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太纨绔，一心只想退婚》七巧月

56、气数

　　桓娘匍匐至鬼珏脚边，哭诉，“门主，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喂他吃的。他不吃就没命了啊。你可怜我与你夫妻一场，别伤害他，他是我用命换的啊。”

　　桓娘嫁于鬼珏两年有余，鬼珏一门心思练功习法，对她不闻不问，一月有二十多日不见人影。

　　鬼门地处高寒，阴森没有人气，她守空房久了，心里生了疾病，疯狂的想要逃离困住她的牢笼。

　　她在山中遇见了迷路的小猎户——久曲，她出于善心送他出山。久曲为感谢她，答应替她送样东西。

　　桓娘随口说要集市上的一碗热馄饨。

　　最近的城池，离鬼门山需要半日路程。寒冬腊月的，山峰陡峭，山间温度又低，谁会傻到为了碗馄饨把命丢了。

　　久曲少有的傻，他当真买了一大份馄饨，滚烫滚烫的，装在瓷罐里密封好，外头裹了厚厚的棉布，又缠了一层稻草，背在兽皮篓里，沿着悬崖峭壁爬上山，送到了桓娘手中。

　　瓦罐打开时，馄饨已经成了肉是肉、面是面，烂成浆糊，但汤是热的，暖进桓娘了心里。

　　桓娘冷落已久的心灵得到回应，便经常邀久曲进山打猎，与他说话，听她说山下事。

　　两人日久生情，便生了私奔的心思。

　　不久，桓娘发现自己怀孕，只是鬼门的寒障之气日渐侵蚀她的□□，继而影响到她胎儿，她的孩子注定保不住。

　　她不愿意妥协，同时也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她担心鬼珏发现她失踪，下追杀令，便重金聘请百变小生，要求助她完美脱身。

　　之后便是顾瑾柠假扮桓娘入鬼门，给了桓娘足够的隐身时间。

　　桓娘听说鬼门家传秘籍中，有保人命的药，便擅自偷了出来，为她孩子续命。这件事，久曲事先确实不知。

　　即便如此，她生孩子时历经三天两夜，差点一尸两命。

　　“门主，是我对不起你，你有怨气冲我来。”桓娘千求万拜，只为给她最爱的两个人谋一条生路。

　　可是在杀人如麻的鬼门眼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感情更是地狱级的笑话。

　　鬼珏幽深的眸子没有一丝怜惜，声音冷冰冰的，“你坏了鬼门的规矩，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本就该自裁谢罪。”

　　桓娘听明白了，缓缓起身，看向嵌入门框的鬼刃，毅然决然的冲了过去。

　　久曲急唤：“桓娘，不要。”

　　“等等！”

　　顾瑾柠闪身过去挡下她，自己被撞得连连后退，跌向利刃，萧珩桉眼疾手快地闪现过去，一把搂住她腰，将她带离危险区域。

　　顾瑾柠脑袋撞到萧珩桉胸口，吃痛叫道：“哎呦，好了，差不多得了。”

　　她生气的指责鬼珏，“张口闭口死啊杀的，有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要拿回鬼门东西么，喏，都给你。”

　　顾瑾柠把秘籍和襁褓推给鬼珏，“书和娃娃，你带走吧。”

　　鬼珏本因她险些误伤心存一丝愧疚，她突然来这么一招，反手打得他措手不及。

　　顾瑾柠无视他的疑问，自顾自道：“药丸已经和娃娃融为一体，你不带走他，带走谁？”

　　“反正，有我在，这里绝不能见血！”

　　顾瑾柠拔下鬼刃，丢给鬼珏，双手掐腰，扬着下巴看他，大有“就这么着了，你看着办吧”的意思。

　　屋中诡异的安静，宝宝突然哇哇大哭，小手小脚乱蹬。

　　桓娘着急要去抱，鬼珏一个眼神过来，桓娘止了脚步，捂着心口揪心的疼。

　　鬼珏揉揉太阳穴，起身妥协道：“好，我带走他，你们就留在这里终身忏悔吧。”

　　说罢，他抓小鸡似的抓住襁褓，收了书，提着娃娃就走。

　　“门主！”

　　桓娘要追出来，顾瑾柠拦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桓娘脸上不断变化着复杂的神色，最终半信半疑，“真的？”

　　顾瑾柠笃定地点点头，把她推给久曲，关门离开。

　　桓娘不再叫唤，只呆呆地摊在地上，眼神渐渐空洞。

　　路上，萧珩桉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顾瑾柠坏笑，“我说日后找机会，帮她把孩子偷回来。”

　　萧珩桉哑然失笑，这倒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鬼珏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抬手就把娃娃丢给她，顾瑾柠忙接住，嘿嘿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她把娃娃传给萧珩桉，追上鬼珏，“你明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探过脉了，这娃娃吃了鬼门的独门秘药，能保一时性命，却活不长久。只有你才让他活命。”

　　鬼珏道：“药没了，他这条命，活不活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是一条新鲜的生命，一条拥有鬼门传承的生命。”

　　鬼珏顿了顿脚步，余光扫过身后渐渐安睡的娃娃，心头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桓娘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对她没有感情。桓娘与人私奔，他并没有憎恨，只是愤怒，愤怒有人敢背叛他、挑衅他，更气愤她偷走鬼门秘药。

　　秘药对修行鬼门秘法之人来说是圣药，对常人便是回光返照的毒药。

　　这个娃娃，气数已尽。

　　鬼珏不愿干涉别人因果。

　　顾瑾柠坚持，“你一个孤寡门主，需要拥有鬼门血脉的继承人，药脉也是脉，你救活他，以鬼门之术培养，他从小跟随你，只与你亲，岂不正好。”

　　鬼珏道：“你叽里呱啦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我留他一命。你知不知道，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我养大他，他未必感激我。”

　　“如果是你亲生的呢。”

　　鬼珏蓦地停了脚步，缓缓转向她，周遭冷气集结。

　　顾瑾柠后退两步，躲到萧珩桉身后，怂怂道：“我是说，你认了这娃娃，叫他跟你姓。只要你同意养大他，我去跟桓娘说，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不去烦你。您深明大义，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恩将仇报的。”

　　顾瑾柠拱拱萧珩桉胳膊，示意鬼珏接孩子。

　　鬼珏在屋里时能同意带走孩子，便有自己的盘算。顾瑾柠推波助澜一番，鬼珏便没有顾虑，捧回孩子，道：“你去说，他们敢生事，我照杀。”

　　顾瑾柠点头如捣碎，“那，我们做完这件事，可以功成身退了吧。鬼门山高，我们改日再去拜访。”

　　鬼珏没有拒绝，顾瑾柠便当他同意了，拉着萧珩桉折回桓娘家中。

　　桓娘一看见顾瑾柠，冲过来抱住她，问她孩子怎么样。

　　顾瑾柠拉她坐下，耐心宽慰，“孩子带走了，鬼大哥会救他，把他抚养成人。但是，最为条件，孩子必须跟他，认他为父，终身入鬼门。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不要去打扰他们。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

　　桓娘哭倒在久曲怀中，“那我这辈子岂不是见不到我儿了。”

　　顾瑾柠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孩子跟着生父，总比夭折山中强。”

　　桓娘止了抽泣，讶然，“你怎么知道？”

　　顾瑾柠回：“猜的。你以为鬼大哥不知道，他只是以此为耻，不愿意承认。你追求自由、寻求幸福，那就守好当下的幸福。”

　　桓娘深知天下安有两全法，是她做错了事，惩罚她也是应该的，便放下之念，不再纠结。

　　鬼珏给顾瑾柠留了一匹马。

　　顾瑾柠上马，偎在萧珩桉怀中，向桓娘挥手告别，随即策马扬鞭，奔入山林。

　　“萧望舒，我很开心。”

　　“因为救了三条性命？”

　　“不全是。我觉得我很有当狗腿子的潜力。”

　　萧珩桉闻言开怀大笑，“的确如此。”

　　得到认可，顾瑾柠更兴奋了，连问：“是不是、是不是？两头讨好很考验功力的。”

　　马儿环山爬上山顶，刚转向南道行去，山石后忽地蹿处三人，横刀持剑劈砍逼近。

　　萧珩桉神色一凛，抽出鞍上剑，挡下三人飞击，再一飞身跃马，一个剑气逼退三人。

　　顾瑾柠看清三人容貌，竟是吴一兆、孙刃、孙力。

　　“真是阴魂不散呐。”

　　这么远也能追来，那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顾瑾柠抽出腰间软剑，同萧珩桉对视一眼，同时还击。

　　吴一兆也算江湖数一数二的刀客，但比鬼珏相差甚远，自是抵不住萧珩桉的剑，三个回合便断刀负伤，落了下风。

　　孙力、孙刃这方夹击顾瑾柠，遭了顾瑾柠袖箭。

　　三人负伤，边战边退，往竹林里跑。

　　待顾瑾柠、萧珩桉一入竹林，吴一兆三人分散三处不见踪影，忽然竹叶摇曳，剧烈摆动，无数尖竹四面八方射向两人。

　　顾瑾柠、萧珩桉正左躲右闪之际，箭雨而至，扑簌簌落下，而后又蹿处数十名刀客，劈砍而来。

　　一波接着一波，两人完全没有喘息机会。顾瑾柠躲得心烦，边打边叫：“没完没了了。”

　　暗处，吴一兆瞅准顾瑾柠后背就是一刀。

　　萧珩桉余光一扫，转手扎出手中剑，先一步刺进了他胸膛。

　　吴一兆停滞半空，轰地倒地。

　　正当萧珩桉拉过顾瑾柠，躲在树上的孙刃、孙力借机飞跃而下，刺向两人，另几名刀客同时从四处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萧珩桉失了兵器，顾瑾柠软剑难抵，这时山风大作，耳侧闪过飞刀急旋的破空之声，一柄柄鬼刃鬼魅而至，呲呲呲的扎进刀客后背。

　　刀客接二连三倒地，破出缺口，萧珩桉拉着顾瑾柠向后撤出，挑起地上刀击退孙力二人。

　　孙力、孙刃跳上树梢，未等逃窜，鬼刃如闪电般划过，割破了两人喉咙。

　　鬼珏闪现，接住鬼刃。

　　顾瑾柠大喜，“鬼大哥，你没走？”

　　鬼珏对着萧珩桉连连摇头，“朝廷人，终究心太软，到底不如江湖人狠辣。秦王利用我解决你们，现在我帮你们解决他们，扯平了。”

　　说罢收起鬼刃，横扫剩余的黑衣刀客，闪身离去，留下一句，“这些小喽啰，就留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