：“池逸，等会吃完了让程司带你去检测室哦，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说明呢。”

　　什么重要的事情？

　　池逸联想到李拥雪和张浩然都对他说过的话，也许是关于灵魂中的种子。

　　这颗种子，究竟是被谁种在了他的灵魂里？

　　程琮得了机会，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