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联盟上校 ...
-
16.
庇特律城中，王约翰一干等人已经被叛党收押，关到审判所办公厅内。
身着平民装束，腰挂武器带的叛党把人引进，推开团团花纹的沉重木门，将长官请进临时关押所。
长官一身华丽的制服，穗带和勋章锃亮发光，身边围着十几名护卫队员，个个面容冷肃，目不斜视。
一行人缓缓步入，只见里面昏暗不清，设着铁栏杆，栏杆里面团坐着一群灰衣烂衫的人，像一群滚进煤堆里的鸭子。几个荷枪实弹的蒙面人隔着铁笼在外巡逻。
叛党口中的长官满意地点点头。
长官刚坐下，就听引路人介绍道：“这些都是庇特律的神棍。”
杰西卡：“人都在这里？”
引路人点头如捣蒜：“都在里面了！”
“高级神使呢？”
“高级神使关在里面的房间，”引路人压低声音，“管药剂的那位神使失踪了，还在找。”
“……”不是说一个都没少吗？这蠢货。
杰西卡皱起眉头，斜眼看了看引路人，按捺了没发作。随后她撂下一句“都给我在这等着”，就双脚如飞，直奔长廊去了。徒留引路人在原地张皇四顾，不明白自己哪里触了她的霉头。
他迷茫地询问护卫队员，得到的却是石头一般硬邦邦的回答：“无可奉告！”
引路人心想：联邦的军人真是和传闻里一样作风冷硬啊。
杰西卡所在的长廊里灯火辉煌。两侧墙壁上挂着电子烛台，十步一座，仿真的火焰光辉莹莹，照亮了天花板。天花板上可见碎了一半的枝形吊灯，天花板表面是人工绘制的宗教寓言长画。
杰西卡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古地球时期的遗迹，某段创世纪的神话故事。她对这些过时的装潢毫无兴趣，也对庇特律人印象一般，因为他们居然把房子造得像古地球博物馆。
孤身一人，杰西卡连配枪都没有带，就大剌剌地推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一股阴冷腥湿的风就扑鼻而来。里面的叛党头领朝她客气地问好：“中校来了。”
杰西卡踩着军靴走进去。
房间里光照条件很差，里面种植着低矮的药用藓类，气味阴沉腥冷，色泽暗淡。这是一间由药物实验室临时改造的审讯间，杰西卡昨天才批准动工改造，没想到今天就完成了。
庇特律人的效率不错，她心想。
“中校，例行的审讯已经结束了。我们打算明天就当众处决教廷的伪‘神’，神使神甫也全都绞死，您觉得怎么样？”
“行。”杰西卡无所谓，她干脆道，“务必把那些刺头挑干净，我不希望再出纰漏。上将有令，联盟驻军三个月后将会接管庇特律，你们提前做好军权交接的准备工作。”
“……”
“尽快，我们不等人。”
“是，长官。”
说完，杰西卡提要求：“另外，把这里弄干净，血味太重了。”联盟军方总是高效、冷峻、清洁，顺便还很关注人权：满地的血迹，实在有虐待犯人的嫌疑。
“是。”
叛党头领本来以为她是来谈判的，已经做好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叛党需要军备，武装、弹药镇压旧教廷的势力。
这支草寇队伍刚诞生不久，就展示出它极强的破坏力。联邦提供的军备支持他们□□/烧，一展雄风。现在他们想要更多。
头领欠身，行了个并不标准的联邦军礼：“感谢上将的支持，我们誓将教廷一扫而空，为驻军接风洗尘。”
杰西卡军官爽朗大笑，拍了拍头领的肩膀：“老弟费心了。”直到这时候，她才说了第一个不是祈使句的句子。
“不过有件事我得问问你，”杰西卡拖长了腔调，“听说药剂所的神使不在这里？”她手劲很大，拍得人站立不住。
“这和先前说好的不一样了，你怎么解释？”
她见对面的脸色难看起来，笑得更欢畅了：“别紧张，朋友。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才怪！
头领听说过，这位盛气凌人的女军官最喜欢捉弄和羞辱人。众人皆知她背靠联盟嫡系，军校毕业后，杰西卡就高调空降联盟“阿斯加德”联队，目前隶属第十三卫队“终结”。
——联邦名器，诸锋竞辉中，“终结”是其中最新鲜、最狠毒、最蒙上将垂青的利刃。
头领：“中校，是我们的疏忽，属下已经派人去城外大力搜寻。”
“三天之内，保证会将人带来！”
“不用了，”杰西卡告诉他，“老弟啊，我不是在怪你，而是在帮你。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通气——”
“我们队长，他亲自来了。”
“……”头领倒吸一口凉气！
头领听说联盟上将十分重视庇特律。尽管这里科技水平低下，还有“愚昧狂热的宗教”（上将原话），但是“庇特律所拥有的药用植物资源，价值远超任何机密的军事武器”。
《自由日报》最新刊登的一篇社论评价道，上将“年老昏聩”，“在打击帝国的迫切愿望和无力现实的双重压迫下，可怜的老人产生了解离症状”——简称精神分裂，又戏称白日做梦。
在媒体口中，上将手中的十三支联队正被迫陪着“白日做梦的上司”一起发疯。
那篇社评尖刻地评价道：“十三个倒霉蛋里，掌管‘终结’联队的那位，一定翻了最多的白眼。”
在头领惊愕的表情中，杰西卡道：“他会把人带回来的。”
*
杰西卡第七十九次向通讯终端发送了讯息，不出所料，再一次得到了“对方拒绝接收”的自动回复。
杰西卡：“第一小队前往药剂所，务必把所有样本和资料带回军舰，剩下的人出城，和城外驻扎队伍回合，等待示下。”
亲兵见她面色不虞，没有多嘴，敬礼转身，鞋跟一碰，带领着几百人小跑着离开了。亲兵二号留在一旁，听到杰西卡把手指头的骨节捏得咔哒作响。
“上面还是没有回复。”
“上校一向如此。”
“消失了一年，”杰西卡冷笑，“有人性的人，都该知会一声可怜的下属，免得她满头雾水，被顶头上司的上司催命一样压榨。”上校消失的这一年，她忙得像被抽个不停的陀螺，和上将加密通讯的次数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亲兵二号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小姐……长官，注意您的言辞……”看到杰西卡的目光，亲兵二号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杰西卡：“上将在在几天前才得到他的述职信，大发雷霆——但他呢，发了那封没宇宙坐标的通讯后就消失了，个人通讯终端也设置了拒收。”
“上将的火就只好照着我发！”杰西卡咬牙切齿，“再过两个标准月，就是黛丝伯爵属地的周年庆典，请帖发到了家里，然而我那时候却要完成比平时多三十倍的工作量。”
亲兵二号：“上校已经有消息了，这是好事。这次庇特律反教廷的叛乱，联邦只需收割他们的所有药物资源，就能垄断‘聪明要药’的开发。”
杰西卡的顾虑却并不在此：“庇特律的任务，我有预感，没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报，报告，我们在城外发现了特别波段的军用信号。”
杰西卡和亲兵二号对视了一眼，对研究员道：“抓到人了吗？”
“找到了，”研究员说，“他就在原地等我们。”
“……他有说什么？”
研究员一脸魂飞天外的表情说：“他说，‘让杰西卡过来’。”
因为研究院的人与军方并不相熟，难辨真假的情况下，先将人安顿在了一所旧教堂里。
杰西卡进去时，发现角落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
他抛着一块旧历3306年的铸造币，杰西卡看到一道银色的抛物线正随着那人的动作上上下下。
她暗自心惊，除了阴冷又沉默的气质不变，她上司的外形和从前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略长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整个身体像是打了短效肌肉溶解剂一般消瘦，看来在帝国的卧底生活并不如他此前透露的那么顺利。
“暌违日久，杰西卡。”
杰西卡快速立正，鞋跟一碰，右手一抬，行了个无比标准的优美军礼：“上校。”共事多年的默契让她知道对方心情极度不妙，现在不是该开玩笑的时候，得把皮绷紧点。
“这段时间你做了不少事。”
“不敢居功，我的荣幸，长官。”
亲兵二号担忧地觑了觑杰西卡，觉得上校的话并不是在慰问或者夸奖她。
上校立刻将严厉的目光瞥向了对方：“出去。”
亲兵二号：“……”
知道他有话要说，亲兵二号顺从地出了门，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上。
上校灰色的眸子像上了冻的冰柱：“杰西卡·范·德梅尔，我的通讯终端被人为损坏，现在授权你越级报告——”
“是。”
“以文满星的名义，即刻起封锁庇特律，剥夺所有民用军用舰队的通行权。”
杰西卡震惊地望着他。
“一切责任由我来负，”文满星斩钉截铁道，“这件事一结束，我就回联邦中央述职。”
军人的天性已经使得杰西卡下意识说“是”了，然而心里的迷惑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大人，为什么？”
“庇特律出现了‘虫族斑纹’，”他此时才揉了揉眉心，“告诉你的人，注意防治感染。”
杰西卡面色大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您所说的病例在哪里？”
文满星漠然道：“城外，坐标N106,W21。一个隐蔽空间场，里面是一座废弃的药物实验所，没什么特别的。”
“人我已经控制起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暂时还没有感染体征，都被我关在折叠空间里。密钥一会我会用临时加密通讯器发给你。”
杰西卡沉默了。
文满星看出她的迟疑，笑了下：“你想问我是怎么抓住他们，而自己却没有密切接触？”
“是的。”杰西卡被看穿，干脆承认了。
“我接触了。”文满星无谓道，“但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无法感染，也没法传播这种病毒。”
“这件事，为了避嫌，就由你上报给将军。我不参与，你如实说就行。”
杰西卡忍不住想起那些传闻，大多和顶头上司的来历和身份相关。难道真如外界所说，是个经历过人体改造的“异种”？
不可能，杰西卡的家族消息网络遍布整个联盟，一切资料都告诉他们，文是一个“人”，生理角度上，千真万确。
杰西卡领命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声音：“折叠空间里有个人，带回来的时候……”
“带回来的时候怎样，大人？”杰西卡没听清后半句，也有可能文满星根本没说。
“没什么，”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点，“带回来由我审讯。另外，向军方申请一批神经类的痛觉阻隔剂。”
“明白，需要多少呢？”
“最高剂量。”
“好，申请者登记写谁的名字？”
“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联盟上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