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秋》白楠鹤淮

49、[第四十九章]

　　纪凌深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脸上是三年前未退去的稚嫩，身量却比初见时更高。
　　闻言，陆泽上前看着纪凌深的面色，又伸手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脉搏，蹙眉望着他。

　　“那药你没吃？”

　　后者摇头没说话，却引起陆泽的不满。

　　“我师父辛辛苦苦给你制的丹药，你为什么不吃，小爷我想要她都不给呢。”
　　“故人之物，定是要留着等她的。”

　　“那你故人呢？他现在在哪。”

　　闻言，纪凌深回想起三年前的清晨，眼眸低垂。
　　见他这反应，陆泽眼神不可置信歪头去看他眼睛。

　　“你不知道他在哪？那你还等他。”
　　“陆公子医术精湛，不知朕可否见见你师父。”

　　“你不好好吃药，就算我师父来了也不管用，而且我师父她应该不会了。”

　　纪凌深清楚，陆泽说的是实话，谁会再一次见自己的灭门仇人，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就听陆泽说：“不过你这一身毛病没准儿我师父真能治，你等着，看小爷的。”
　　“那就多谢陆公子了。京城有趣的地方有很多，这几日你便住下，让乐医师带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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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晌午，姜允正闭目养神的躺在院中树下。
　　倏地，小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姜姑娘，陆公子来信了。”
　　“那小子去京城也有小半年了，我还以为他忘了我这个师父了呢。”

　　闻言，姜允笑道。
　　打开信笺，越往下看眉头越深。见状，小厮不由疑惑。

　　“姜姑娘，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先去忙吧。”

　　“好嘞。”

　　待小厮离去后，姜允拿着信笺去往后院，而这时楚扶倾正与李鹤漪在亭中下棋。

　　自从上次昭宁离开后，没几日就来这里，一开始楚扶倾态度冷淡，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后，两人似乎有了以往关系的趋势。

　　“鹤漪，你的棋子快被我吃完了哦。”
　　“棋局尚未结束，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

　　李鹤漪看着楚扶倾单手撑着下巴，双眼含笑的看过来，嘴角不由扬起弧度。
　　见到拐角处出来的人，楚扶倾招手，随后将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信笺中。

　　“谁来的信。”
　　“陆泽。”

　　“既然是那小子来的信，你怎么还愁眉苦眼的，信中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迟疑片刻，姜允最终摇头回到房中。楚扶倾见状嘴里不由嘀咕两句，“这孩子，什么都喜欢埋在心里。”
　　“会好的。”
　　“希望吧。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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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夜晚的桃源镇格外清凉，睡不着的姜允随性直接出来吹吹夜风。

　　“凉风吹多了可不好。”
　　“姨母，您怎么没睡？”

　　“你不也没睡。”
　　“……我睡不着。”

　　说完，楚扶倾从黑暗处走出，同姜允一道坐在院中。

　　“有心事不防同我说说。”

　　姜允看着一旁的楚扶倾，心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
　　良久，才将白日里陆泽信中的事说出。

　　“纪凌深重伤，陆泽被宫里的人带走医治，可他也治不好，据说很严重。”
　　说完，姜允接着道，“陆泽想让我前往京城为他医治。”

　　她心里想的什么，楚扶倾一清二楚，“既然担心那就去吧。”
　　“可……”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过去的就过去吧。人生短短几十载，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是啊，人生就这么几年，为什么不遵从自己的内心，何乐而不为呢。

　　“嗯，我明日一早就回京。”

　　“唉，小丫头终归是大了，这一去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
　　“肯放下过去，终归是好事。”

　　楚扶倾撇了眼她，“嗯”了声往屋内走去。
　　见状，李鹤漪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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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躺在客栈内的陆泽见来信直接拆开，随后火急火燎的前往宫中。
　　御书房内，纪凌深正与陈亦舟，洛铭商量周边小国的事物，正说着就见房外陆泽求见。

　　“陆公子是发生何事了。”
　　“我，我师父回信说，说她答应来京城了。”

　　——什么？！
　　——她愿意回京了。

　　见纪凌深愣神，陆泽在他跟前挥挥手。

　　“喂，我师父都同意了，你怎么感觉不开心。”
　　“没有的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经过这么久，陈亦舟也知道了三年前发生的一切，目光从陆泽身上转移看向纪凌深。

　　太阳落山，落日余晖。
　　陆泽留在了宫中，无事就找乐越玩玩儿。

　　“你一直这么盯着我做甚。”
　　“师父看起来心情不错，嘴一直笑着。”

　　跟在陈亦舟身后的洛铭非但没有被抓包的感觉，反而将心里的问题直接说了出来。
　　见此，陈亦舟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停下来转头望向他的眼睛，说了句“一切都尘埃落定，心情自然是好的”，随后离去。

　　看着陈亦舟离去的背影，洛铭轻笑一声随即跟上，静静走在他身后。

　　京城城外士兵驻守，一名女子站在城门外看着里面人来人往的人群——
　　三年过去，竟还是老样子。

　　回到赌坊，姜允先是联系了陆泽，随后又整理一下进宫。

　　当初姜允也是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太医院的御医基本都认识她，宫外的士兵见到来人，立马前去禀报纪凌深。
　　得知消息的纪凌深想也没想就跑到宫门前，在见到的一瞬间却猛地顿住脚步，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姜允自然是看到了他的一切，两人就这么隔着宫门相望，最后姜允嘴角一笑，纪凌深才带着人往里走。

　　“唉兄弟，那女子谁呀，怎么咱们陛下还亲自出来接啊？”
　　“一看你就是才入职。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没事少打听。”

　　“哦~”

　　身后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为止。
　　纪凌深将人带到偏殿，本想为她沏茶的纪凌深却被姜允拦住。

　　“现如今你是皇帝，应该是我沏才是。”
　　“允允，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手给我。”
　　“啊哦。”

　　姜允没理会纪凌深的话，直接为他诊脉。
　　把完的姜允看了眼略微心虚的纪凌深。

　　“心虚做甚，我又没说什么。”
　　“你的药。”

　　闻言，纪凌深就将丹药连同药瓶递上，与送出去时一模一样。

　　“把他吃了。”几乎是姜允说完一瞬间，纪凌深就将丹药吞入腹中。
　　吃完药的纪凌深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允，“允允，这次回来能不能别走了。”

　　“先把你病治好了再说。”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纪凌深头失望的下垂。见此情景姜允心中一笑，随后就见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闻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允一听便知是谁。

　　“师父！”跑到偏殿的陆泽见人立马跳的跟前，“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啊，楚阿姐也来了吗？”
　　“我联系你了，自己没收到消息。你楚阿姐没来。”

　　“哦，这样啊。”说完陆泽笑嘻嘻的朝她笑。

　　身后的纪凌深看着姜允，心中竟泛起丝丝落寞。
　　不过接下来这几天，姜允基本都在处理纪凌深身上的一些小毛病，其他还好，麻烦的是多年来沙场留下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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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亲征！”
　　“嗯。”

　　“你可想好，你身上的病还未痊愈，这一去要是。”
　　“朕想好了，这三年来虽看似风平浪静，但这躲在暗处的各国君主却暗潮涌动，朕要亲自上场。”

　　陈亦舟见纪凌深心意已决，干脆不劝，劝也没用。忽然想起什么，望向纪凌深。

　　“你亲征的事姜姑娘知道吗？”
　　“不知。”

　　见此，陈亦舟摇头着离开，走之前嘴里悠悠传来一句，“人家好不容易来给你治病，你却转头就上战场。”
　　本想再说几句，希望能让纪凌深返回心意的陈亦舟，最后摇头长叹一口气离去。

　　闻言，纪凌深手中笔一顿，陈亦舟的考虑纪凌深早已想到，但他不知该如何向姜允开口。

　　纪凌深要亲征的消息传下去后，宫里不知不觉忙碌起来，一沓一沓的奏折往御书房送，姜允几次见状忍不住出声询问他，纪凌深却只道是城外修建水坝。
　　一直相安无事，知道出征前几天，姜允不知从何得来的消息，跑到纪凌深殿前询问。

　　“你要出征？”
　　“目前亲征是最好的办法。”

　　“可你的……罢了，既然你要亲征，那我也要去。”
　　“战场刀剑无眼，你。”

　　纪凌深话未说完，姜允就将话打断，轻笑一声。

　　“以我的武功，虽不说能帮你上场杀敌，但自保还是有的，况且我还能治病。”
　　“允允，这事不得胡闹。”

　　见纪凌深丝毫没有要松口的迹象，姜允直接说：“你觉得就凭你宫里的那些士兵，能拦得住我？”
　　这话不假，三年前姜允独自一人从齐文骁手里成功逃离，单枪手刃先皇，纪凌深不敢保证宫里士兵能拦下姜允。

　　看着姜允眼里坚定的目光，纪凌深长呼一口气，如姜允所愿。

　　天玺三年，明武帝御驾亲征，击退敌国数百里，摆平周国战乱。
　　同年暮秋，明武帝迎娶姜氏为后。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举国同庆。
　　天玺四年，太子明策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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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玺六年，敌国君主为报三年之耻，起兵攻打大靖。
　　天玺七年，大捷，敌国君主大败，民不聊生，于城墙自尽，收入大靖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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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玺十年，明武帝改革大靖土地法，祭天游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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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启初年，太子继位，正式掌管朝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