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洛水之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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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悄然流逝，陈塘关的少年们已在洛水畔的黑市历练了十天之久。
十日光阴如洛水东流，陈塘关的少年们在黑市的腥风血雨中淬炼成钢。
初入黑市，他们便在妖物的诡谲幻术里迷失方向，被黑市错综复杂的交易规则撞得头破血流。面对人族奸商的以次充好、妖族强者的威压刁难，有人险些折损本命法器，有人在利益诱惑下险些误入歧途。
但正是在这绝境中，少年们反而寻得突破之机。有人从人妖交易的尔虞我诈里，参透了《道德经》中“将欲歙之，必固张之”的谋略；有人在与妖族的冲突中，领悟了“柔弱胜刚强”的武道真谛。
他们学会在暗流涌动的谈判中察言观色，于瞬息万变的危机里临机应变，甚至与妖族势力达成微妙的合作，获取了稀世珍宝与失传秘术。
这十日，不仅是对实力的磨砺，更是对心性的淬炼，少年们褪去了稚嫩，眼底沉淀出能洞察世间虚实的锋芒。
这十天里，杨婵等人也没闲着，他们在附近四处搜寻，试图找到玄鸟的踪迹。毕竟这洛水黑市历史悠久，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众人各自忙碌着，你找你的，我找我的，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
在第十一天的时候，少年们迎来了最后一个关卡。他们来到了一座庙宇前，只见这座庙宇破败不堪，坍塌的飞檐上垂落断裂的铜铃，风过时发出空洞的呜咽。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再，如今基本上只剩下一个台子。
若神明尚在，怎会任由庙宇沦为这般光景？摩挲着石台上残留的符咒，那些曾应蕴含神力的纹路如今黯淡无光，指尖划过的瞬间，竟簌簌掉落细碎石粉。
檐角垂落的铜铃突然发出空洞的嗡鸣，惊起梁间寒鸦，杨婵望着振翅远去的黑影，心中已有定论——要么这神明早已陨落，要么祂选择背弃了曾受香火供奉的凡人，任由这座庙宇在岁月里腐朽成废墟。
再次望着那个土台子，她微微皱眉，哎，怎么跟精卫村那个挺像呢？脑海中迅速回忆起精卫村的场景。
此时，阿宓带领着少年们站在庙宇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他们知道，这最后一个关卡至关重要，成败在此一举。
秦天君捋着胡须，走上前来，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这座破败的庙宇，说道：“这洛神的庙宇竟已荒废至此，实在令人唏嘘。”
殷素知首微动而意难平，慨叹之意染于颜间，“洛神作为上古大神，镇守洛水，庙宇却如此荒凉。”
杨婵望着那破败的庙宇，灵台迷雾萦绕，百思未解其故，不禁开口问道：“洛神明明还在，为何她的庙宇却这样荒凉了呢？按说有大神坐镇，这庙宇不该如此冷清才是。”
敖丙在一旁，也忍不住插言：“是呀，洛神确实还在，正因为这位上古大神的存在，所以当初龙族分封七水之神的时候，都特意绕开了洛神的领地呢，可庙宇却成了这副模样。”
殷素知眼波微动，一抹喟叹自眸底洇开，缓缓解释道：“这是因为，久不显圣则民不知也。洛神长久以来不曾显露出神迹，世人渐渐便遗忘了她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人祭祀了。没了祭祀供奉，这庙宇无人修缮维护，时间一长，可不就破败了嘛。”即便洛水较其他六水，都要平稳，却也被视为理所当然。
杨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原来如此，天地如逆旅，岁月似流梭，这世间万象兴衰，皆逃不过与众生相系则存，离尘世渐远则隐的铁律。纵是上古神祇，若褪去经世济民的神格，隐匿于九重天外，终将在时光长河中沦为残卷里的寥寥墨痕，化作孩童枕边渐被遗忘的古老传说。须知神之名望，非仅源于通天彻地之能，更在其与人间烟火的丝丝牵绊。只是不知这位洛神如今在何处，又为何长久不现身呢？
秦天君捋着胡须，双眉微锁，眸中精光闪动，“洛神既然是上古大神，想必有自己的考量。或许她是想潜心修行，亦或是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才选择了隐世不出。”
众人正说着，哪吒和敖丙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哪吒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先进去看看再说！说不定里面有好玩的东西呢。”
敖丙也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每当他与哪吒在一处时，都会被带的活泼了。
杨婵一眼便瞧见哪吒和敖丙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随时都要蹦到那土台子上去玩耍，赶忙出声阻拦道：“先别急着上去，我觉得这个土台子跟精卫村那个很像，你们仔细瞧瞧呢。”
殷素知、哪吒和敖丙都曾去过精卫村的那个土台子，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听了杨婵的提醒，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绕着土台子仔细观察。
大家的目光在土台子上反复扫视，渐渐地，都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土台子的材质、构造，确实和精卫村的那个极为相似。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众人还尝试着用一些手段去试探。无论是刀劈斧凿，还是模拟电闪雷鸣的攻击，土台子都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然而，当杨婵将功德之力靠近土台子时，众人却惊奇地发现，只有功德能够渗入这土台子里。看着那一丝丝功德之力缓缓融入土台子，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殷素知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思索之色：“没想到这土台子竟有如此奇特之处，和精卫村的那个如出一辙。这其中，必定有着某种关联。”
正当众人围着土台子疑惑不解时，旁边传来了试炼中的孩子们兴奋的欢呼声。原来，这群陈塘关的少年们历经艰辛，终于成功打破了最后一道关卡，顺利拿到了他们此次试炼所应获取的东西。
殷素知听到欢呼声，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秦天君，面露疑惑地问道：“咦，这么容易就完成最后一关试炼了吗？这似乎有些顺利得不太寻常啊。”
秦天君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沉声道：“不能啊，我事先安排的人手还没到呢，按计划他们应该还没接上头才对。”
一旁的敖丙和哪吒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没等大人们再多说什么，便撒腿跑了过去。待他们跑到孩子们身边时，只见那帮孩子们正围着一块石碑，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
敖丙和哪吒凑近一看，不禁愣住了。那石碑看上去古朴厚重，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碑文上刻着的竟是仙文篆字。
秦天君与殷素知快步赶来，孩子们见到国君和老师来了，顿时满脸兴奋，纷纷嚷嚷着：“我们完成任务了！”
人群中，阿宓站了出来，神情恭敬而期待，说道：“请老师看一下，我们是否已经把任务圆满完成了呢？”
秦天君目光在孩子们身上扫过，微微摇头，严肃地说：“这个不是，你们还需要去那边再找一下。”说着，他的眼神落在那块石碑上，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一丝警惕，“而且这块石碑有古怪，大家要离它远一点。”
殷素知也顺着秦天君的目光看去，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秦天君转头看向她，解释道：“我已发现这仙文篆字极为不同寻常，古老得很，与我们现在所用的仙文都不一样。也不知这石碑究竟有何来历，贸然靠近，怕是会有危险。”
阿宓和其他孩子们听了，脸上露出失望和疑惑的神情。阿宓咬了咬嘴唇，问道：“老师，可我们是按照指示才完成了那些步骤的呀，怎么会不对呢？”其他孩子们纷纷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
殷素知看着这些孩子，心中有些不忍，轻声安慰道：“孩子们别灰心，试炼本就充满挑战，这也是你们成长的机会。继续努力，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
阿宓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我们会的！我们一定能完成试炼！”
秦天君面色凝霜，眉间疑云聚，目含厉色，如临渊峙，周身皆布戒备之气，看向阿宓认真问道：“阿宓，这石碑你们到底是从哪弄来的？按计划，你们应该是从妖族手上得到最终的物品才对呀。”
阿宓神情专注，赶忙解释道：“我们是在洛水上面等的，洛水不就在这庙宇旁边嘛。我们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这块石碑从对面飘过来了，所以就把它捞起来了，当时我们以为这个就是要找的东西呢。”
听完阿宓的话，秦天君心中警铃大作，眼神锐利起来。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微微摇头，语气笃定地说：“不对，石碑如此沉重，怎么可能在洛水上飘呢？这其中必有古怪。”
殷素知在一旁，双眉蹙作川字，惑意盈于面，眸光如鹰隼般警惕，神色紧绷若弦上之箭，“是呀，这不符合常理。而且这石碑上的仙文篆字如此古老神秘，来历必定不简单。孩子们，你们捞起石碑后，可有什么异常发生？”
阿宓和其他孩子们相互对视，纷纷摇头。阿宓开口道：“没有啊，我们捞起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杨婵快步走上前来，目光立刻被那神秘的石碑吸引。她细细打量着，只见这石碑造型古朴，表面纹理粗糙，散发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出于好奇与警惕，她试着施展神力，想要挪动石碑，可刚一用力，便察觉到石碑异常沉重。
哪吒也眸中盈满好奇，仿若稚子逐蝶，碎步轻移，悄然凑至近旁。敖丙拦了他一下，见杨三姐没在意哪吒的动作，便不拦着了，也凑上来看。
她双眉浅皱似春山聚霭，万千疑窦在心头越缠越密，于是又用各种方法对石碑进行试探。这一试，她发现这石碑竟和旁边那土台子有着一样的特质，无论刀砍斧劈，还是神力轰击，都无法对其造成丝毫损坏，坚固程度远超想象。
哪吒也跟着试验，乾坤圈、火尖枪同样不起作用。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的碑文时，却发现这些仙文篆字虽古老神秘，却并非完整无缺，有不少地方已经破损缺失。不知能导致这些篆字缺失的，又该是何等伟力。
杨婵心中一动，开始在自己的传承记忆中搜寻相关信息。很快，她便确定这种文字是远古时期的仙文，因为太过晦涩难学，如今大多已被仙家弃用，知晓其含义的人少之又少。
哪吒歪着脑袋，鼻尖几乎要贴上石碑，双目死死盯着那些盘虬卧龙般的篆文，眼睫几乎要绞作一团，活像只被丝线缠住的雏鸟。
敖丙垂眸望着这副滑稽模样，唇畔泛起涟漪，抬手半掩住微扬的嘴角，喉间溢出的笑意几欲破防，却又生生被他敛入眼底，化作点点星芒闪烁。
殷素知指尖微颤，被儿子的俏皮模样惹得忍俊不禁。她轻轻摇头，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眉眼间尽是慈爱。
杨婵凑近石碑，仔细辨认着那些不太全的文字，缓缓开口念了出来。念着念着，一句“太昊之女，其名宓妃”清晰地从她口中吐出。
殷素知也是听的一愣，太昊？竟然是太昊先祖！
这位三皇之首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创造了八卦。八卦以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种基本符号，涵盖了天地万物、自然现象和人事变化的规律。
殷素知仔细看那石碑，还真在侧面发现了类似于八卦的图案。
念完这句，杨婵微微一怔，太昊乃是人族远古先祖，典籍中曾经有过赫赫有名的太昊之征，解救万千生民。这“宓妃”作为太昊之女，为何会出现在这神秘石碑的碑文之上？
杨婵转头看向秦天君和殷素知，眼中满是疑惑，说道：“这碑文提到‘太昊之女，其名宓妃’，这宓妃想必大有来历。”
殷素知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思索，缓缓说道：“太昊，乃是过去人们对三皇之首伏羲大神的尊称，而且我听说在东海曾有太昊国，有太昊之征的记载。如此看来，这宓妃是太昊的女儿。可是在已有的记载之中，关于这位远古公主的信息几乎没有啊，我从未听说过。”
说罢，她转头看向秦天君，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秦天君，您听说过吗？”
秦天君微微摇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捋了捋胡须说道：“我也没听说过。这太昊作为远古赫赫有名的人族大神，三皇之首，万王之先，按理说他的子女也应该有所记载才是。”秦天君虽然是圣人弟子，却也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殷素知目蕴灼华，几缕期待暗漾瞳中，看向杨婵问道：“婵儿，你还能辨认出这石碑上其他的文字吗？”
杨婵微微皱眉，集中精力继续辨认着石碑上的文字，缓缓念道：“神农之女，其名女娃。轩辕之女，其名女妭。”念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吃力的神情，随后又接着看了下去。
提到了三皇之女的名字，看来她们在那一次的大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殷素知点点头，继续往下听。
又往下念了几句，杨婵语气有些惊讶地说道：“这竟然是一篇檄文，是当年太昊讨伐帝俊的檄文。”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惊意顿染眉目之间。
秦天君连忙问道：“太昊讨伐帝俊？这应该便是远古时期的大事件 —— 太昊之征了，但是记载甚少，不知这檄文里可还有其他关键信息？”帝俊，是一尊远古大神的名讳。因为被讨伐之后，便被灭了祭祀，所以留下的记载很少。
敖丙听到“女娃”之名，微微一怔，眸光倏忽闪动，惊色如流电掠眸，喃喃说道：“这里面还提到了精卫啊，传说中女娃死后，化身为精卫之鸟。还有轩辕之女，这上面出现了三皇之女，她们都出现在这檄文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遭人声议论，哪吒充耳不闻，只将目光牢牢钉在敖丙身上。瞧着对方紧蹙的眉峰如墨染山峦，微抿的薄唇似含霜刃，那副绞尽脑汁思索的模样，竟无端戳中他的兴致。少年喉间溢出一串清脆笑声，漆黑的眸子弯成月牙，笑意在眼底漾开，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热烈又肆意。
杨婵全神贯注地盯着石碑，继续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试图从那些斑驳的痕迹中挖掘出更多线索。她微微咬着下唇，双目似寒潭深锁，尽敛万象，唯余志意如磐，矢志不移，不时地轻轻摇头，似乎对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感到无奈。
秦天君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三皇之女同时出现在这篇讨伐帝俊的檄文中，绝非巧合。或许当年那场争斗，与这些上古大神的子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如今这碑文残缺不全，我们难以知晓全貌。”
殷素知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不错。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女娃化身精卫的传说广为人知，可关于轩辕之女女妭，以及太昊之女宓妃的事迹却鲜有人知。看来我们要从这方面入手，好好探寻一番了。”
这时，一旁的阿宓和其他孩子们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阿宓开口问道：“国君、老师，这上面的东西和我们的试炼有关系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殷素知看了看孩子们，轻声说道：“你们先继续完成剩下的试炼任务，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们也会进一步研究这石碑，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来帮助你们。”
孩子们纷纷点头，重新投入到试炼中。
杨婵依旧在努力辨认着石碑上的文字，她眯着眼睛，屏息凝神，目光如探照，逐字逐句扫过，不肯放过丝毫细节，当看到最后的部分时，眸光骤绽如星火燎原，黯淡眼底刹那腾起灼亮光华。
只见那上面的文字虽然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清晰可辨，上面赫然写道：宓妃有功，立为洛神。
杨婵心中一惊，忍不住轻呼出声：“原来，洛神是太昊之女宓妃！”
殷素知和秦天君听到杨婵的话，急忙凑了过来，看向石碑上的文字。
殷素知微微皱眉，瞳仁深锁，神思流转，犹见灵台翻涌惊涛，“这么说来，这洛神并非无名无姓的上古大神，而是太昊伏羲的女儿宓妃。可她究竟立下了什么功劳，才被立为洛神呢。”
秦天君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这远古之事，年代太过久远，诸多记载早已失传。如今能从这石碑上得知洛神的身世，已是意外之喜。或许这其中的缘由，与当年太昊讨伐帝俊的那场争斗有关。”人族虽然历史悠久，断代却多，颇为无奈。
此时，一旁的哪吒和敖丙也凑了过来，哪吒满脸好奇地问道：“这么说，这洛神就是太昊的女儿呀。我听娘讲过太昊的故事，但是不知道洛神的故事呢。而且，洛神居然连人前显圣都不做的，也太···呜呜···”
敖丙心弦骤紧，身形如游龙疾转，修长指尖已稳稳覆住哪吒唇畔。数月磨合终谙熟此刻的彼此身量，这一挡恰合分毫不差，既阻了脱口而出的孟浪言语，又将少年周身带起的劲风消弭于袖间。他垂眸望向哪吒圆睁的杏目，喉间溢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腕间，方惊觉自己动作竟比思绪更快三分。
殷素知眸光微怔，旋即唇角漾开温婉笑意，眼波流转间尽是了然与欣慰。素手轻搭鬓边珠钗，柔声道：“丙儿这是怕吒儿又口无遮拦？难为你总这般细心。”尾音带着母亲特有的亲昵，既似嗔怪又含嘉许，目光慈爱地在两个少年身上来回流转，眉间尽是岁月静好的温柔。
杨婵见了这边闹腾，双眼倏然睁大，光芒瞬间点亮眼底，半掩唇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