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笨的苹果》归*

9、第 9 章

　　算起来芮芮跟傅泽祎的确是蛮有缘分的。蛋疼的缘分。

　　虽然城市是算不上小的，但是芮芮和傅泽祎不仅一起读的幼儿园小学，还一起升入了初中，完了又双双考进同一个高中。如此这般也算得上是勉强的青梅竹马，但两人平时交集实在不算多，只好说造化弄人了。

　　芮芮被咬了鼻子之后收敛了一点嚣张的气焰，不仅仅是因为鼻子疼。由于芮芮妈的八卦，到幼儿园里也要时不时地指认一下傅泽祎，导致左邻右里四下街坊亲戚朋友都晓得了芮芮干过的这么件稍嫌龌龊的事情。也许大家只是把它当做一件可爱的小笑话，但芮芮居然从人们的只字片语中懂得了何为羞耻心，也懂得了男女有别的硬道理。

　　从此以后芮芮看到小男孩都要表示羞赧一番，尤其是面对傅泽祎，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或许小孩子记性好忘性大，于是好不容易相安无事了几年。

　　到了三年级，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尴尬事。

　　芮芮的班级去参加演出，一群小朋友整装待发地呆在休息室里等着上场。节目开始前大概五分钟左右，傅泽祎小朋友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裤子拉链卡住了里面的衣服，只能拉上一半了。

　　这原本不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用上衣遮一遮也就完事了。但是你不能跟小学生计较这种事情，他们往往固执得不可理喻，说要穿戴整齐他们就非得把衣服弄得服服帖帖不可。

　　于是一群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围在傅泽祎旁边，但是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芮芮平时比较自我膨胀，喜欢号称自己最擅长某种生活小技巧，比如修拉链这种活计。此刻便被推举到了傅泽祎旁边，往他面前一蹲：“我来看看！”

　　傅泽祎看到她过来，脸色便有些发白，又是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你干吗？！”

　　芮芮抬头看着他：“我帮你修拉链啊……”

　　“你……你会么？”

　　“会啊……”芮芮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先帮你看看吧！”

　　周围小朋友都开始催他：“快点吧！让她试试吧……”

　　个别小朋友还在故作老成：“害什么臊啊……”

　　芮芮对他咧开嘴巴，露出一排细细的小牙齿：“你放心吧！”

　　接着手里很是利落地一搭一拽，拉链果然松开了。芮芮很有成就感地往上用力一提，本想圆满完成任务，不料傅泽祎惨叫一声，捂住□□就红了眼眶。

　　原来芮芮陶醉地把拉链往上提时，手里一使劲，虽然就是那么转瞬即逝的一下子，但拉链头就那样重重滴卡在了傅泽祎的小DD上……

　　虽然拉链是修好了，然而傅家小D好像伤得不轻，否则为何傅同学来回都那么捂着，脸上也始终挂着一幅蛋疼的表情，走路还有点内八字。

　　老师很是不满意他的状态：“傅泽祎同学，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走路歪歪倒倒的！”

　　小朋友们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叽叽喳喳争先恐后，但由于实在是太过于七嘴八舌，原本可以有一个合理解释的事件就变成了：“老师！是芮芮打了傅泽祎的小JJ！”

　　芮芮喃喃低语：“我不是故意的……”

　　傅泽祎原本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冒出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 “没关系……”，转身就走开了。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芮芮的脸蛋永远那么红扑扑的，好看得紧。她抬头对他说话的时候，低头道歉的时候，他都很想偷偷拧上一拧，但又真的很怕再次遭遇此人辣手，心里想着，以后还是躲远一点为好。

　　这样躲着躲着便躲进了高中，两个人居然又鬼打墙一般地分到了一个班里。

　　开学一个月便遇上了运动会，他们学校有个奇怪的规矩，作为压轴大戏的接力赛居然还有男女混合跑，不知是否要体现男女搭配干啥都不累这个理念。

　　芮芮被有幸挑中跑第四棒，傅泽祎第三棒。

　　开赛前四个人还有模有样地互相抵手鼓劲，还好几个人只是象征性地那么碰一碰就完事了。傅泽祎的掌心接触到芮芮掌心传递过来的温软之意，顿时有种想把她的纤细手指尽数捏入手中的冲动，而看着芮芮咧起嘴巴对另一个男生笑得露出一口可爱的牙齿，他就有点不爽。

　　初赛很是顺利，他们拿到了小组冠军轻松出线。

　　决赛就有点吃力了。他们隔壁赛道是一组十分强劲的对手，芮芮好像跟他们第三棒的那个男生十分相熟，俩人极尽肉麻互相吹捧，傅泽祎听在耳朵里又生出一肚子闷气来。

　　她整天都是一副和谁都很熟的样子，唯独看到他就装不认识……喜欢夸别人是吧！看我待会把这个人甩在后面给你好好看看！傅泽祎一边咬牙一边摩拳擦掌。

　　芮芮看到傅泽祎的脸上始终乌云密布，还好心地安慰他：“别担心，正常发挥就行了，我跑得很快，一定追得上的！”

　　傅泽祎依然面无表情，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芮芮转过身来吐吐舌头，嘁！拽什么拽……

　　前两棒都跑得很给力，到了傅泽祎的时候，他跑得似乎比平时还要更快一点，额前的头发都被跑起来的风压到了后面，果然把对手的三棒甩在了几米之外。

　　芮芮早已在交接地做好准备，她的身体微微前屈，傅泽祎跑过来的时候，几十米之外就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运动服勾勒出一个纤瘦姣美的线条，运动短裤下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和精巧的脚踝，又因为身体向前弯曲，显露出挺翘的小屁股。

　　傅泽祎一路过来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芮芮的余光从侧面看到了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心里默默测算着他的速度，到了差不都的时候向后伸手，接棒，她抓住接力棒就往前冲了出去……

　　然而……

　　世界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人群炸开了。

　　芮芮跑出两步便觉得手感有异，回头一看只觉得一道闪电直中脑门中央，她的手刚才抓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傅泽祎的接力棒还在他手上拿着，而他裤子中央那道明显的抓痕……

　　芮芮跑过去劈手夺下接力棒，为了避免思考问题，又转身向终点跑过去。神奇的是，刚才那一段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也就几秒钟；更神奇的是，满心慌张的芮芮跑得史无前例得快，原本和最前面的那个选手相差十米之遥，最后居然硬是被她赶上了！

　　人群的欢呼涌动此起彼伏，冲过终点的那一刹那芮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棒子，苍天啊……她刚才究竟抓到了什么啊……

　　同学们簇拥着芮芮回到本班的大本营里，却再也找不到傅泽祎的身影。班主任没有看到刚才那耸动的一幕，对于芮芮的表现赞不绝口，尽管旁边的同学们都笑得差点晕过去。

　　校团委的老师倒是全程欣赏了芮芮罪恶的那一幕，却非常坏心眼地在当天的总结大会上特意授予了芮芮他们“最佳合作团队奖”。

　　芮芮听到这个奖项名字的时候五雷轰顶，台上的广播里却还不停地催促着，校长伸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们班。此时的傅泽祎依然不见踪影，但另两位队友却唯恐天下不乱地极力推举芮芮上台代表全班领奖。

　　芮芮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校长手中接过了奖状，一脸纠结地看着奖状上的“最佳合作团队”几个字。

　　她满脑子都是浆糊，满脑子都是刚才抓住某样东西的那一刹那，这难道也属于合作的一种吗？因为羞愤得无地自容所以就跑得更快了一点？！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状况啊……

　　后来颇有不少春心暗动的女生来询问芮芮关于某些手感的问题，开始的时候她还乐意参与她们的YY，把班上的男生对比了个遍，什么手指粗细鼻头大小的。后来她就渐渐厌烦了，再有人以此事调笑之，她就翻翻白眼直接走开。

　　当然也有不少人暗中揣测芮芮和傅泽祎在此事之后的感情走向问题，无奈两个当事人实在是太不合作。傅泽祎平时就缄默得很，凭你怎么问就只有板着的俊脸一张；芮芮则扬言自己喜欢高大壮硕皮肤黑的男生。

　　大家纷纷同情傅泽祎，白白被捏了一下还要被嫌弃。要说傅泽祎也只是高而已，和壮硕连毛都沾不上——人家说喜欢壮硕的男生，难道暗示的就是他某种程度上不够壮硕？！

　　傅泽祎听见这个传说之后有点不冷静，反观他对这一问题的回应也有些相映成趣：“……我喜欢胸大的！”

　　芮芮悲愤不已……胸大的……她若是胸大，能跑得快么？！男人啊男人……

　　俩人本来就不密切的关系自此算是破裂，高二分班之后芮芮离开，从此只跟女生一起跑接力。傅泽祎留在了本班里，再也没参加过运动会。

　　多少年后的今天俩人面面相觑的场景中，芮芮回想的是他们蛋疼的高中时代，傅泽祎则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对着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精巧的牙齿。

　　记忆中他总是觉得她的这口牙应该是专门为他而露的，虽然后来总是以蛋疼为结果。对于这个人他不知道究竟是爱的成分多一点还是怕的成分多一点。

　　他怕他出现得仍旧不是时候；怕她喜欢的还是壮硕且皮肤黑的人，虽然他努力地健身，也努力地把肤色变暗；当然也怕自己以后依然要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