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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安心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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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结束了一天的拍摄。
两人回到属于他们那个临时的小“家”,都已疲惫不堪。
季闻颂说他先去洗澡,盛凡谦去厨房洗了个苹果递到季闻颂手上说:“晚上都没吃饭,吃个苹果再去洗。”
季闻颂接过苹果,看见盛凡谦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于是问:“怎么不在客厅歇会。”
盛凡谦带着点笑意地回应道:“去给你写“情书”啊,很辛苦呢,每天都有哦。”
“......”
副导演要求写的日记被盛凡谦称为“情书”。
季闻颂哭笑不得,看来今天的这份“情书”,盛凡谦要抢先比季闻颂先完成了。
入夜,窗外一片漆黑,钟表时针的方向指向一点,手机的铃声在安静的夜晚尤其清晰。
季闻颂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去摸自己的手机。
他听见手机里传来梁静略显消沉的声音后立马清醒。
“闻颂啊,那个,你能不能来陪陪妈,妈现在在医院。”
季闻颂的心好像一瞬跌入了谷底。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但他离开前还是很轻地关了门,因为盛凡谦还在睡觉。
凌晨的北京,繁华依旧。
季闻颂坐在出租车里,每一丝呼吸的空气都显得格外冰冷,他感到有点无措、有点孤单。
季闻颂冲进医院,看见梁静一个人坐在急诊室的门口,那张总是温和的脸上有几分苍白。
“妈...”季闻颂向前跑去。
“闻颂...没事,妈妈错了。”
梁静摸着季闻颂的脸说:“妈今天去...去你爸那了,想回去拿点东西,结果又跟他吵起来了,我真是一时冲动,看见旁边摔碎的花瓶就拿起来往手腕上割,那一瞬我就后悔了,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呢。”
季闻颂抱住梁静,他声音带着颤抖:“妈,你...你手腕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挺浅的一小口子,一会再打个防感染的针就好了。”
梁静叹了口气,季闻颂低声道:“妈,犯不着跟那个人生气,都在变好,一切都在变好,相信我。”
“嗯,我相信我儿子。”梁静的眼眶有些湿润。
家,对于季闻颂来说不是温暖的避风港,他甚至觉得他没家,有的不过是在这个城市一间又一间大大小小的屋子罢了。
而“爸”这个称呼,他从小学以后就再没喊过了。
如果要问季闻颂,季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恨季磊,恨他炒股赔钱一蹶不振,恨他把所有失意的原因归咎于他的亲人而从来不反省自己,恨他喝酒,恨他从来不关心自己。
但当季闻颂看见季磊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儿子,人生真没意思,爸没用啊。”看见季磊躺在沙发上浑浑噩噩地发呆抽着烟时,他又会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但他还是恨。
小学的时候,季磊和梁静开始不停地争吵,这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都对对方说了个遍。
一开始季闻颂不明白,怎么相爱的两个人会变成这样,后来季闻颂觉得大概所有相爱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后来上了初中,两个人分家。
季闻颂在原先的房子里跟着季磊住,每天回家他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季磊不会跟他说话,同样,他也不想理会季磊。上了高中季闻颂又过去跟了梁静,梁静工作忙,常常晚上回到家季闻颂也已经睡觉了。
而到了假期,季闻颂又会轮番去季磊和梁静的父母家各住一段时间,陪伴抚慰两方的老人,而季磊和梁静还因先去谁的父母家、去多长时间而争吵过。
季闻颂在北京出生长大,但他在这个城市并没有归属感,可这几个月跟盛凡谦的同居,恍惚让他生出了点家的错觉。
家的稳定和温馨。
凌晨的医院走廊偶尔走过几个人,季闻颂陪着梁静,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电人,盛凡谦。
季闻颂走的时候虽然着急,但他确定自己没有惊醒盛凡谦,于是季闻颂很快地按下接通按钮。
电话那头传来盛凡谦略显急切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中无限放大。
不知道为什么季闻颂听见那声音,觉得心里有一块小小的褶皱被抹平了。
“闻颂,你现在在哪,我起床上厕所,发现你的房门敞开着,你不在房间,你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到底在哪?”
一连两个问题,季闻颂有些不知所措,他无意隐瞒,只是不想让盛凡谦担心,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啊...没事的,半夜有点睡不着,下楼转一圈,你不要担心,赶紧睡觉去吧。”
“不对,你骗我。”盛凡谦一字一句道,接着又说:“你到底在哪!”
季闻颂愣了一瞬,然后有些慢地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和我妈...在医院,不要担心。”
“阿姨怎么了?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季闻颂知道这时不管说什么盛凡谦都一定会过来,于是他将地址告诉了盛凡谦。
梁静和季闻颂离得很近,所以刚才的对话她也听了七七八八,她的心里有些愧疚,但同时她也有些意外,意外两个孩子相处得这么好,好到可以大半夜地赶来医院。
盛凡谦到的时候梁静已经去打针了。
盛凡谦从很远处看到季闻颂一个人的身影时,觉得心里好像被细密的小针戳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在心疼。
他在心疼季闻颂。
盛凡谦加快了脚步,走到季闻颂的面前,季闻颂抬头对上盛凡谦的眼睛。
盛凡谦没有多说什么,他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坐在那里的季闻颂。
一个很轻但很柔软的拥抱,季闻颂的脸颊挨着盛凡谦的胸口,他闻见盛凡谦身上熟悉的气味。
安心的感觉。
这时,他听见盛凡谦小声地说:“别担心,我在。”
季闻颂嗯了一声,太久没说话显得声音有些沙哑。
盛凡谦在季闻颂身边坐下。
刚开始认识季闻颂时,盛凡谦觉得季闻颂很稳重,事情都埋在心里,好像无论遇到什么都很淡定,面上从来不会显露什么,后来随着拍摄两人逐渐敞开心扉,他也知道了季闻颂父母的关系,也渐渐了解、明白季闻颂。
他觉得季闻颂这个人,总是喜欢把责任都放在自己身上,他不会去依靠,大概是因为从小就没什么能让季闻颂依靠的,所以季闻颂常常去承担。
比如今晚,季闻颂一定又会责怪自己,然后形成无形的压力重重地压在季闻颂的心里。
太累了,盛凡谦不想让季闻颂这么累。
来的路上,他大概问清楚了前因后果,所以盛凡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季闻颂去缴费,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所幸,梁静只是一时冲动,伤口并不深。
天色逐渐由黑变亮,梁静让季闻颂不要担心,她会去父母家住一段时间,叮嘱季闻颂和盛凡谦好好相处,完成电影的拍摄。
季闻颂心里还是放不下,又同梁静说了许多,他看着梁静坐上出租的背影,直至车辆慢慢开出视线。
盛凡谦看着季闻颂,对他说:“没事的,阿姨明白你的担心,不会再干傻事。”
季闻颂点了点头,一夜未睡,疲惫感逐渐清晰,他说:“对不起,让你跟着受罪了,还好今天没有拍摄,一会回去好好休息。”
盛凡谦笑了笑:“说什么呢,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应该对不起的是自己的胃,昨晚就没吃东西,忙了一夜,现在你的任务是跟着我去吃早餐。”
季闻颂露出一个略显疲惫但发自内心的笑容,回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