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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蒯绥03 ...

  •   费艾诺是一个非常古怪的精灵,在与他合作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样想的。他将自己最小的两个孩子带在身边,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安巴茹萨们,他一半的时间在履行王的责任处理诺多族的事务,另一半时间把自己关在工坊里,不知道睡眠时间在哪里。
      在荣耀之战的多年后,他把大部分杂务扔给了和他东西相望的半兄弟芬国昐,自己则将更多的精力投入进工造中。
      他似乎没有我听闻中想象的那么狂热于精灵宝钻。
      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了发泄我当时被架在火上被迫成为莱昆迪王的怨气,第一次来到希姆凛,我说:“我要知道茜玛丽尔的制作工艺。”
      本来以为他会直接把我赶出去,但他只是说了句“狂言”,也没做什么。
      他问我,如何看待魔苟斯的偃旗息鼓。
      魔苟斯夺取了精灵宝钻,其力量等同于双圣树,在安格班那个污秽的地方偷窃了蒙福的力量,壮大了他的势力,殖养成千上万的奥克军队。大部分精灵都觉得,他只是暂时被打败了,他们质疑,谁能够伤害到魔苟斯?
      “……他怎么可能真的偃旗息鼓,更贴切的是蛰伏、韬光养晦,看似我们好像限制住了他,但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我觉得有一丝厌烦,“我想知道精灵宝钻的工艺,更准确的说,我想知道基础宝石工艺,因为我想在这个世界制造武器。”
      费艾诺站在熔造炉前,他时常比起君主,更像个工匠,灼热的温度炙烤着空气,他握着锤,长发束起,侧目眼神锐利地看向我,“什么武器。”
      我:“高规格武器,区别于剑、弓箭这些冷兵器,更能让我们消灭魔苟斯的利器。”
      “你想知道基础宝石工艺,”费艾诺顿了顿,“听闻你与泰尔佩,我的孙子,交流密切,你难道没有向他问过?”
      我:“他在我那边学习炼金术技艺和魔法逻辑,我也询问过他,只是您的家风过于藏私。”
      这话完全是指控,因为我怨气没散,费艾诺盯了我一下,没有说什么。
      我:“我们如今已经利益捆绑在一起,难道您不觉得我们该更加精诚合作吗?我想您并不想让魔苟斯占据精灵宝钻太久。”
      费艾诺没去管这个,他烧旺炉火,用一种近似冷酷的语气说道:“你需列出你所说的武器全貌,以求让我信服,认可它的价值。”
      我:“这目前只是我的设想……”
      费艾诺:“那就说你的设想。”
      “运用炼金术的元素,宝石工艺的完整能量反应,魔法逻辑的底层构造支持,创造一种能够远程定点打击的歼灭武器,最好这个射程不止能打到安格班,能打到阿门洲最好。”
      费艾诺:“你想打阿门洲?”
      我:“没有,我就是做个距离比喻。”
      费艾诺好像冷笑了一下,好像认定我确实有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部分同意了我的设想,但要求更加严苛,“光动动嘴皮子不够,你要把你知道的建构详述清楚,至于你不知道的,你也应该写下足够合理的假设,我等你完美的图纸策划,不希望看见任何疏漏。”
      ……为什么几百年了,我居然还要写标书?
      就这样我在希姆凛和欧西瑞安德两头跑,一边用尽我所有的脑力去写标书,一边要履行国王的责任,做后者工作的时候我经常抓狂地去挠艾格尼昂这个吃里扒外的绿精灵,可惜他甚至不能被我挠出指甲痕。
      在我标书写完之前,我先受不了了,我要在希姆凛和欧西瑞安德之间拉一条铁路。
      费艾诺一开始对我半路去干别的事表示鄙夷,我说这是基础建设,然后吭哧吭哧画图纸,他来看过一眼,在我终于画完打算投入动工后,费艾诺把我叫了过去。
      看着面前这个眼熟但不全一样的机器,我沉默了半天,“……你什么时候搞出来的?”
      费艾诺随口说,“昨天。”
      我有点费解,“你用的什么动力?”
      “你想了解的,宝石。”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宝石作为内燃机的动力,等于在内燃机里装内燃机啊,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运用于需要机械能的工具上。”
      为什么我才画完他就造出来了?他就看了一眼?还能知道怎么替代动力源!我恨天才。
      费艾诺思索了一下,“‘内燃机’,你给它取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既然您都造出这个东西了,那在两地之间建设交通要道的事……”
      “你想的并不现实,”费艾诺缓缓地说,“魔苟斯的军队并没有停止滋扰,如果建设你说的铁路,这样固定而质量要求严苛且造价高昂的设施,很容易被他们毁去,那只会得不偿失,退一步说,我们要维持这样交通的使用,就要派兵驻守,没有必要这么分散武力。”
      费艾诺:“你可以修路,更平坦的道路便可以加快来往,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你要想清楚。”
      我略有点丧气,塌下肩膀,“明白了,既然如此,我还是继续我的事。”
      费艾诺看着“内燃机”若有所思,才对我说,“明天以后,我允许你来工坊旁观我的铸造。”
      他指向工坊的一个小角落,“只许站在那,不要妨碍到我。”
      希姆凛的生活,就是打工的生活,我偶尔会和两个安巴茹萨聊聊天,他们对于父亲的锻造不是那么有丰厚的兴趣,阿姆罗德更愿意研读文学,阿姆拉斯则更喜欢绘画和医术。
      众所周知每对双胞胎都爱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红发的双胞胎尤其是,费艾诺不用看他们就能认出来,而我非常配合地偶尔猜错,所以他们喜欢找我玩这个游戏。
      “埃莱利尔!有你的信!”
      阿姆罗德攀上露台,挥着手里的信件,我从桌案前抬起头,伸出手,他就夹着信件用力一掷,飞到我手里。
      看着我在拆信,他随口问道:“你最近怎么不去阿塔的工坊了?”
      “我已经去了一个月了。”
      阿姆罗德歪了歪头,“够了吗?”
      “不够,”我说,“但我本来就不了解基础理论,他不愿意教我,我当然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阿姆罗德想了想,“其实阿塔只教过库茹,我们最多在阿塔工作的时候看着,可能也是觉得我们没有库茹有天赋吧。”
      “他……”正想说什么,拆开信的时候却意料之外地愣住了,阿姆罗德见我半天没说话,有点好奇地问,“怎么了?谁写的信?”
      “嗯……”我有点犹疑,“阿瑞蒂尔殿下。”
      “伊瑞皙?”阿姆罗德也有点惊讶,“你认得堂姐呀,她还给你写信?”
      自从一百多年前图尔巩带着家人及子民迁入隐匿之城,我就没有再见过阿瑞蒂尔来找她的堂亲了,没有外人知道刚多林的进入方式,他们也只与外部保持着固定的联系。
      乌欧牟相信刚多林的隐匿可以作为保存有生力量的底牌,因此王国兴建,费艾诺的态度大概是不置可否,他不认为一个藏起来的城能够打败魔苟斯。
      “堂姐和你说了什么?”
      我:“她说之前我送的侦测飞眼故障了,请我帮她修缮一下。”
      我另拿了一张纸,写下所有可能有的故障的修缮方法,蜡封的时候我问阿姆罗德,“你有去过刚多林吗?”
      阿姆罗德摇了摇头,“没去过。”
      我顿了顿,“那信要怎么送过去?”
      “刚多林派了信使过来,还在会客厅等着呢。”
      我抬头看他,“还在等着?”
      我沉思了一会儿,又把阿瑞蒂尔的信拿出来仔细读了一遍,阿姆罗德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烦请你帮我把信带过去了,还是需要我自己去?”
      阿姆罗德:“你不去见一下信使吗?”
      我:“需要我去吗?”
      等待在会客厅的金发精灵回过头,他首先颔首致意,“格洛芬德尔以刚多林的问候,向莱昆迪之王,埃莱利昂陛下致意。”
      听完我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我还顶着个国王的头衔,我也回以问候,“金花领主,请为我向阿瑞蒂尔殿下及刚多林诸民报以问候。”
      我将信递上前,“这是予殿下的回信。”
      格洛芬德尔接过信,像是客套寒暄一下,“殿下常提起您。”
      我犹疑了一下,“不知阿瑞蒂尔殿下过的如何?”
      “刚多林从不曾为黑暗侵扰,无论是殿下还是国民,都生活幸福。”
      我点了点头。
      我曾经有过不解,像阿瑞蒂尔那样热爱自由的,为什么当初会同意和她兄长一起迁入隐匿之城?后来想起来,大概对那时的她来说,刚刚建成的刚多林也还是一片未知趣味之地。
      临走前,我想委托金花领主将一串项链带给阿瑞蒂尔,但对方拒绝了,言明他不能将未经检验的炼金物品带入刚多林。
      我也没有强求,客送格洛芬德尔离开,阿姆罗德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说:“你在信纸上加了炼金术?”
      我失笑,“怎么可能,没有必要,而且那会被发现的。”
      阿姆罗德:“堂姐就只是问你怎么修东西吗?”
      “嗯。”我说。
      情感该如何隐藏,那样流露于平常的字里行间的情感,再明显不过了,她的期望和向往离开,只能冠冕堂皇地化成一封试探的日常信件。
      如果魔苟斯早日被消灭,那刚多林的围牢也会随之解开吧。
      在希姆凛的岁月里,我属于是把公司当自己家了,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对着费艾诺喊老板,不久七河之地传来他们的国王被奴役于是他们要来把我抢回去的消息。
      费艾诺都有点无语了,“你也不用一直待在我这,徒增厌烦。”
      我:“我没厌烦。”
      费艾诺:“我说我。”
      费艾诺的长子与次子分别驻守要塞防线,我时常能看到他们往来。梅斯罗斯来的时候,偶尔也能看见爱琳迪尔跟着一起。
      我们好像有一种神秘的默契,就是避免交流,但不可避免地会在费艾诺跟前打个照面。我也自然而然地了解过,在诺多族初来中洲的星下之战中,爱琳迪尔救治了重伤的费艾诺,因此两方之间的利益就此捆绑,顺便我也算了解了传说中脾气不好的费艾诺为什么比我想象得能容忍我。
      可能是被爱琳迪尔这个神人搞得没招了。
      费艾诺可能也有这种想法,他觉得我是个神经病,爱琳迪尔是一个觊觎他儿子的神经病,他大概很想让两个神经病对对碰一下。
      “你好。”
      爱琳迪尔站在工坊门口,没有预料地和我撞见了,她面带微笑像个人机一样跟我打招呼。
      我盯着她瞧了一会儿,“难得见面。”
      爱琳迪尔继续微笑,好像待机了一样不打算多说一句。
      我思索了一会儿,“你对我敌意?”
      她对这句话做出了反应,中规中矩地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和你不熟。”
      我:“不见面不聊天怎么熟起来。”
      她歪过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我,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线金光。
      我好似听到了类似于钟表的一声嘀嗒声。
      她开口,出人意料的,她用的中文:“你曾经过得很痛苦,腐烂的病痛折磨你直到过世。”
      我愣了一下,用同样的语言回她,“你想用这样吓退我吗?”
      她:“不,我只是想看你接不接受,我从前同胞的道德与价值观一般都不喜欢我这样。”
      “冒犯,确实有点。”我说,“但我不介意有人能谈起我的从前,那让我觉得格外的……怀念。”
      她笑了笑,“那样也值得怀念吗?”
      “那些不过是□□上的折磨。”
      她终于正视看向我,“我姓文,名三思,三思而后行,你叫什么?”
      “蒯绥。”
      “……Quaso?”
      我:“别玩这个梗。”
      她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似乎也差不多,只是从未交心,这是造物主的安排还是只是巧合呢?”
      我:“如今我们便交心了吗?”
      她沉默不语。
      我看了她一会儿,“看来只有精灵能让你开怀,同我见面看起来让你郁郁寡欢。”
      “都一样。”她摇了摇头,“听说你在造武器,是什么?”
      “说起这个,”我突然眼前一亮,“我实在很难和精灵解释,把化学转成炼金术,把物理转成基础魔法逻辑,你对这些都有基础理解,要不你也来帮忙,一定能……”
      “呃,”她说,“停。”
      我停下话语,看向她,她看向我,平静地说:“我是文科生。”
      “这样,”我停顿了一下,“那应该总能记得一点……”
      她有点无奈,“我们在这都过了多久,我从来没实践过,当然早忘记了。”
      后来费艾诺父子从工坊里出来,潦草地结束了这段谈话,他们对于我们俩在工坊前聊天并不惊讶。我进工坊,文三思跟着梅斯罗斯离开,互相道别后我还是思索再三,回头喊她,“文三思!”
      她回过头,用询问的神情看向我,我拿出通讯珍珠,抛给她,“接着。”
      她抬手接住,拿在手心里看着。
      我:“有事情再联系吧。”
      她将通讯珍珠揣进口袋里,微笑着挥手转身。
      梅斯罗斯在她身旁,对我和她用陌生语言交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看法,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他手臂虚挡在她身后,红发精灵稍稍回头,侧目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费诺里安一个个都那么护食吗?不管是堂妹还是恋人?问题是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总是会变成假想敌?
      费艾诺不耐烦地叫我进去,让我把门带上,我兢兢业业地进入工作状态,给伟大的诺多之王打杂当见习学徒。
      费艾诺:“你刚才和爱琳迪尔用的语言是出自哪里?”
      我就知道精灵耳朵尖的肯定在门内就听到了。
      “一种我和她从前常用的语言,出自哪里……一时说不清。”
      费艾诺好像很有兴趣,“哦?有能书写的文字吗?”
      “有。”
      众所周知,费艾诺除了是一个工匠、发明家,也是一位语言学家,他设计了滕格瓦书写字母,这套系统目前用来书写所有精灵的语言。对于陌生的语言与文字,他自然而然地有很大的兴趣。
      费艾诺拿了纸笔递给我,“写下来。”
      我一时间有点犹豫,不知道从哪里落笔,解释道:“您可能不理解,这是一种……象形文字,仅一种发音就有非常多种大相径庭意思的文字,发音也基本都是单音节。”
      费艾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敲了敲纸张,“写上你刚才称呼爱琳迪尔的文字,那应该是她的名字吧。”
      我点了点了,心想他还真是敏锐。
      因为很久没有写过汉字了,我落笔时适应了一下,才在纸上写下了“文三思”三个大字,第一时间卖了她的本名。
      费艾诺好像从这三个字上就能理解了一些事,他挑起眉毛,“以形达意,那你们需要学会多少‘字母’?”
      我:“常用的大概三千多个。”
      “这其实没有什么学习价值,如今这片大陆会读写这种语言的不超过三个。”我补充解释道。
      我说这话的时候当然不知道山的对面有个神人,汉语以一种诡异的道路继续使用了,后来我还问她把这套语言叫做什么,她说就还叫中文啊,我说你什么意思,她说在中洲说中文不是很正常。
      ……我一辈子讨厌烂梗。
      费艾诺大概也赞同我说的话,但并未减少兴趣,“不过很适合用来作密码。”
      如果费艾诺真要把汉字用来当密码,那他就还是得把这套语言系统编算进他的各种发明,不过看他的态度,这好像是以后计划的事。
      他开始聊其他的,“你觉得爱琳迪尔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我和她认识交谈的时间还没有您多,为什么问我?”
      “最初她似乎只是稍有特殊,是一如子女的一个,她表现得如此热爱生活,纯粹地追寻爱情,”费艾诺说道,“但她真的是这样吗?”
      我:“我不清楚。”
      费艾诺看了我一眼,“近来我越来越能感觉她掩藏不住的郁结之气,我询问她是否被黑暗侵扰,她说一切如常。”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你和她短短的交谈来说,评价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只能去组织语言,“她应该很回避我,并不愿意给我怎么愉快的脸色,这一点和她对你们大相径庭,当然我也是,我如今并不想和这样的‘同类’交流……我在美丽安王后那看见过她一次,她曾经追求过露西恩公主,我却觉得有一些奇怪,她当真是因为……爱吗?”
      “实际上她的爱是真实的,”费艾诺说,“她所表达的,所付出的做不得假,只是在这层爱中,我觉得她仍裹挟着什么。”
      我有点疑惑,“您很在意这件事吗?”
      费艾诺的手指抚过纸上的那个名字,“她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我:“意为反复思考来权衡决策带来的风险,不过后面其实有过纠正,认为‘三思’为优柔寡断,适度思考即可。”
      “我认为她或许,”费艾诺顿了一下,“在利用奈雅。”
      我:“利用?”
      费艾诺:“并非欺诈情感,她在付出自己的真心,利用我的长子以及两者之间的爱,借此扭转自己的命运。”
      “……我不明白,那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费艾诺没有回答。我忽然意识到,对于现在的埃尔达来说,他们认识到的情感应当不包含虚情假意,费艾诺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吧。

      .

      希姆凛北方外围有奥克滋扰,巡逻本来不在我的日常工作中,但在武器小有进展后,我暂时安装改造了一部分由欧西瑞安德“赠予”诺多的先行侦查飞眼,打算付诸实践。
      费艾诺及他的两个小儿子,还有我,我们挑选了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实验了这些武器的威力。以费艾诺铸造的宝石为核心动力,凭借复杂的工艺锻造出它形成完美闭合回路,取代了大部分化学与物理反应,经过炼金术与魔法逻辑的链接,以非常霸道没道理的方式十倍百倍地实现了武器的动力释放。
      保守性地使用了一立方米的矩阵携带,精度勉强合格下将一片林场夷为了平地,费艾诺评了一句“尚可”。
      要不是“尚可”在他嘴里是很高的评价了,我真的要原地发疯了。
      费艾诺:“接下来应该继续提升你武器的破坏性,同时并行研究你一开始说的远程定点打击,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皮笑肉不笑,“我的研究进度不都得靠您嘛。”
      费艾诺觑了我一眼,“正好北方的奥克需要清扫,你同皮提雅及泰路一起去巡逻,将这些武器的使用交给巡逻队,但暂时避免对敌使用。”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顶替艾格尼昂,成为费诺里安最好用的狗了。
      我这么自暴自弃地说时,阿姆拉斯凑过来安慰我,“阿塔是把你当做盟友的呀,为什么总是这样贬低自己?”
      阿姆罗德:“阿塔对你寄予期望的,在锻造方面你仅次于库茹和泰尔佩了。”
      我:“……谁说我在贬低自己,狗是人类……狗多好啊,胡安也是狗。”
      阿姆罗德点点头,“胡安可是神犬。”
      ……算了,有的时候感觉和精灵的道德边界都不太一样,尤其是诺多。
      于是我暂时进了巡逻队,精灵很聪明一学就会,但我竟然能感觉出,如果不是费艾诺的命令,他们大概对我造出的这种复杂的规模性武器有些微嫌弃,感觉不如自己的剑与弓。
      他们的神情太明显,我都惊叹这就是诺多精灵吗,太有个性了,对比一下绿精灵简直佛系得要坐化了。
      不管怎么样,费艾诺的命令是要坚决执行的,而我自然是整个巡逻队里最弱小的一个,阿姆拉斯这个艺术生和医学生甚至怕我着凉,几乎把我裹在厚重的斗篷里,双胞胎让我走在中间,我再三强调我不是什么易碎品。
      搞得我在巡逻队里真的像条狗一样。
      阿姆拉斯:“埃莱你真的很喜欢狗。”
      ……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站在岩石嶙峋的最高点,奥克的踪迹在天罗地网的侦查中显现,巡逻队前去埋伏,阿姆罗德站在旁边,他精灵的视线穿过林叶,皱起眉头,抬手暂时阻止了我排布的动作。
      阿姆罗德:“那里似乎有不是奥克的……那是俘虏?”
      我收回手,“有消息说有精灵被抓走了吗?”
      阿姆罗德摇了摇头,“或许是其他地方的……我们暂时改变策略。”
      飞眼仍处于侦查状态,暂时停止了武器排布,我跟着阿姆罗德跳下岩崖,加入巡逻队的隐藏。悄无声息的侦查继续盘旋在上空,紧追着奥克们的行进。
      我躲在后面切出监视屏,暂时代替精灵的眼力。奥克的队伍里确实有一个异类,他骑在座狼上,奥克把他围在队伍中间,他罩着褐色长袍,实在看不清样子。
      “不像是精灵。”我突然说道。
      阿姆罗德回头看我,“为什么?”
      我比划了一下,“他看上去很矮,显然精灵里没有那么发育不良的。”
      阿姆罗德看着我,低下头,又看我,“其实埃莱你也不怎么高……”
      我恼羞成怒,“我知道。”
      我:“当然也可能他还是个小孩子。”
      因为有疑似俘虏的个体在队伍里,我们并不轻举妄动,那个“俘虏”安静地在座狼背上,除了行进颠簸,几乎一动不动。我尝试调整飞眼的视角,绕到他面前,也只能看到他隐藏在兜帽下的下颌。
      照理说飞眼是有迷彩隐身的,不会被察觉到,我只是让它停留了一会儿,那“俘虏”忽然动了一下脑袋,左右顾盼后,终于抬起了头。
      我与屏幕上那双金红色的眼睛直直对上了视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双极其诡异的眼睛,并不是整体的金红色,他的虹膜是纯粹的金色,而瞳孔竟呈现一点血滴的红色,拥有这双眼睛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幼态秀美,淡金色的卷发垂在两鬓,就是精灵一样的美貌。
      他就像看到了飞眼,直勾勾地盯着看,周围的奥克并不去注意他怪异的行为。我透过屏幕与他对视良久,随后他张开嘴,缓慢地做了个嘴型。
      一开始我并没有看清楚,他接着又重复了几次,我才确定那是:救我。
      “……他确实是俘虏。”我对阿姆罗德说。
      其实我不这么觉得。
      阿姆罗德点点头,放弃了新式武器的灭口实验,巡逻队采取最熟练的方法,伏击了奥克,他们这回逃得很快,非常顺利地把“俘虏”扔下了。
      “俘虏”被丢下座狼,倒在草地上,少年狼狈地坐起来,兜帽在混乱中滑下,露出他璀璨的美貌和惊慌失措的神情,离他最近的精灵自然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站在不远处笑了笑,真是一场浮夸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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