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五月六月七八月

20、李木年回府官兵追逐，探子回信确定弃燕远

　　　　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厨娘，厨娘也是酝酿了片刻，才开口：“还记不记得前几天我说过送菜的菜农被打的起不来床，是他他夫人送的才过来。原本她将菜放好就想直接离开，但那天我恰好没有带铜钱，于是便让她同我一起去内院取，一路上我问她当家的今天怎么没有来，今天怎么是她送菜，并且叮嘱她现在世道危险，还是少在外走动，她这才告诉我她当家的被打的起不来床。说着说着那个泪哦，就留了下来。她说他们那天原本在准备送往桂园的菜，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人的官兵，他们就想送完那日便将这份生计给推了，哪曾想晚间的时候，一大队人马闯进来，说是她们家上交的银两不够，一进门就开始抢东西，她男人告诉那个头领这些菜是送往桂园的，但根本没人听，还把他打了一顿。当时她躲在角落里，不曾有人注意她，她听见两个官兵在那里小声交谈，大意应该是抓走这个男人可以领一两碎银，只是与桂园有联系，还是暂且放下。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就差给我跪下了，最后我看着她实在可怜，将我的月银拿了一两放在袋子里。当时听了也就过了，天子脚下，就算再是动荡，应当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今天又听到李侍卫说的这些，应当是想将你抓去领银两”。
　　“呸！就这群杂碎，也想抓住我？不过真的好险，差点就没甩掉”李木年说着说着，又猛地灌了自己几口水。一旁的厨娘也是又接了两碗水递到了李木年面前。
　　生逢大杨王朝盛世之时，我尚且年幼，家中也算是过上了几年富足的时光，那时李陵吐出好言壮志会守护边疆，为这个国家打出一片天来。只是依旧有着恶霸欺男霸女，恶官颠倒黑白，徭役依旧是压的普通人喘不过气来；现逢大杨王朝乱世，处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我一直厌恶的这个牢笼，倒成了庇护我的一方之所。大杨王朝的下坡路是何时开始的呢？不知道，但是什么时候开始腐败的呢？是从西凉军无一人生还开始的。再往下走，蛮夷虎视眈眈，旧时世家大族也是想要分一杯羹，更有不知名的小卒在暗处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盛世时底层百姓未曾过上好日子，乱世到来他们更是首当其冲，这天下啊。
　　小桃默默的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之后，端着灶台上的雪莲羹，默默走向我：“夫人，顾公子近日也是公务繁忙，昨日晚间见着书房的烛火亮了一晚上，想来也是饿坏了，烦请夫人将这碗雪莲羹送过去”，我刚想推脱，转头却见刚刚还在一起听着闲话的人们立马已经是各忙各的了，但始终让小桃端着也不是，只好结果。
　　“夫人，顾公子对你是什么样子，我们院子里面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在夫人你看不见的地方，顾公子也是做了诸多事情，只是夫人不知道而已”
　　“是顾无妄示意你来说这些的吗？”
　　“不是，我瞧着夫人这半年来一直都是闷闷不乐，或许是在怨恨顾公子，但他也有着自己的难处”
　　难不难处我也不想再去细细了解，小桃一直偏向顾无妄我也并不在意，只是突然这样强迫我去做一些事情，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快的。这个院子里面的人，除了我，所有人都是实打实的偏向顾无妄，反倒我成了一个外人了。
　　“小桃，成亲那天，是你与顾无妄拜的天地，你们拜了高朋，拜了皇天后土，按理来说，你们俩才是真正的夫妻，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他，从前也不是没想过和顾无妄提，只是一件事一件事的耽搁下来，拖到了现在，只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买不到猪头，买不到红枣桂圆，最重要的龙凤烛也没有，倒将从前的好时机拖掉了”
　　小桃端着碗，只见整个人扑通一声便跪下了，语气慌忙道：“夫人，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顾公子是我的恩人，您也是我的恩人，我只是想的是若是以后顾公子真的遇到了紧要关头，哪怕舍弃我们都好，但能念着夫人的好，带着夫人逃出生天”
　　原来她是在为我考虑？只是我说的这些话也都是发自内心，她喜欢顾无妄，我便成全她，只是她只当我是在说些拈酸吃醋的话，于是只好躬身将她扶起：“你若是不想那就以后再谈吧，不过我说的都是些肺腑之言，你敬我称我一声夫人，我也敬佩你的能力故想要成全你的念想，以后若是愿意了，若是我还活着，尽管来找我”，说完后接过她手里的汤向书房走去。
　　悄悄推开门之时，抬头就看见顾无妄睡眼惺忪的双眼，强撑着头盯着我，我将碗碟递到他跟前时，他才如梦初醒般接过。
　　他尝了两口之后笑着抬头看向我：“没下毒吧”
　　我翻看着他桌上的书随意的回道：“你要是想要可以自己加”
　　这下安静了，空气中仅剩下翻书声以及他轻声喝汤的声音。只是今日的书翻的格外的快，并不是书不好，而是一静下来，不知道父母亲现在如何了。
　　“你今日有收到什么关于燕远的消息吗？”
　　“有”
　　听到他说出有这个字时，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住了，只想迫切的知道是什么，忙开口问道：“我父母亲怎样，燕远是确定被抛弃了吗？”
　　他放下了碗，对我招了招手，我连忙走上前，桌上放了一封信，顾无妄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我连忙打开看，只见信件上工工整整的写到：
　　公子收。
　　近日属下已查明近日确实是有言论提及燕远被放弃，连同城中五万百姓一同划与胡人，但这朝廷好像对于这件事还没下定决心，但燕远现在人心惶惶，现林县令暂且可以稳住状况，有何指示烦请公子回话。
　　我看着眼前的信件，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虽然一早便猜测这件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可是真的得到确切消息之时，还是觉着难受的很。现暂可以稳住状况，又能稳住多久呢？
　　顾无妄抬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信件，一把将我的手牵过：“你来写”
　　也不知是他的试探还是真么，当他说出这句话之时，我是真的想在回信上写下营救两字的，现阶段，也仅有这个法子是最快的。只是顾无妄真的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吗？他的大业将成，将自己的一部分精力浪费在燕远，真的就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不信。从前顾无妄愿意帮我，是因为他固执的认为虎符在我身上，现在呢？我的底牌他一清二楚，他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我，但是我明白，若是我触及到了他的核心利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我。
　　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后，我笑着看向他：“这次又要我付出什么呢？”
　　“陪着我”
　　“你这个人，三分真七分假，我答应了你，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又怎么知道父母亲的是否已经平安呢”
　　“屿薇，不论何时，你问我要什么，我一直回答的都是只有那一句，陪着我，从未变过”
　　“顾无妄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怎么能不清楚呢？只是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你觊觎的东西了，我的底牌已经摆在你面前了。我也不求你帮我摆平燕远一事，只想让你放我离开，不论燕远是否能平安无事，我只想在最后关头，陪在父母亲的身边”。
　　顾无妄的脸色逐渐从最开始挂有淡淡的笑意，到后面的脸色铁青，他冷着脸看向我：“我本以为你父母亲的事情能够让你提起兴致，怎料你还是什么都不在乎。我放你离开去见你父母，等你见了父母之后便安心求死，然后安心去找李陵了是吧，我说过，我偏不如你愿，我一定要你陪在我身边。不过是天子想要舍弃一个没有太大价值的地方，我便给这个地方添点价值，将他的价值增加到天子无法舍弃的地步”
　　与我的想法如出一辙，只是若是蛮夷强攻又当如何，现整合后的西凉军大部分都在东隅，兄长现在也是不知所踪。像是一眼猜到了我的疑问，他又继续开口道：“顾府的私兵一向是训练有素，能力不输皇城禁卫军，若是即日启程，三日即可到达，若是蛮夷强攻，这些府兵也可抵挡十日，若是再加上暗室里面的血仆，胜算大大增加”
　　“昨日你不是说血仆无法唤醒吗？”
　　“所以，屿薇，你好好想想，那日你在暗室里面的所见所为，以及李家人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或是对你说过什么？”话锋一转，便转到了此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顾无妄果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忙，唤不醒血仆，他的胜算也是大打折扣，所以才会想着帮我。若是我找不出其中关键，大概他又会有各种借口放弃燕远这个地方。
　　关键一定是在于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方法，于是我开口询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血仆的，制作方法你又是从何得知？”
　　“李陵”
　　李陵！？