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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被摆了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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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正和如霜没想到霍安宁说的风光是这种风光,她竟带着二人直奔周康王的封地,一路直奔周康王坐镇有“下京城”之称的署城。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埋伏的事情是周康王做的,那周康王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敢跑到他坐镇的署城冒险。
如果是皇上设的埋伏,那就更不可能追杀他们到死对头周康王的地盘上。
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抵达署城。
周康王重商重武,他治理下的署城为了方便贸易不设宵禁,甚至连进出城的人都不需要盘问身份。
也因为这样署城引来许多商人进驻,甚至吸引来外邦交易,也是这样署城才能快速发展繁荣,变成媲美上京的“下京城”。
霍安宁三人乔装打扮一番,不费吹灰之力就混进署城。
看着周围熙攘的人群,其中不乏外邦人的身影,祝正咂舌,“我怎么觉得署城比上京还要热闹?”
霍安宁冷笑一声,“上京那些人求的是稳,要的是百姓不敢反抗影响不到他们高枕无忧,自然不敢跟署城一样开放贸易,生怕外邦文化带来冲击让百姓长了见识跟他们闹。
“所以实行宵禁门禁让百姓犹如井底之蛙,他们便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纵情声色沉迷于虚假的繁华中,内里早就被掏空,再这样下去,只怕以后人们想到大夏时,最先想到的地方是署城。”
“这么说来周康王还算有些治理之策。”祝正点头流露出赞许之色。
“不过署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周康王却不设门禁检查进出城的人,不怕有人闹事么?”如霜问。
霍安宁懒懒打了个哈欠,“别忘了他是靠什么起家,他可是跟我们一样靠杀人拼出来的武将,在西北境的时候你会怕有人闯到我们军营来闹事吗?署城就是周康王的军营,谁敢在署城闹事那真是活腻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就躲在署城中么?”
“当然是闹事啊。”霍安宁自然不过的说。
祝正:?
“你刚刚不还说谁敢在署城闹事就是活腻了?”
“那是其他人,你将军我是何许人也?”霍安宁反问,眉宇间尽是不可一世。
“疯子。”祝正说。
“料事如神的疯子。”如霜也附和。
十四岁就敢欺君罔上代替父兄远赴边境,祝正和如霜还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结束时他们怕到战栗,霍安宁却踩在敌人的尸骨上大笑直呼痛快,这样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今天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走,找个铁匠铺买把趁手的武器。”
霍安宁大手一挥,就真的找铁匠铺去。
署城不愧繁华,铁匠铺里的武器应有尽有。霍安宁擅枪,只是先前遭埋伏的时候枪难带,路上便弃了。
现在也是挑了杆红缨枪,祝正擅使长刀,如霜擅使双剑,他们的武器先前逃亡的时候没弄丢,但个人特征太鲜明,也不敢用,怕打斗时留下痕迹被黑衣人追查到。
后来用的刀都是随手买的,现在霍安宁要大闹一场,他们也不用再隐藏,直接用回原来的就行。
从沛城到署城半月有余,不像之前找许知寒时那么紧迫,一路上他们歇得还不错,如今都是神采奕奕。
因为霍安宁说要去闹事,祝正和如霜这阵子都在逃太憋屈,听后竟觉得跃跃欲试。
连他们自己都在感慨,跟着霍安宁久了,他们也跟着变得不安分。
可霍安宁说过去闹事之后,倒显得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还带着他们吃了街边一碗署城有名的羊肉面。
吃饱打着嗝在署城主街上悠哉漫步,边走边哼曲的样子像极署城土生土长的街溜子。
晃着晃着晃到署城府衙门前,署城是贸易大城,连府衙门口都人来人往。
霍安宁消化得差不多了,微微侧头问其他两人,“准备好了吗?”
如霜和祝正一副“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来都来了” 的样子。
霍安宁咧嘴一笑,摘下背上的红缨枪一甩,长枪飞射而出,枪上的红缨如同一道流火不偏不倚正正钉在府衙大门写着“署城县衙”的牌匾上。
枪上蕴含的巨力在钉中牌匾的瞬间将牌匾轰成四分五裂,碎块轰然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来路过的人一阵惊呼闪避。
霍安宁脚下一踏飞身而起,拔出击碎牌匾之后钉在横梁上的红缨枪,又一个翻身就立在县衙大门的房瓦上。
手上的红缨枪舞了个漂亮的枪花,停下时枪柄重重嗑在房瓦上,青灰色的瓦片碎裂四溅,她高立其上声音清亮,
“我乃镇远王霍安邦,鼠辈周康王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一番大闹引得周围的行人围观,祝正和如霜唇角抽了抽,这哪里是闹事,这跟跑周康王头顶拉屎有什么区别?
闹完这一通他们是不活了么?
可两人还是紧随霍安宁的步伐,一样飞身而上站在她身边。
霍安宁再次大喊,“我乃镇远大将军霍安邦,数月前击败匈奴班师回朝,途径永城外的山谷却被一伙黑衣人埋伏,侥幸逃脱后黑衣人锲而不舍,追杀至今。
“鼠辈萧怀霆可敢出来对峙?当初敢设计埋伏暗杀朝廷重臣,现在不敢认吗?是男人就出来说话!”
祝正和如霜一头雾水,祝正忍不住偷偷问:“将军我们不是还没确定埋伏的事情是谁干的么?”
按照原计划霍安宁本来是打算伤养好就回山谷看看情况,看能不能从遗留的痕迹来推断幕后黑手是谁。
可一下山就遇到许知寒的事,救下许知寒之后霍安宁也没提过重回山谷,直奔署城来了,莫不是她已经有了周康王埋伏他们的证据?
萧怀霆就是周康王的姓名。
“少废话,跟着骂就对了。”霍安宁没空这个时候跟祝正解释。
往日里配合默契惯了,虽然不懂霍安宁想做什么,但祝正和如霜入戏极快。
“我们将军为了百姓的安危,十四岁挂帅出征,浴血奋战五年才击败匈奴回京和家里仅剩的娘亲团聚,谁料到在战场没死于敌人之手,却在回家路上在自己国家境内,惨遭周康王埋伏险些丧命!”
“我想问问萧怀霆,如此残害忠良,罔顾为大夏立下累累战功的将士性命,你良心何安?!那可是五千人,五千条活生生的人命!当初十万大军随我离京,回来只剩这五千人,边境之战何其惨烈!
“他们中有年迈母亲的儿子、有新婚妻子的丈夫、有年幼稚童的父亲,甚至有可能是你们远在上京的亲缘。他们刚立下战功,本该回京受赏有个光明的未来,一切却因为你萧怀霆葬送,萧怀霆我问你,你不怕遭天谴吗?”
“萧怀霆我***,你***”
如霜条理清晰控诉山谷中周康王对他们犯下的罪行,霍安宁慷慨激昂以将士保家卫国来煽情,祝正单纯就是发泄般咒骂。
三人配合下来把萧怀霆说得猪狗不如,也让围观百姓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些感性的百姓被煽情得热泪盈眶,为霍安宁他们喊冤。
“是镇远王啊,太好了,镇远王还活着,他是大夏的功臣啊,将士们为国而战,守护国土才换来百姓的安宁日子,周康王残害忠良天理不容!”
“将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将军……”
“周康王真不是人啊……”
底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为霍安宁他们出头的话语声、哭声、骂声连成一片。
平复匈奴是大夏建国以来无人能完成的壮举,霍安宁大胜的消息在大夏传开时,她已经成为大夏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在她遇伏消失的这几个月,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于是英雄也就变成了传说。
如今这位传说中的英雄死而复生控诉自己所受的冤屈,怎能不引起百姓的心疼,现在底下的人一个个慷慨激昂,恨不得冲入府衙揪出罪魁祸首喝血吃肉给霍安宁和死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
霍安宁满意的看着挤满附近街道的围观百姓,这场戏看的观众越多,对她来说效果越好。
忽然一道破风之声呼啸而来,霍安宁眼中寒芒一闪,拔枪一振,一支箭矢被枪尖挑飞,箭尖与枪尖交错间掠出白色的火花。
“何人敢在我署城府衙闹事?!”
箭矢射来的瞬间,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府衙内响起,只闻其声还未见其人,就已经能感受到声音的主人不怒自威。
声音响起的时候,竟连府衙外为霍安宁讨公道的百姓声量都压了下去,可见此人在署城百姓那里的威望。
霍安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站在院中,身量拔高面容冷肃,手上拿着弓箭,抬眼看霍安宁时眼中的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不愧同样是武将出身的周康王,若是换个普通人来,在这个眼神下都得吓得腿软,可面对他的是同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霍安宁。
霍安宁居高临下与他遥遥相望,萧怀霆身上的威压是久经沙场的雄厚匹炼,霍安宁则是少年未尝败绩势不可挡的锐气,两人在这番眼神交锋中,谁也没有败下阵来。
“鼠辈萧怀霆,终于不躲敢出来见人了吗?”霍安宁嗤声质问。
跟她的张扬相比,萧怀霆一双眸子沉寂,连语气都沉稳无澜,“来人,将这三个闹事的人给我打下来,尸首挂在城门口,让人看看在我署城闹事的下场!”
一番话看似是说给霍安宁听,实则也是在警告门外的百姓,瞬间原本还为霍安宁声讨的百姓噤若寒蝉。
一声令下府衙内冲出许多弓箭手,拉紧弓弦箭尖对准霍安宁三人。
萧怀霆举起手,准备落下让人放箭,霍安宁冷笑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质问:“怎么,周康王是怕被我揭穿真面目,迫不及待想杀人灭口了吗?”
萧怀霆要落下的手僵在半空中,门外的百姓虽然没说话,但一道道幽怨带着探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只要他这只手落下,便在百姓心中坐实杀人灭口一说。
他沉着一双眸子看霍安宁,好小子,玩得一手好心机。
“镇远王失踪数月早就凶多吉少,哪来的混小子就想冒充镇远王诬陷本王,欲乱我署城民心?本王的百姓虽质朴却都是清醒之人,想必不会被旁人教唆几句就分不清南北。尔等冒充朝廷重臣乱我署城,必死!”
萧怀霆反应倒是快,给霍安宁扣了个冒充的罪名,又给署城百姓戴高帽,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先将霍安宁杀了再说,到时候就算证实霍安宁的身份是真的,他也可以用一句以为是冒充的来脱罪。
而现在署城的百姓被他戴了高帽说清醒,更不敢站出来为霍安宁说话,他们也不敢确定霍安宁是不是真的,万一站错队无法收场。
霍安宁看萧怀霆这么急着让自己死,眯了眯眼睛,萧怀霆就已经迫不及待下令让放箭。
箭矢破风而来,霍安宁三人可没那么傻站在高处当靶子,当即翻身落地。
但也不敢太后退,怕萧怀霆真的丧心病狂继续射箭,中伤周围的百姓。
一边闪躲她再次一边大喊,“百姓是大夏的百姓,是陛下的子民,萧怀霆你却说是你的子民,难道你想取代陛下有造反之心吗?我大夏子民皆是忠良之辈,你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可别拉上我大夏子民垫背!
“父老乡亲们,萧怀霆这厮丧心病狂,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你们是无辜的,跟着他只怕落不到好下场!他现在这么急着要我死,就是因为我看穿他的心思,他怕陛下身边有我这员大将,将来造反时会坏他好事!”
“你胡说什么?!”萧怀霆气得大喊,连忙叫停弓箭手,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危机解除,霍安宁隔着县衙府门挑衅看着他,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萧怀霆早就有反心,但还没到萧怀霆和皇帝撕破脸的时候。
她现在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将百姓和萧怀霆分割,要是萧怀霆还执意下杀手,那在百姓心中就是真的心虚。
萧怀霆还要掌管署城就必须在乎百姓的对他的看法,他现在不仅不敢杀霍安宁,反而还得好好招待霍安宁,只有霍安宁心情好了,乖乖配合他向百姓解释一切都是误会,才能消除百姓今天对他的疑虑。
霍安宁拔出袖中的匕首,将匕首高高举起,“周康王怀疑我的身份,我可以在这里告诉大家,我便是如假包换的霍安邦,有大夏祖帝御赐的开国之刃为证!
“当初霍家先祖从龙有功,祖帝将此匕首赐予先祖,并在匕首上刻下‘开国之刃’四字,此后这把匕首便随着霍家爵位承袭,如今传到我手上,此事周康王作为皇亲应该知晓。”
霍安宁特意亮出匕首刻字的那面在百姓跟前走一圈,让他们看清楚,这才面朝萧怀霆的方向递出匕首,“周康王要亲自验吗?”
萧怀霆一双眸子阴沉要滴出水来,死死盯着霍安宁好几秒,这才攥紧拳头朝她走来接过匕首查看。
他根本无心细看,霍安宁展现的身手、敢直接到署城闹事的胆魄,以及展露的心机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身份。
他将匕首归还,但还是一言不发,不想开口承认霍安宁的身份,不甘心自己被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霍安宁得了便宜没有得寸进尺,她的目的是为了安全回到上京,没有必要在别人的地盘上闹得太难看,开始给萧怀霆台阶下,
“周康王既觉得我刚刚的话是在胡说,如今已经查明我的身份,若问心无愧,为何不将事情调查清楚以堵住悠悠众口,我被埋伏的地点离你的封地不远,周康王查起来应该不难,一昧下死令,只会让人觉得是在欲盖弥彰。”
萧怀霆拳头又攥紧了些,好小子,在他头上拉屎还不够,现在还想利用他来调查。
但现在已经不是被利用的问题,他若是不把自己在这件事里撇清,别说署城百姓心里存疑,这些话再传到皇帝的耳朵中,皇帝正苦于没有借口对付自己,有了这个理由也能想办法将罪名安下。
他不仅要查,还得赶在皇帝动手之前给出一个解释。
萧怀霆深深看着霍安宁,跟皇帝斗了几十年他都没落下乘,今天却是栽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子手里。
此子要么为自己所用,要么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